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本音》尧遥

45、Chapter.45

　　虽然在候机室里听不到飞机疾驶过滑行道的声音，但击穿空气的巨大轰鸣却宛若近在咫尺般以即视感极为强烈的震撼力敲击在心上，然后带走飞卷起的气流直冲蓝天。
　　不知不觉就看呆了，回过神时云雀君已经换好了机票站在一旁看着我。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赶在泽田他们到达前拉起行李箱走进登机口。
　　鼻头又难以自控地发酸，我连忙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弯起嘴角望向面容恬静的黑发少年：“都准备好了？”

　　“嗯。”他点了点头。
　　总觉得他身上少了些什么，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了。
　　“云豆呢？”

　　“……已经麻烦托运了。”
　　少年的表情看上去仍旧对必须把云豆交给托运行李的工作人员这件事十分不满。不过这毕竟是国际航线，一旦发生了什么问题可能就会演变为国际问题，云雀恭弥的中二还是只限于并盛这个小城镇范围就够了。

　　感觉自己一到自家的青梅竹马面前就成了个话唠，像个真·欧巴桑一样不放心地这儿提醒那儿叮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他带走一样。据他们所说我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虽然还不至于报案的程度，不过也把他们吓得够呛。我看着他们担心得宛若瞬间承载了十年的光阴，在心里也暗自轻声道“反正知道他们是疼自己的，就原谅了吧”，然后下定决心不再计较他们之间的恩怨。
　　云雀恭弥终究是要离开的，并盛这个简陋的笼子关不住偏爱特立独行的他。反正闹情绪也无济于事，对方也不是不回来，干脆就以平和的心态送他离开吧。
　　然而，盯着少年转身离去时日愈矫健的背影，藏匿在喉咙内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云雀君。”

　　他转过身露出俊美的侧颜，静静地注视着我。
　　紧捏着裙摆的手轻轻垂下放在腰边，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道——

　　“嘭”地一声，黄色的球倏然砸到我面前的隔离网上，一瞬的沉默之后从观众席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把我狠狠地从回想中拽了出来。
　　——是啊，云雀恭弥已经离开并盛了。
　　趴在肩上的小白沐浴在夏日中一脸满足地睡着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网球场上的竞争。虽然之前因为学生会的事情退出了网球部，但在网球部也算是半个小前辈，所以当放暑假后乾学长向我提出观赏比赛邀请时并没有拒绝。
　　现在进行的是单人赛，乾学长对面与之年纪相仿、姓“手冢”的茶发青年一身便装，戴着细框眼镜感觉很斯文，似乎是学长的旧相识，特地来到这里陪他打一场表演赛。从他的身手来看，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然而在这种刺眼的阳光曝晒下，我越发昏昏欲睡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地耷拉着。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桧原很淑女地抿唇弯起嘴角，如同大和抚子般善解人意地问道：“困了吗？”
　　转过头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她和坐在身旁的高岭紧握在一起的手，我很快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啊，不是。大概是昨晚熬夜看钢炼FA导致睡眠不足吧……”
　　“……这样啊，晚上还是早点睡觉比较好哦。”
　　“嗯。”

　　高岭开口之后小俩口就开始洋溢着粉红泡泡沉浸在两人世界中，我无可奈何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比赛场上，但也就是这么个回眸，使从隔壁场地飞来的排球将我后脑勺的目标转移至右脸。
　　跑过来捡球的是担任排球社指导的马鸣老师，到达观众席时还不忘以四十五度抬头摆了个自以为帅气的Pose，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大家不约而同的白眼、被惊醒的小白抽搐的嘴角以及我在青筋暴起下攻击力翻倍的反击球。
　　甩了一眼被钉在树干上以张牙舞爪的滑稽姿势徐徐落下的青年，我“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才不是迁怒呢。

　　·

　　蓝天，大海，金色的沙滩！
　　相依在礁石上望海的情侣档，和泳装美女们打排球的帅气双子档，不管哪一个都是蔚蓝海滨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想不到你居然会参与这次公关部的户外活动呢，铃木直子。”

