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的夏》飞雨连烟

71、第 71 章

　　夏悠然抱着胳膊坐在手术室外，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完问询，只是不安的频频看着门上的警示灯。医院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夏悠然一个都不认得。他们在议论些什么事情她也不关心，如果顾长风有什么事她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还以为他除了对秦淮的怨恨什么都不关心，而自己因为震惊所以不想听也听不进他的任何说辞。还以为自己再也不想见到他。可是看见他躺在自己面前，苍白脆弱毫无生气的样子她才知道，正是因为有所心动才会如此怨恨。夏悠然捂住自己的脸也想捂住一颗正在狂跳的心，但是没有用。等灯熄掉的时候医生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没有人出声只是面面相觑。
　　“没有监护人吗？”医生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
　　“您可以先告诉我，我再去通知他的亲属。我是病人的助理。”
　　医生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左腿粉碎性骨折能恢复成什么样还要看后续的治疗。尽快通知亲属吧。”
　　听说没有生命危险众人长舒一口气，但那句恢复成什么样还要看后续治疗的话又不得不让人担心。夏悠然想进去看看，可是旁边那么多的人她只能默默等在一边，这期间她不停的回想着早上的那一幕，既觉得可怕又觉得不可思议。一直等到天快黑众人才慢慢散去。
　　“夏小姐？太好了你还没走。”顾长风的助理走出来。“他醒了想见你。”
　　夏悠然点了点头等自己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才进到病房里。因为是监护病房，这里可没有上次卫锦岚住的环境那么美好，而是到处堆满仪器线牵得好像蜘蛛网。
　　顾长风安详的闭着眼睛，那无暇的面庞隐隐透着一种圣洁感。夏悠然静静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就这么注视着他。他知道他有颠倒众生的能力，他知道没有人经得起他的笑，他知道没有人能抗拒他的暧昧，他知道如果他心中没有怨恨就可以过的很幸福。可惜他和卫锦岚一样竟然是那么的执着，为了心中的执念可以放弃一切，放弃爱放弃快乐。现在卫锦岚已经没有遗憾了，他呢？夏悠然看向他的腿，她不敢想象如果不能恢复那会怎样？他那么完美，根本不能容忍任何的瑕疵。
　　顾长风不知何时起就在看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在哭吧？”
　　她想抹去脸上的泪，她想止住哭，最后却忍不住趴在他手上哭得更厉害了。
　　“你是不是很内疚骂了我啊？”
　　她点头。
　　“我还以为是我快死了你舍不得呢。”他颇为遗憾的说着。
　　“你胡说什么？”夏悠然举起拳头又实在不知道该捶向什么地方只得无奈的放下手。
　　“现在几点了？”
　　“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吧。”她不是很确定。
　　“你一直在吗？”
　　夏悠然点了点头，从上午到现在，她几乎守了他十二个小时。他想动动身子似乎又觉得痛还是放弃了。
　　“不是很久，就睡了几个小时而已。”
　　“我没关系的。”
　　“一直饿着肚子还说没关系？”
　　“你别管我。”夏悠然说着又哭了起来，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啊。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他可能无法好好走路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我还指望你来管我呢。”他反手握住夏悠然的手。“你会不会不管我？”她摇着头。“你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同情才来管我？”
　　他还有心思来问这种事情，她推开他的手。“我明天再来看你，你早点休息别说太多话了。”
　　“你会给我煮饭吗？”他问。
　　“你的助理好像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护理。”
　　“我要吃你煮的。”
　　“明天中午给你送过来。”夏悠然飞快的离开病房。她靠在门口想平息下自己的心情，手上还传来隐隐的痛感，那是因为打谢有蓉的一下实在是太用力自己的手也受伤了吧。本来她还没注意被刚才顾长风握了一下才觉察。
　　“夏小姐？”顾长风的助理走过来。
　　她深吸了口气，“你有通知他的亲属吗？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他们最快也要三天之后了。”
　　夏悠然点点头，“我先去和医生谈谈明天再来，要是他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夏小姐路上小心一点。”

