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云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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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老爷，我们原先跟苏州沈庄定的那批丝绸已经没了！\"管事的心急火燎的在厅上叫。
曲老爷和妻子正在下棋。中年，却不失风采。他的面上一如既往平静。他的夫人正往嘴里塞一颗话梅，完全无视堂下那一排管事的焦急。
一局既了，曲老爷抬头，终于决心不让下属早登极乐，看他们都快没命的样子。
\"沈庄的货没了，被强盗抢了，这是布庄的事；酒庄的酒里生了蛆；干货全浸了水；有人放风声，钱庄的钱不够取；佃户们要求减租；饭馆的大厨不干了……\"他回头看向喝茶的妻子。嘴里说的话正是管事们刚刚报告的。
\"府里的佣人也跑了不少。\"他的妻子温柔说道，眼里一片不悦，是被打断清净地不悦。
这些事很重要吗？
管事们面上的严肃与焦急证明了这一点。毫无疑问，那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夫人，你的二女儿上哪去了？\"好像很久没见过她那个无聊样了。
\"旅行，游历天下。\"顺便拐个老公回家。曲夫人也开始想念那个老是吃她话梅的二女儿。
两个人的话题又转回了自己的女儿身上，毫不在乎那些管事的青脸。
不务正业的主人，下属能说什么话？自然只能干着急了！
不过，也真奇怪，好像有半年多都没见着二小姐了。平静的生活过了那么久，还真有点不适应没有二小姐搅局的生活。
现在，一伙人全都想起二小姐云炽来了。
烟萝跟高伦出门了，夜香现下还在秦府作客。府里就剩两个主人和几个年纪大，年资深的佣人。
所以，当云炽出现在大厅前，所有的人都没发现，直到一声哭声传来。
\"谁家娃娃？\"
大伙把眼光都转向了后头。
云炽笑得一如既往的和煦与\"邪恶\"，却没有人感到发毛。
\"二小姐！\"
几声叫唤，一伙人已把她团团围住，问长问短，完全忽略了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与他手中的娃娃。
可曲夫人已走了过去，见着那张小小的肖似自己年轻时容颜的孩子。
她惊住了。
曲老爷比较平静。\"你的？\"问的是云炽也是火修。
云炽没回答，火修已开口：\"我的儿子！\"脸上有当爹的骄傲。
一年难得有几次失礼的曲夫人大叫一声，又把那些管事的眼光给引了过来。
\"你不是说去找丈夫的吗？\"她并没听到她说顺便带个儿子回来的。
\"母亲大人，这一位便是我的丈夫，而他怀里那个，是我们的孩子。\"云炽笑得甜蜜，正是一个母亲应有的开心。
可是，还有问题呀！曲夫人决定待会儿要好好问清楚。云炽这丫头，从来便懂得吓她。
曲老爷早已观察完火修了。头一印象，太虚弱，怕是制不住云炽，再看他时娃娃那么贴心，加上云炽看他的温柔眼神……看来，嫁不出去的云炽也有了一个好归宿了，太好了！他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机灵的管家已开口说了恭喜，接着所有的管事在说了恭喜之后也走了。
在他们眼里，云炽的嫁为人妇，成为人母的震惊性已盖过了曲家要破产的阴影。他们心里只想着要和城里的人分享这一大新闻。
曲家二小姐曲云炽哪！大新闻！大八卦！
现下，就剩厅里的曲家人了。
\"爹呀！你要盯人到几时呀！你女儿我腰酸背痛哪！\"
\"娘哪！那娃娃是长得不怎么可爱，你就别瞪他了！\"
云炽得到了两记废话少说的眼神，还有火修不赞同的神情。
\"好了！别瞪我！你儿子是世上最漂亮的，行了吧！\"
火修把孩子递给曲夫人，依依不舍的看了孩子几眼。
\"你再看孩子，就跟孩子睡去！今晚别回来！\"
\"孩子睡你身边！\"火修笑了。
\"你……\"云炽娇斥一声，回头便走。火修向曲老爷行了礼，追上她，揽住她的腰。
曲老爷呵呵笑开，惹来妻子一句\"白痴\"。