　　面无表情地吸了口冰镇柠檬水，我扫了一眼趁客流量暴增狠捞一笔而心情舒畅的凤家三少，对方扶了扶眼镜也正巧对视了过来，可我只能看到精明商人般被折射在镜片上的耀眼亮光。
　　“我只是想转换下心情。之前就说过了吧，有空会来闻名遐迩的樱兰高校公关部作客的。”

　　“如果不是看在‘食宿全免’与‘不用签护照的冲绳’的份上，你也不会来吧。”
　　被自家父亲拜托照看我的凤镜夜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冷笑着边继续手上的账本记录边收集各种揽客方式，忽然想起什么般转头看向和我同样缩在太阳伞下的藤冈春绯——也就是他曾经挂在嘴边的天然型庶民潜力股：
　　“话说回来，你还是不下水游泳吗？”

　　身板有些娇小的黑发少年将目光转了上去：
　　“不了，我比较喜欢看海。”

　　比起他们资产阶级全身上下名牌的装束，这个庶民少年平凡的体恤衫和短裤让我有种终于找到了战斗伙伴的辛酸感，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愿意和他坐在一起，才感受不到贫富差距的巨大落差。
　　与我同年级的藤冈春绯并不爱说话，偶尔开口一般是针对公关部部长的吐槽。尽管如此，百折不挠的须王环仍把他看做女儿（？）般怜爱着，在直面喜欢恶作剧的双胞胎与身为妈妈也依旧毫不留情的凤镜夜冷嘲热讽的同时享受着身为人父的所谓威严——虽然我觉得那种东西根本没有存在过。
　　据说之前公关部里还有两位前辈，不过在毕业之后各自承担起家族的事业，偶尔会来看看他们。

　　翻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日历与钟表，以及被我作为手机壁纸的画面——那是我和云雀君去八原庙会时拍下的照片。虽然夜晚的光线算不上好，然而在纸灯笼暖红色的晕染下，即使是一如既往板着脸的云雀君也没有了平时凌厉的霸气，反而带了些被我强制拉来拍照的无奈感。
　　看了看日期，今天是八月五日了，距离那天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月了。虽说是大家翘首期盼已久的海洋节，然而我并没有什么实感。
　　向父母打了电话报平安后，曾有一瞬犹豫过要不要打给云雀君，随即想想还是作罢。呆怔着举了手机好一阵，原本只是盯着电话本中那象征着并盛帝王的“云雀恭弥”，却在无意识间把“云雀”两个字删掉了，兀自脸红了一下，还是带着些做贼心虚的罪恶感补了回去。

　　·

　　夜幕降临后，早早等候在沙滩上的小摊贩们纷纷点亮了一盏盏小灯，从高处望下去就像是流动的淡红色缎带，有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美感。
　　晚上的活动公关部特意安排在公共沙滩上，也算是让众千金小姐们体验一次具有庶民特色的海洋节。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每组女生都必须配备至少一名公关部成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须王和藤冈被分在一组）。

　　阶级隔阂终究是存在的，和千金小姐们在一起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我淡笑着谢绝了他们一起行动的邀请，一个人散步般打量起吆喝着的小摊贩，反倒意外地遇到了不少熟人。
　　曾有一面之缘的奥村燐正哼着小曲烤章鱼烧，不过手艺出乎意料地好，我仗着好久不见后的重逢硬是讨要来了一串；轻轻拍了我的肩膀打招呼的是夜神月学长，女朋友很成熟稳重的样子，他们身后的怪物从水果摊内偷偷鼓捣了不少苹果；中学班上的人气王风早翔太也交了个女朋友，其有些阴沉的性格说不定和爽朗少年很配（说到爽朗，我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世界里擅长迷路的骑士先生）。