　　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顾长风，而他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她给自己做按摩。为了防止他因为不能动而发生肌肉萎缩的情况夏悠然每天都要给他做按摩，每次都是一个半小时。虽然享受，可是看她满头大汗的样子他还是很不忍心。而今天她刚送来午饭就看见病房里站了好些人。她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
　　“坏女人，都是你害我妈妈！你滚，滚出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她跟前去打着她，夏悠然没避开只是讶异的看着他。是顾长风的儿子，他哭得满脸是泪。
　　“先把他带出去。”顾长风让助理领走儿子。
　　“你们也都出去吧。”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将其他人也都赶了出去，他用探究又严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夏悠然。
　　“悠然。”顾长风把手伸向她，倒让她不知所措。“过来。”
　　她绕开老人站到顾长风另一边也牵住他的手，那手上传来的温热让她安心镇定了下来。看情形，这是家里的长辈来和他谈判了。
　　“就因为她所以你要跟有蓉离婚？”老人不客气的问。
　　“四爷我前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也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才结婚的。”
　　“哼，可是那么多年你也都过了，没她之前也没听你有过想离婚的念头。”
　　“那也要看看谢有蓉现在对我做了什么。” 顾长风虽然心中有怨气但也没过分表现只是说话的语气依旧冷冷的。
　　“你要确定你是想清楚了的。”
　　“四爷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你还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我不在乎。”
　　看到顾长风的态度那个四爷强压的怒火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他一直以为顾长风是下一辈里最得力最让人省心的一个，没想到他现在这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是，你爸妈都不在了所以你眼里也没我们这些长辈了。但是我告诉你，你的事情你可以一个人说了算。可这个家里的事情由不得你。”
　　他拿出家长的作风希望藉此能让顾长风好好掂量掂量。谁知顾长风还没开口倒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
　　夏悠然抬眼望去那是一对老夫妻。不过当那个女人看到顾长风抓着夏悠然的手脸霎时就白了。
　　夏悠然发觉了对方的反应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所以下意识的想松开首顾长风倒是铁了心的死死抓住捏到她手都快抽筋了也不可稍微松一点。
　　“你们，这是？”她慌张的看看顾长风又看看自己的老公。“长风啊，我女儿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把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她也完全是因为爱你，这一点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你们觉得她这些年的表现能算的上是个好妻子吗？”
　　“那你的表现能算的上是个好丈夫吗？”谢有蓉的父亲努力压住火。
　　“我不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谢有蓉的好丈夫。”
　　“你，你说什么？”
　　“这么多年你们还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顾长风轻蔑的说。“谢有蓉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们没有一点责任吗？你们是怎么宠溺怎么纵容她的？明明知道我根本不爱她偏偏去要挟我爸爸让我娶她。我认了，我娶了。结果呢？她哪一天不看着我管着我？她雇人监视我这些你们完全不知道吗？”
　　“她，她只是害怕……”谢母无力的辩解。
　　“照你们的说法只有我会对不起她，没有她对不起我的了？我只是屈服于我父亲并不是屈服于你们家，她还以为我真的怕你们吗？你们要收回铭商随便，不过在家等法院的传票吧。在那之前最好别做什么蠢事。”
　　“你，是要告有蓉吗？”谢有蓉的母亲焦急的看着他。
　　“她要撞的人不是我，是她。”顾长风拉了下夏悠然。
　　“我知道，我女儿只是一时失去理智，她并不是真心想要伤害你。你不要去告她好不好？”她转而看向夏悠然。
　　夏悠然最听不得别人哀求正要答话顾长风又说，“你求她也没用，你女儿是以妨害公共安全被起诉的。与其在这里求我们不如去跟她请个好点的律师。”
　　尽管非常愤怒又不甘心，可是一看顾长风的态度他们也知道再说下去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自取其辱也就不再言语了。
　　等他们夫妇相互搀扶着走出去顾长风又转向他四爷，“在准备和谢有蓉离婚之前我已经把你们所关心的事情都处理过了，所以你现在直接去保险柜拿你想要的东西就好。另外去聘请一个能干的人来管理你们的事情。”
　　“你应该想过这样做你会失去什么？”他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厉。
　　“我不需要靠那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从今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等他也出去夏悠然才抽回手，“好痛。”她揉了揉又红又酸的手掌。
　　顾长风歉意的笑了下，“有点生气所以不知不觉手重了。”
　　她当然能感觉到他在生气并且还知道他是故意要让他们看到自己。可是她不喜欢这样，“干嘛不让我出去，留在这里多尴尬。”
　　“尴尬吗？我觉得反倒是他们更尴尬才对啊。”
　　“你脸皮厚。”她拿出午餐，“快吃吧，又多放了好半天呢。”
　　“啊！”他张开嘴等着她喂。
　　“医生说你的恢复能力好像小强呢。”
　　“真的很厉害吗？那我的腿呢？”
　　“这个……还没说过，哎呀一个月都没到急什么。”
　　“要是好不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说什么呢。”夏悠然难过的低下头。
　　“你害怕吗？”
　　“你会好的。”
　　“你害怕我无法好起来，而你的内疚又使你不能潇洒的一走了之？”
　　“别这么说。”
　　“如果你还是无法爱我，我也不会怪你的。毕竟是我伤你在前。你看我始终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