娃娃在怀里泛开一朵笑！
\"真可爱呢！\"
\"二姐？\"
\"嗯！什么事？\"云炽放下手中的账本，看向夜香，她正对着摇篮里的娃娃做鬼脸。
\"娃娃为什么不像你？他们都说她长得像娘！可为什么我都看不出来呢？\"
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已经开始白白胖胖的了，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总会惹人开心。曲家庄里每个人都好喜欢他。他们都说娃娃是福星。他还没出生多久呢，曲家的危机已在慢慢解除。
云炽捏了捏孩子的脸。火修一直都不让她捏孩子的脸。那男人，当爹当过头了。她笑得开心，也忘了身体的累。有夫、子如此，还有何求。
\"大了就看得出来。\"据说孩子的性格是很小时形成的。性格影响神情。一个人的精神。
\"是吗？\"
\"你还有什么事吗？\"会来找她？是秦二少？
\"没事，想看看娃娃。\"
\"娃娃有名字，叫越。\"火修取的。超越过去，无论是他，还是她。
夜香转呀转，转到窗前，看窗外春光正好，\"撩乱春愁如柳絮。\"
苦呀！闷呀！
云炽翻了翻眼，还是那老样子。\"夜香，二少他迎亲去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夜香的眼泪就下来了。
\"还真是\'一枝梨花春雨带\'呀！\"愁什么呢？没雨花会开得艳吗？春雨贵如油啊！没什么波折的爱情还不是爱情，端的是信任不够，才会情海生波。
\"他不过是去退亲。\"夜香哽咽道。
\"那你还哭什么哭？\"云炽抱起孩子。该出去晒会儿太阳了。
\"那个黄小姐长得据说是天姿国色，天下无双。\"
晓得了，担心情人变心。
\"若他真变心了，再哭也不迟。现下，跟我出去。\"她拉过夜香。
\"二姐，二姐！\"夜香已被拉走了。
\"人家事是人家的，你管那么多干嘛？少了他，一切还不一样。\"
\"云炽，你别抱着孩子跑，给我停下。\"真不懂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抱着孩子，拉着人还可以跑。火修从回廊一头快速冲了过来，动作迅速却温柔地\"抢\"下孩子。
\"拜托，我孩子还没抱上一会儿，你就跟我抢！\"她好久没抱过孩子了，即使今天，也才刚抱过。
\"你还说，工作就工作！连孩子也忽略。\"趁他出门还……
\"二姐夫，你太疼他了。\"原先哀泣的夜香也看不过火修的宠儿程度。哪家父亲像他，整日只守着孩子。
\"还有你，你二姐抱着孩子！孩子呢！你也不看看境况，任她拉你跑。\"
夜香傻了眼。
云炽笑了出来。谁会想到冷淡的火修会对孩子来个一反常态，罗嗦得像个老头子。他也没对她这个妻子宝贝到哪去。
\"老天，你就不怕二姐吃孩子的醋，进而对孩子施虐吗？\"夜香脱口而出的话，令孩子的父母同时瞪向她。
\"我走了。\"
还以为二姐会听她说心事呢？女人成了亲，果然就变了，还是去找大姐。
\"火修，把孩子给我抱抱。\"云炽在石椅上坐下，要求道。
火修不理她，逗着孩子玩。
云炽也不再说话，由他去好了。
春光正好，却有不同的心情。
\"以前，我们姐妹总爱在园里赏春，说心事。我经常逗她们，她们也会耍些小把戏。春日并不是愁呀，惆怅什么的日子。我很开心。\"即使夏天很好，秋天也不错，却都没有春日的闲情。
\"还有那只白猫，老是懒洋洋的，从春到冬，一年下来，总是那么悠闲，看得令人不满。\"现下，它肯定又在哪丛花下安眠了。
火修望了她一眼。
\"姐妹感情不错。\"
\"所以了。你是我丈夫。我的家人也就是你的家人。你不用只关心孩子一个。他们不会害你，也别防着我们。\"
\"你认为这是原因？\"火修奇怪地问了一句，脸上没什么惊澜。
\"不是吗？\"
\"也许。\"
\"那让我抱抱孩子。\"
\"……\"
\"火修！我很久没有抱孩子了！\"
\"上午孩子归你。\"
\"可我没有…\"抱过。
\"不管。下午是我的。\"
\"火修，你真是个木头。\"顽固不化
\"不给。越儿乖！\"纯然是挑衅行为。他笑了，眼中有着调皮。
失恋
若有若无，似真还假，似空非空，似懂非懂。
