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本音》尧遥

4、Episode.04

　　“真是帮大忙了，凤君。”
　　高端打印机缓缓吐出印有宿海仁太资料的打印纸，身边的面码不禁雀跃地欢呼起来。我将资料折起来放进书包里，转身朝在街上偶遇却被我唤来压榨劳力的凤镜夜致以诚挚的感谢。
　　“我相信你不会忘记向我的账户里汇钱的，铃木同学。”随着少年睿智的镜芒一闪而过，似乎有条无形的狐狸尾巴在我眼皮底下显摆一般晃荡晃荡。
　　我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精明，不仅一点儿亏都不吃，而且必定会翻十番塞到别人嘴巴里。”
　　“哪里，在下只是尽其所用罢了。”谦逊的笑面虎微微颔首。

　　不愧是顶着两位优异兄长的担子还能独自在商业界闯出自己一片晴空的凤家三少，言辞得体而阴狠。我和他是在三年前警署解决了某个重大刑事案件的庆功宴上认识的，凤家作为提供医疗小组的协助财团应邀出席了这次宴会。我跟在父亲身后小心翼翼地点头问好，正当我举起果汁向新宿区的夜神局长致敬时，凤先生带着他的三个儿子朝我们走来。
　　比起那两位哥哥，我对年龄相仿的凤家三少更感兴趣，同时清秀少年也被嘱咐着要多关照年幼一年的我。
　　虽然由于家境不同没能上同一所中学，但是在假期他偶尔会被我的父母邀请到家里为我指导功课。一来二去，也就渐渐熟络起来。那时候他经常面对我这个讲解十遍后仍是不懂的数学白痴几欲掀桌，尔后在教养和情绪发泄之中默默选择了前者，内心淌血般举起笔为我讲解第十一遍。
　　以至于我一直觉得亏欠他什么，家教时间结束之后总会为他泡杯温热的花茶。

　　既然目标达成了，毕竟还要带面码去宿海家，我便向凤君提出告辞。
　　“顺便一起吃饭吧。”他抬手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下班时间，搭地铁回去可是很不舒服的哦。”

　　“凤君会主动提出真是罕见。”我挑眉望向他。“难不成有什么事要麻烦我？”

　　“原来在铃木同学的心目中我是这种人啊……有点伤心呢。”说着和平缓语调完全不符的话，凤镜夜耸了耸肩。“放心吧，今天我请客。一起吗？”

　　“……走吧！”跟着阔气少爷走必然就有好东西吃，高级饭店的极品美食当前，我暗自吞了吞口水。即使事后他要求我付一半的餐费，在用金枪鱼中段制作的寿司面前，我宁愿先甜后苦，之后半个月每天让我负责叫这位AB型血的凤家三少起床都成！

　　·

　　烛光幽明，将模糊而暧昧的剪影映上被擦得透亮的玻璃窗。从紫砂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气氤氲着里屋，遇风吹拂后便在窗边弥散不见。
　　这样唯美的画面中央，作为主角的我和凤镜夜正隔着一张宽大的饭桌面对面用餐。持续了十分钟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放下刀叉直起腰，抬眼看向坐在正对面的黑发少年。

　　“那个……凤君。”

　　“什么事？”将最后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咀嚼，他轻轻放下刀叉摆到左手边的空位，把侍者提供的消毒手帕对折后仔细而优雅地擦了擦嘴唇周围，尔后放下，才将目光转向我。

　　被注视之后反倒不自在起来了。
　　“啊……其实也没什么。一开始你说要吃吉野家牛排时，我以为会去高岛屋（1）呢……”

　　凤镜夜的嘴角带上不知所谓的淡笑，无意中总让人觉得有些刺眼。“比起在交通堵塞里烦躁地等上一两个小时，我想聪明人应该都会选择请厨师来家里做吧。刚好今天休息的长谷川先生住在这附近，也免去了交通方面的困扰。”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有钱啊？！
　　差点就克制不住地吼了出来，最终神经还是及时把濒临暴走的理智拉回。虽然对方是毒舌了点，可好歹也短手吃了人家的饭，毕竟樱兰白选馆立海大等贵族学校学子们的世界观和我们庶民不尽相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讪讪地垂下脑袋，重新拿起餐具继续奋斗我剩下的半块牛排。“……说得也是。”

　　当我特地用叉子将胡萝卜块扫到一边时，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以后有什么忌口要提前讲，我会转告掌厨的人。”

　　比起大多粗神经男生的直白，这种为他人着想的贴心话语在乙女游戏中能让玩家提升不少好感度。不可否认眼前长相酷似某游戏主角风间雅的少年在某种程度上戳中了我的心水点，偶尔的腹黑其实也不太坏。
　　“话说，你和须王组建的那个部门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他端起盛着柠檬水的高脚杯轻轻晃动。“前不久多了个庶民的加入，一切变得有趣多了。”

