《无合欢》小十六六

2、上篇

　　五零贰年。四月。皇宫御花园。杨柳摇枝，燕归来，一片生机盎然。

　　我叫合欢。夏合欢。这是夏家老爷和夫人给我取的名字。

　　今年是我和荣欢进宫的第十个年头。也是我成年的时候。

　　我十九岁。荣欢与寅宣哥哥一般大，二十二岁。

　　寅宣哥哥上个月刚刚继承正统，我和荣欢从太子的伴读，晋升为新帝侍郎。

　　遣了那些宫人，我和寅宣哥哥在园子里散步。南方的天气变换的快，景色相比上个月新帝即位时，已有了大大的不同。看着满园春色，忽然想起远在青州的老家，我和荣欢的家。若是此时的话，我和荣欢一同种下的树应该已经拔苗了吧。

　　【在想什么心思？】正入神，却被眼前的人捏住了鼻子。拨开他的手，我笑的轻【这样给宫人看到，是要去太后那里告状的。】

　　【合欢岂是怕事之人。给朕说来听听，想了什么糊涂心思？】

　　我转身面对着他，借机向他打探【寅宣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让荣欢从扬州回来？】

　　【合欢不高兴与朕独处？看来朕应该让荣欢再呆久一些才是啊。】他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看向另一边。

　　【本就是有些想荣欢了。再说时节到了，想回青州看看，我和他种下的树应该拔苗了。还有老爷夫人也是要看的。】我细细数着，也并不避讳我想念那个男人的心情。

　　我与夏荣欢的事，怕已是人尽皆知。

　　七岁那年我进了夏府，荣欢比我大三岁。我进到夏府的时候，夏家已有五个孩子，四女一男。我作为最小的孩子被收为次子，取名夏合欢。夏荣欢就是我的四哥哥。

　　在夏府的日子很是惬意，每日早起有家丁伺候洗漱，用了早饭便与姐姐哥哥们去上私塾。姐姐们对我这个非亲生的弟弟甚是疼爱，以至于后来寅宣哥哥说我有些阴柔。而我的四哥哥却非常有男子汉风范，每次总是保护着我和几个姐姐。所以小时候在家里，我一度以为他才是最大的孩子。我猜也正是那时，我对他有了所谓崇拜，并随着年岁的增长愈演愈烈。

　　九岁的时候，宫里来府上要人，我才知道为何夏家要领我做次子。作为青州大户，夏家被早早选中为当今太子培养两名同龄伴读。所以我的存在，每日刻苦勤练文武，为的就是将来能辅佐一代明君。于是在老爷夫人，还有姐姐们的哭声和不舍中，我和四哥哥踏上了去京的马车。当时四哥哥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对我说【合欢，今天开始，哥哥来保护你。】那种掌心相贴所传递的温热，眼角略带湿润的晶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进宫后的生活远不如在老家那般自由。宫里规矩多，一个不小心便很容易出岔子。我和四哥哥总是小心翼翼，不敢惹出半点差池。那天被总管公公领去见寅宣太子的时候，他正在寝宫大发脾气。就因为宫女选的衣饰不合他今天的心情。我当时便想这孩子是太骄纵了，却也毕恭毕敬的和四哥哥给他请了安。

　　孩子总是没心没肺的，我们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第一次见面印象不佳，到后来却也玩的不错。寅宣太子和四哥哥同龄，我比他们略小，所以私下没人的时候我唤他们都作哥哥。寅宣太子也不介意，每次我叫他寅宣哥哥时，他总是笑着揉揉我不爱束起的长发。每每这时，四哥哥总会皱着眉头盯着寅宣哥哥的手，之前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我十六岁生日那天...

　　在宫里的日子很快，一晃眼我便到了十六岁。四哥哥和寅宣哥哥也都已成年。这天我生日的时候，寅宣哥哥让我瞒着四哥哥偷偷去他的寝宫，说有好宝贝要送给我。虽然平日我和四哥哥并不踏入太子寝宫，但当时我也没有细想，便真的瞒着四哥哥只身去了太子寝宫。一进寝宫我就觉得不太对，这种感觉就好像卷书上那个叫暧昧的词。我正慌神时，竟一把被人拉倒在床上，定睛一看果不出所料，真的是太子。

　　【寅宣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其实我并不慌，老实说，眼前的太子在武略方面确实不如我们俩兄弟。

　　他钳制住我的手腕压在我的身上，眼里有些凶狠。【合欢，你当真不知道本太子的心思？本太子对你这般好，你难道都没有心动？】

　　【太子殿下，这事本就不能提上台面说。况且怕也不符合你太子的身份吧，臣哪有此等荣幸得将来天子的抬爱？】我自认语气已不太友善，恐怕寅宣太子也知道此时的我已经有些微怒了。平日里不管我们如何打闹，我都不会这般正经叫他太子殿下的。

　　寅宣太子也是微微愣了愣，才悻然收了手。哪知还没从我身上爬起来，就被一股大力拽离了床榻。我赶忙坐起身，竟瞧见四哥哥对着太子挥拳相向.那一拳确实不轻，太子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丝。

　　【你是太子又怎么样？合欢是我的！】我记得当时四哥哥这么说。

　　心里不停的涌现出甜到腻的感觉，我深吸一口气，可还是止不住这种感觉的四溢。可眼下的情况并不容许我陶醉。太子的拳头也打向了四哥哥，我赶忙冲过去拉住了四哥哥的手【哥哥，算了。】我尽力压抑自己的喜悦，转头向太子殿下赔不是【太子殿下赎罪，我哥哥是护弟弟心切才会大打出手的，请太子殿下不要怪罪。今天的事臣就当做没发生过，也请太子殿下这么做。我先带哥哥回去上药了，告退！】拉着还是有些愤怒的人，我赶忙离开了太子宫。

　　回到我们的住所，找出药箱给四哥哥上药。【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这人还是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我，看的我怪不好意思。【很疼吗？我看看。】凑近那人的脸颊想要看他嘴角的伤，却被那人一把抱紧怀里。

　　【哥哥？】我有些惊讶，不是不晓得他的感情了，只是没想到他会为我变的这么不理智。

　　【叫我荣欢。】他有些霸道，手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些。

　　那种甜丝丝的感觉又来了，我猜他是憋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但我有时候就是这么坏心眼。还不想这么早让他如愿以偿，在他怀里用力的挣扎【四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兄弟！】

　　【是亲兄弟吗？】他扶着我的肩拉开我们的距离，认真的看着我，然后又低下头【不想看你和别人笑，不想别人揉你的发，不想看见你和别人拉拉扯扯，不想看见你躺在别人的床上....】

　　越说越离谱了，我赶紧打断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笨蛋，除了你的床，我谁的也不会睡。】在他惊讶的眼神里，我主动为他和自己宽了衣。那是我第一次这么渴求一个人，也只有这么唯一的一个人...那夜，我与四哥哥有了床弟之事，第二天醒来，窝在他的怀里，我第一次叫了他【荣欢...】

　　这后太子的那件事，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过。只是我心里知道，荣欢这么单纯的人，确是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芥蒂。

　　转眼又是三年。先帝驾崩。

　　寅宣哥哥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这年我十九，他与荣欢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