你若喜欢一个人，你就会奉献你的一切，只为他或她高兴。你不会说得有什么不妥，即使世人说你傻，说你痴，你还是喜欢作你喜欢的事。
对于明天，云炽从不想太多。她从不打算，也从不相信计划。
无所谓吗？只是另一方面的知达而已。
喜欢一个人吗？喜欢他吗？
她爱他，也愿奉献。愿奉献她所愿意的，却不会因为爱他而没了自己。
她知道这一点，所有才会无动于衷地任他离去。
他并没有不告而别，他是在她面前消失的。一步一步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他没说再见，轻轻地说了句\"保重\"便走了。
他并不爱她。他只是把她当做游戏亦或宠物。或者，她连宠物也不是？
她悲凉的笑了下，收拾起因他离去而起的怅惘。
新绿已悄悄爬满园。墙外有笑语欢声。倚墙老树上，鸟儿忙筑巢。
他既已选择了他的路，她自然也该回到自己的路上去。
云炽笑了，脸上云淡风轻。
\"真是个好天气。\"
她从不打算，所以她不伤心。今天远比明天重要。若忙于计划明天而忘了今天才算是罪过呢！同样的，昨天也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何必，浪费大好天气去伤春悲秋。
她笑了，笑得如春日般和煦。
白猫仍在花荫下睡觉。烟萝在屋里绣花。夜香在机房织布。
一切还都没变吗？
她先拉了烟萝，又拐了夜香出门，姐妹三人游湖去。
在曲家三姐妹离开曲府后，白猫旁边多了双靴子。
火修的眼内有着惊奇。
曲云炽的确不简单。
有谁会在被抛弃后还会笑的。
有许多人都会笑。或许是情不真，或是爱得不深。
但云炽确爱得深也爱得真。
而且她的情人确实走了，去娶另一名女子。
她的悲哀也是真的，但她却没让悲伤打到。
所以他很吃惊，也有着佩服。
风奇
风奇记起那天得情景。
一个女孩在黑暗中对着一湖水，几点花火，脸上有着各种动人表情。
他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失魂到忘了自己。
或许只因为那天刚下过一场雨。堤很滑。
也许他是故意落水的。
在外人眼里，他一向是个体弱多病的少爷。他不太喜欢跟人勾心斗角。他只想过着文人该有的生活。他什么都不想要。看多了风家的恩恩怨怨，他只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人世原本单纯，何苦去搅乱一池春水。
他的淡泊与不愿处理家族商号让他那个家族的荣誉感超强的父亲不舒服。是个武人的父亲一直很讨厌文人，见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既不从武也不从商，根本把他的成功不当一回事，所有他对自己不听话的儿子一直很头疼。
在父亲的要求下与母亲一起回江南。原想与温柔恬静的母亲同游秀气灵杰的江南也不是一件坏事。谁料，那个狡猾的二叔一句话，便让爱妻的父亲也跟着南下。一天不说风奇便口痒的风天，在路上说过好几遍，有一回甚至赶他出去。然后又在妻子忧心的眼神下软化，却又拉不下脸，派出一大队人出去找人，就为了妻子那一句，孩子身体不好。可惜人太多，那时不慎落水的风奇被认做是失意自杀的少年。一场混乱中，他对云炽的见乱不惊更加深了对她的印象。他喜欢她的那份平和。她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虽不温柔，也不豪爽，却奇异地带给他平静的感觉。
可是，他忘了那个二叔的心机。他决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换而言之，他是一个有行动，便要求一定要有收获的人。他决不可能令父亲离生意多远。果然，到江南后的父亲反而更忙了。问母亲，只说是二叔的命令。他并不太清楚那个掌管风家的狡猾二叔的目的。也并不太想去弄明白，也就假装那个某天突然出现在别庄的二叔是为度假来了。难得悠闲的二叔如果闲下来了，会怎样？会让他的愿望成为泡影，会让他的悠闲成为奢望。没有半分生意才能的他，也被拉去看店，看账本。说看不懂，那个二叔便会说，没关系，装装样子，谅那些小掌柜还不敢作假，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一家江南最大的酒楼，一个号称商业奇才的老板，会是小掌柜？风奇只能在一旁咬牙，吟些伤感的诗词。