　　——虽然有时候现实是残酷了点，不过大家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嘛。
　　蹲坐在桂小太郎与好友伊丽莎白的章鱼小丸子的小摊旁，看到银八老师和土方同学面红耳赤地争论着是配蛋黄酱好还是草莓牛奶好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忽然手机响起了悠扬的铃声，在我腿上震个不停。
　　打开翻盖后，“云雀恭弥”四个字让我咬在嘴里滚烫的小丸子活生生掉了出来，嘴巴都顾不得合上连忙起身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

　　“喂？”

　　“……”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带上有些不爽的语气：
　　“铃木直子，你又在群聚？”

　　叼着银八老师的脑袋蹬蹬蹬奔跑而过的定春扬起了浓浓的沙尘，我顶着等号眼转过身，然而嘴角还是忍不住漾起了笑。
　　“才没有呢。我说云雀君啊，三个月了，终于空闲下来打电话给我了？”

　　“……你在哪里？”

　　“你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义嘛！真是的，一点儿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怎么不说些‘对啊，我想你了’之类的、‘想听听你的声音’之类的——嘛，虽然这种台词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可能性为零就是了。”
　　虽然已经习惯对方无视我的问题，不过这种语气还是让我微微不满地抿起嘴。
　　“我在冲绳，正打算看烟火呢。要不要帮你拍几张照片？”

　　“不必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可以听见海浪打在沙滩上的声音——明明这里距离海还有一段距离。
　　——难道他是在海边给我打电话的？
　　我胡乱猜测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应话道：
　　“果然，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没来真是可惜，这里风景很不错的，还有不少你喜欢的古风建筑。”

　　“……你去找个看烟火视野比较好的地方。”
　　青梅竹马突然蹦出了这一句，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啊？为什么？你又不看照片……”
　　嘴上这么说，然而我还是乖乖地离开闹街面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海洋看不出色彩，只能通过海平线大致判断着与天空相接的位置，远处灯塔的光芒慢慢扫过水面，引导着海上航行的船员们踏上归途。
　　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眺望着无际的波澜。
　　随着那边陷入的沉默，心中莫名腾升起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如同被茧食的中空枯枝，摇摇欲坠。

　　三个月没有对方的生活，竟然空虚得令我几乎发疯。

　　“呐，我好想你。”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即使知道无济于事，还是想将这份心意倾述予他。

　　那里沉默了一会儿，伴着踩过连绵沙砾的硬质感，他磁性的嗓音也慢慢传了过来。
　　宛若近在咫尺，形成动听的空灵回响。

　　“我就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似乎同样在打电话的人踱步走来，然后在我身边停下脚步。
　　我望向他清秀的侧脸，几个月后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我的真心话，你听到了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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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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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中文翻译】
无法忘却彼此结下的约定
轻闭双眼再次确认
驱散聚集而来的黑暗迈步前进吧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够
在此地重见失去的未来？
将漫溢的不安阴影逐一撕裂
在这世界里走下去
无休止铭刻的时间 此刻终告着开端
载着永恒不变的思念
去开启封闭的门扉吧
觉醒的心开始奔腾 为了描绘未来
即使在曲折路上停滞不前
天空仍满怀漂亮的蔚蓝 时刻在等候着我
所以毫不畏惧
无论发生什么也决不沮丧
转身回望有伙伴在
细心一想我总是被温柔所包围
在完全扭曲的世界里
唯一能相信的是我在此被拯救了
无论喜悦还是悲伤 只要互相分担便能更坚强
若这声音能传达得到
那么奇迹就必定会发生吧
无法忘却彼此结下的约定
轻闭双眼再次确认
驱散聚集而来的黑暗迈步前进吧
哪怕因而迎来重重障碍
也一定跨越给你看
坚信明天深切祈祷
在崩溃的世界里彷徨的我
仿佛受到指引一般抵达此地
觉醒的心开始奔腾 为了描绘未来
即使在曲折路上停滞不前
天空仍满怀漂亮的蔚蓝 时刻在等候着我
所以毫不畏惧
无论发生什么也决不沮丧
一直等待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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