　　“庶民？怎么会在樱兰？”

　　“嗯，连校服都买不起的特招生。”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凤君愉悦地勾起嘴角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别太刁难他哦，同身为普通人我能体会在一群有钱人里生活真的很不容易。”我忍不住为同类说话。

　　“‘他’？……”眼前的少年饶有趣味地挑眉。“你对他感兴趣？”

　　“……不！才没有！”
　　对上他戏谑而直接的目光，顿时感觉脸全红了。

　　“下次有机会的话来Host部吧，我相信你们会聊得来的。当然，费用自己解决。”
　　等我吃完拿起手帕擦嘴过后，凤镜夜起身用中指扶了一下眼镜。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我转头看向逐渐沉至山腰的夕阳，随即跟上他的脚步。
　　“车费我可是不会付的哦。”

　　“你只要不让车子中途抛锚就行了，庶民中的衰神代表铃木同学。”

　　·

　　朝特地跑一趟的司机先生敬了个礼，待车子远行到视野之外后，身边的面码抬头望向我。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你，直子！剩下就让我自己一个人解决吧。”

　　“咦？一个人没问题吗？我还是一起去吧。”
　　从地址来看似乎距离这里还有好一段路，然而面码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对附近的路况应该也不怎么熟悉。

　　“没问题的！而且这个时候直子也应该回家了哦，不然伯父伯母会担心的！”一把抽走方才的资料，幽灵少女一蹦一跳地走远，不忘回头朝我挥挥手。“再见了直子！谢谢你！”

　　但愿夜晚喜欢恶作剧的鬼怪们不会欺负一个幽灵。我挥挥手，往回家的路走去。
　　路上正巧遇到了出来为家里送豆腐的藤原，打完招呼后看那辆AE86甩尾奔驰就像在看极品飞车里的逼真画面，有种身临其境的畅快感。
　　不过听说池袋那里有辆能与之匹敌的黑摩托，每天都驰骋在池袋街头。刚从网友甘乐那边听说这被誉为池袋不解之谜时我还很纳闷，一身黑有什么奇怪的，总之都会比拖稿王富坚笔下的西索来得正常。反正池袋与新宿很近，有机会就去看看吧。

　　“……咦？”
　　走到家门口时看到门前有只白色的小动物，除了尾巴诡异地呈两条并且能够分别自由摆动之外，其他与猫没有太大的差异。
　　在巷说百物语里曾经读过，这似乎是一种名为“猫又”的妖怪。
　　察觉到我的脚步声一般，它抬起脑袋看向我，阖起眼嗅了嗅之后，毫无预兆地向我扑来，待我手忙脚乱地接住时直接躺在我的臂弯里。

　　“小直！小白找了你好久啊！”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愉悦声音，四周无人，只见手中的小家伙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

　　“你认识我？”这样亲昵的称谓让我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

　　方才洋溢着喜悦的气氛骤然消失了，它的表情倏忽变得十分沮丧，看上去像是快哭了出来。
　　“……你忘记小白了吗，小直？”

　　“与其说忘记什么的，还不如说根本没有类似的记忆……”有些不忍，我努力搜索着相关的记忆，却发现越深入童年，有关记忆就越稀薄，甚至在某个时间段呈现断层般的空白，宛若脑袋里有一块万能橡皮，将那段记忆全部抹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行，怎么想都不记得……”

　　看到我一脸烦躁不安，叫做“小白”的猫又有些紧张地扯住我的衣袖：
　　“没事吧小直？如果记不起来的话就不要想了……”

　　“没事……因为直觉告诉我那是很重要的记忆。我一定会记起来的。”
　　虽然有种化身为悲情韩剧失忆女主的错觉，但我似乎渐渐接近了真相。那段被遗失的自己的过去。
　　或许能知道造成我特殊体质的原因吧。

　　不由自主叹了一声后，我低头看向小白。
　　“等到我恢复记忆之前，你就住在我家吧。看你身上都是泥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一定很辛苦吧。”

　　泪流满面的小猫又怔了一瞬，低下脑袋看见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白毛时很是惊恐，连忙跳出我的怀抱不住地甩脑袋抖动。
　　“啊啊啊居然弄得这么脏！小白平时都要打理好久的！口胡被小黑看到肯定要被吐槽了！”

　　我扑哧一笑：“小黑是谁？你男朋友？”

　　“小白才没有搅基的恶趣味！”它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可怜兮兮地望向我。“小直……”

　　“……知道了知道了。”嘴角的弧度缓不下来，我重新抱起他。“进屋去吧，爱干净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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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髙岛屋，全名株式会社高岛屋（たかしまや、Takashimaya Company, Limited），是一间大型日本百货公司连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