他应该深究的，他的二叔绝不会无所事事半年多的。虽然外人都认为二叔是个斯文没有威胁的人，可他们风家人却明白，会咬人的狗不叫。
很烂的比喻，但很贴切。
在多年以后，他还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深究那个原因。
恋，分离
云炽在细心的看过屋内的摆设后，笑了起来。到底，他还是走了。
说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说什么永志不渝，情比金坚。虽然他从不许任何承诺，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完整表达了他所有的心意，她也明白，也心领神会。什么是唯一？当时的唯一，日后的三千记忆里的沧海一粟。只是当时的真诚与美妙，过了那个时间，就只能是回忆了。
她在两人曾经对弈的桌子前坐下。棋盘上依昔是那天未完的局。黑白相间的棋子，在方格上摆出一触即发的境局。她随手加了颗白子下去。黑方全面落败。
那个狂傲而又才气逼人的男子啊！他是有着怎样的心思，才能摆出如此心思缜密的局。白子只是自以为主动的被动服从他的指令。他设下了太多圈套。她心寒，不只是刚才的心痛。
说不清是何种情绪，她的眼泪就下来了。或者是为这一段感情的逝去而哀伤，也或者是为了一场战役的失败而悲哀。这世上，命定的差距，却又何是让她明白男女的差别。她不甘哪！却又不得不服。这就叫无奈吧。
门边传来一阵细小的笑声，她回过头去，见到了她以为再也见不着的男人。而他，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她发狠的瞪着他，为什么他总是逗她玩？难道他就不曾真心对她，而只是将她当成一项难挑战的游戏？他一向好胜。
难道她不知道她流流泪的倔强样子有多吸引人吗？他笑得毫无同情心。这女人也太好强，她就不能在他面前放下身段？直到他走了才哭？他早该知道这女人的性子，她决不会让他好过的。他抱住她，轻轻柔柔的，宛若怜惜他心爱的宠物。
云炽觉得自己像是他豢养的动物，他像那猎人，猎住不驯的动物，还训练它的服从与依赖。他有太强的掌控欲。他想把一切都踩在脚下，因为他是个天生的王者。
她只觉得悲哀，因为她被他的温柔掳获，又沉浸在他的机智与不俗下。她从来就不是个什么特别的女子，她也只是一个渴望情爱的女子。他却把她看得太高，也付出了较大精力来赢得她。他并不知道，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屈服、软化。
她觉得悲哀，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痴、是狂、是固执，是一种飞蛾扑火似的心痛。他太强了，轻易的，就掳获了她，无论身心，且心甘情愿。
他拭去她的泪，再轻吻她的睫毛、细巧的眉、美丽的眼、小巧的鼻、微颤的红唇。慢条斯理的爱抚，却带给她火的感觉。他是烈火，焚毁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心酸与甜蜜，所有所有的一切。
窗外的月不知不觉已爬得很高，给屋内蒙上一层迷濛的银白。
望着窗外的月，她的思绪飘离开来。
山那一边有什么？
小时她曾问过父母。
父亲告诉她，山那边住着神仙。母亲轻轻柔柔地加了几句，山那一边，住着善良的动物，虎、豹、蛇……所有所有的动物。父亲还说山那边有很美很美的仙子，有云气四绕的仙湖，湖面上有仙鹤，湖边有花鹿，母亲还会用小小的针绣出一副很美的图给她看。
原来，父亲母亲都曾呵护过她。原来，她也有童年。原来，她也白痴过。
山那一边，什么都没有。
她又笑了，笑得迷离又飘渺。
他已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了，她不明白她的迷濛有多伤人。他会认为他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他是个男人，一个骄傲的男人，所以他吻她。直到她又开始喘息。
许久过后，他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在想什么？\"
\"想你！\"
多普通的对话，就像普通的情人对话一般。只是他问的随意，她答的特意。
他不再问了，只是抱紧了她的身子。
她的身子很小。他一直想知道这么一副纤弱的身子里，有着怎样大的决心与勇气。他也一直清楚她的智慧与一般女子不同的美丽。
他喜欢她，毫无疑问，而且他也知道她爱他。
女人把喜欢和爱分得很清楚，男人却不同。
所以成大事的一般是男人。
但他却不会自大到认为他控制住了她。
她一定还不明白自己的独特，她想得太多。
他看得却很清楚，他抓不住她。
云炽，是云，是火，是另一个他。
有人会爱上自己，而他，绝不会爱上另一个自己。
他这么告诉自己，是因为他知道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他是个不会爱敌人的人。
夜香
\"我知道我不该想太多，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只想要开心而矣。我并不想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夜香很激动的捶了小树苗，看得云炽凸了眼珠子，这是夜香？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挺糟糕的。\"头上的那根稻草还很招摇。
\"你是跑去监听，还是去很人偷情？你在稻草堆里滚过？\"
\"你怎么知道？\"夜香只听见后面一句，因而忽略了前面两句。
\"你真的跑去监听秦二少？那个武林高手？高手中的高手？\"云炽饶有兴趣的提高了音量，问着一脸无措的小妹。
\"哪有！\"夜香连连否定，\"我只不过呆在那边想心事，他恰巧走了过来，我就……\"
\"你就躲到稻草堆里？因为他带了个美女同行？\"云炽随口说道。
\"二姐，你太聪明了。\"没料到夜香并没有否认，\"他太可恶了，我不想见他。\"
\"夜香妹子，你太傻了，你应该站在原处微笑着打招呼，然后以温柔瓦解那女人的杀气。\"就像某人，温柔得似水却偏是个杀手。
\"我又不跟她打架？\"只跟他呕气。
\"夜香，我敢保证，你那个他现在肯定在笑你！\"
\"为什么？\"
\"因为你好笑。你真以为他会不知道你在稻草堆后吗？\"
\"不是吗？\"
\"小傻瓜。我看他十有八九知道你在那儿才去的，更何况他听力惊人。\"
\"不会吧？我在后头骂他好多句啦！天哪！我的大家风范……完了……\"
\"你骂他什么？\"云炽很好奇。
夜香倏地红了脸。
\"什么？说呀！\"
\"就那些……\"
\"什么？\"说仔细点，听不见啦。
\"就厨娘骂人的那些话。\"
噢！那些呀！不会很难听啊！
什么？
\"那些厨娘骂管家的那些话？\"
夜香沉默，脸涨的更红。
不会吧！厨娘和管家可是老冤家一对。
云炽无言的看着夜香好一会儿，才又郑重宣布到。
\"小妹，你安心吧！他肯定在不远处开心的抚着那几根性格的胡须，仰天长啸呢！\"
\"我不想了，我要睡觉。\"说完，夜香便如风般旋过云炽身边，奔向房间。
云炽笑了一会儿，才往另一边走去。走了不过几步远，又回头，往园子里那棵长势良好的高木看过去，总觉得那树抖得不像样。
她走过去，绕到树后，看到了靠着树闷笑的男人，一脸捡到宝的蠢样。
\"就知道会是这样。喂！姓秦的，你可别在夜香面前笑，小心她一个害羞，又躲起来不见你。\"上次据说躲了十天半月的。说完，云炽正打算走人，被叫住。
\"哎！\"秦逍忍住了笑，\"我爹好像挺喜欢你，有没有兴趣做我大嫂。\"
\"你大哥？你不知道他有个青梅竹马吗？怎么？你也扮起媒人来了。\"
\"纯粹是无聊。你别用那么凶狠的眼神瞪我，我真觉得你很适合当秦家主母。\"
\"你跟你爹还真像！\"老想牵线，\"你大哥的情人可是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
\"不会吧！真有这么一号人存在？\"秦逍无法相信，他还以为冷性强势的大哥不会爱人呢！
\"我会骗你吗？告诉你爹，我有空会过去泡茶的。\"云炽低头看了眼白猫。
\"还有，想见夜香的话，恐怕又得等上几天了。\"
\"她不是去睡觉？\"秦逍严肃下来。
\"是啊！不过她不在屋……\"
秦逍早已没了身影。
\"里……天哪！这就是轻功吗？\"
\"不过小妹的躲人功夫一流，他应该找不到才是。小白，你说是不是呀！\"
白猫理也不理她，只顾在花丛里逗弄蝶儿。谁搞得清楚这三姐妹，一个叫它猫儿，一个叫它小白，还有一个叫它开心果，它可是一只很有猫格的猫啊，哪会理会这些疯女人。哇，这只蝶真漂亮。
\"你还真傲！\"云炽蹲下，与白猫一同看着蝶儿飞翔。
\"我喜欢你的不驯和不驯下的温驯。你看不起我们，我却不会有什么斗志被你激起，也不会有非让你屈服的念头。你是一只不驯又高傲的猫，就因为你高傲，我才会喜欢你，我不求你会改变，也不命你改变，你便是你，何必，让你成为狗呢。\"
白猫似乎觉得她太聒噪，摇晃着往一旁过去，优雅得像个贵族。
\"天哪！\"云炽站起来才发觉腿麻了，遂又弯下身来，甚至坐到了地上。
\"优雅的气质，明显，不明显的冷漠，野心十足，习惯高高在上，不喜欢拒绝，用柔的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很厉害，很厉害。\"
想了一会儿，又享受了一会儿阳光，她重新站起，拍拍身上的落叶。
\"不过很累人呢！谁会愿意浪费精力去计划一切呢？人，还是随兴一点的好。\"享受生活，而不是成为生活的奴隶。
初生重生
\"我肚子痛。\"云炽抬眼，对着火修讲道。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冷汗凚凚。
火修不形于色的表情终于变了，在他抱住她的同时，他感受到那彻骨的冷。
\"我给你找大夫去。\"
他被拉住。
\"来不及了，你还是给我找个产婆吧！\"
\"你又不生孩子。\"他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你要生了，不是还没足月吗？\"
\"他在里面等不及，我又没有办法。\"她竟还能笑得出来，她并不明白她的白脸笑起来很恐怖吗？
火修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直到云炽痛苦的哀叫了声，才醒过来。
\"产婆，产婆在哪儿？\"前脚已踏出了门口，又被云炽叫住。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就云炽的这么一句话，使得火修当了那么一回接生婆，手忙脚乱了一大阵后，一个婴儿到了他手上。
看着小小的像只兔子的孩子，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生命吗？似乎一个大劲就能捏碎的玻璃。婴儿哭过几声后，闭着眼，皱皱的鼻头，小小的脸，看上去很丑。
但他的心里已被一股不知名的情感占据了。他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感到自己并不排斥，似乎新生的不仅是这个孩子，还有他的希望。
云炽已经睡去，睡得很沉。脸上仍无血色，却有一种疲惫的满足。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一个母亲的伟大。
也许当初的自己也是如此来到这世上吧。
孩子细细小小的身子已经清洗干净，身上也裹上了保暖的衣物。他仍抱着孩子，似是抱着整个世界。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却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火盆里燃着木炭，红光掩映。
火修坐在桌边，看看孩子熟睡的脸，心里浮过许多不曾有的感情。
在见到云炽之前，他过得十分麻木。明明不愿杀人，杀人时却不会手软，明明毫无牵绊，却总觉得被束缚得很紧。得过且过，有时也想就这么死了也好，讽刺的时，两方交手，活的一直是他。他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活着。直到遇见云炽，一个说愿意帮他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的女孩。
\"很可爱。孩子。\"
\"我不美吗？孩子比我好？\"
不语。火修心里涌上一股哀伤，一种不同于寂寞时的伤悲。
云炽只是浅浅地笑着，眼底有着天底下所有母亲共有的温柔。
她在三月离家，那是江南还是草长莺飞的时节，那时春光正好。她也记起了烟萝在晨雾中那朦胧的优雅。她似乎看见了夜香的脸，羞涩，气恼全挤在一张脸上，却灿烂如阳光。她笑了，却也有了归家的念头。
她为何离家？火修在见到她逐渐浑圆的肚子就明白了。她只是个普通女孩，在为生产而痛苦时，她也只是一个女人。他以为她了解，云炽却否定了他的想法。
她说她要吓家里人一大跳，她说要体会孤独，她说要一个人走。
或许她说的只有一句才是真的。
她真的想过要走，走一个人的路，过一辈子。
火修却跟来了。
他一向在她周围，在他认识她之后。
他之所以出现在曲家庄，也只因为云炽在那儿。
云炽走了，他便也走了。
他说，她还没有替他找到目标，所以他会一直跟着她。
谁会知道呢？他到底是看出了云炽的不寻常。
一个十七岁的未婚少女，却有了孩子。而且，谁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还是名门之后，一个大家闺秀。或许人们对曲二小姐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却绝不会对一个未婚怀孕的女孩宽容。人言可畏，即使是潇洒如云炽也惧怕。不！她并不恐惧任何谣言，或许只是不愿多事，多惹烦心事，她已经够累了。
火修在心里想过，或者，她只想到北方去，在孩子落地前，找到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火修也不知道。虽然他是个老江湖，他却从未去深究。
他喜欢云炽，却不是爱。他喜欢云炽的聪明，所有他不干涉她的决定。
他不会安慰人，只会在她身边。
现在，一切还如往常一般，他们仍在一起。
只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多了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火修看着手上那个神奇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把他给摔着了。在他碰倒几把椅子，打翻几个茶杯后，云炽笑了，脱口而出：
\"你还真像个手足无措的丈夫。\"
然后，又是沉默。
云炽伸出手抱孩子，火修把孩子放到她怀里。
云炽逗着孩子，忘记了孩子只是出生不过两天的婴儿。
窗外风雪依旧。
屋内，温暖如春。
火修的脸上有一抹坚定，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已决定要用一辈子来捍卫这幅画。
\"我们成亲吧！\"
可这句话并不是他说的，是那个怀抱婴儿，笑脸吟吟的女子说的。
做决定的并不是只有他。
\"好！\"
他也只是这么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这一个字也足够了。
他们成亲了，在第二天。
天地为证，风雪为媒。
火修有了一个妻子，也有了个孩子。
孩子叫火越。
他喜欢那个\"越\"字，过去已结束，未来是他的。
孩子姓火。
云炽说，那是你的孩子，是你接他来到这世上的。
云炽替他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家，一个属于他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云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