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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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相缪，郁乎苍苍。
看到两岸的景色，我脑海中竟冒出这么一句话。
夏秋之交，一路上满眼青翠，不见秋色，却有秋风。夕阳的余辉斜铺在水天相接之处，送舟前行，为这美景平添了一片苍莽。
刘使君一行人斜投汉津，和长胡子大刀的关羽相会，改行水路。舟船四五只，相依相连，离那风嘶马鸣的战场，越来越远。
我交了阿斗，也算完差，跟着一干难民同呆在其中一艘中等大小的船中。将领有将领的事，顾不到这里许多。难民们一身狼狈，面有饥色，只能拿为数不多的干粮充饥。我受不了这狼藉嘈杂，看一眼旁边另一艘船上讨论得很投入的一干人，转头走开，寻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落寞地望着两岸随着船行慢慢后移的景色。
低头一瞧，看见一个扭来扭去的人影印在水面上。
这是……我？
我好奇地打量……
第一次仔细观察自己的样子，虽然由于水流船行的原因，总看不真切，但仔细辨认还看得出来。
浅绿丝质衣裙，不可避免地沾了些血迹和污泥。
个子的确很小，身形也小。瓜子脸上还沾着没有擦掉的血迹，柔顺的黑发只长到肩，细眉薄唇。
原该是淡漠出尘的相貌，配上好奇的表情……却显得柔弱无辜……
原该……？
我皱了皱眉，水中少女的眉心也轻轻蹙起。一层波浪推过来，整个影子又变得模糊不堪。
突然，身后的人群骚动起来。我转头一看，只见江的南岸舟船如蚁，顺风扬帆迎面而来。
“该不会是曹操的军队追上来了吧！”周围的人慌乱起来，其他几艘船上众人亦大惊失色——逃到如今这般地步，哪里还有余力抵抗？虽然慌乱，但船上各个将领仍不忘整装待战。
船渐行渐近，却见一人白袍银铠立于船头大呼：“叔父别来无恙！小侄闻叔父被曹操追杀，特来接应！”
这边的将领听了，各个又惊又喜，微微松下紧绷的神经。
是援军。
我看那人，乍一看倒是满像赵大哥的，就是个子不够高，也不够威武。移回视线，张望另一个身影。
船队逐渐合在一处，船员分配也开始调整。我瞄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杂在人群中溜到了另外一艘大船上。这艘船比先前那艘要大些，船板上坐的大都是些伤兵。
左顾右盼，就是没有找到那个人影。
——奇怪，刚刚明明看见他了。
“喂！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些什么？！”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一惊，急忙抬头，只看见高大的黑黑的一个士兵。还没来得及细看，我就吓得双腿自发地乱跑，看见船舱就往里钻。后面传来吆喝声，我更是生怕被抓到，不择路乱窜。钻了几个门，刚刚缓下气，一抬头，就看到赵大哥站在榻边脱衣……
他察觉有人进舱，抬头看见我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在同一时间停下。
四目相对……
……
我呆呆地看着赵云，他已经简单地清理过仪容，脸上干净了许多，去了肃杀之气，表情也更加柔和。只是……往下看……左肩衣物上缓缓扩散的东西是……
我惊呼一声：“赵大哥！你受伤了！”
“啊……这个啊……”赵云看一眼伤处，方才正准备脱下战甲外袍处理一下，可如今被个小丫头闯进来，脱也不是，穿回去也不是。
“赵大哥，怎么不去请军医！？”他肩膀上血还在流，他却愣愣地站着，看得我心里直着急。
赵云笑了笑：“小伤，不碍事。”没有再犹豫，干脆地把外袍一脱，剩件里衣。
穿这么多，不热么……？
赵云见我还睁大了眼直直盯着他，轻咳一声，随手拿了一张毛巾递过来：“脸上脏兮兮的，擦一下吧。”
“咦？是吗？”我一愣，听话地胡乱拿起毛巾擦起脸来。赵云走到一旁，侧对着我清洗伤口。他拉下里衣，我看到他左肩红红的一片，肩窝处颜色最深，稠稠的半凝结的血浆，顺着水流到盆中。
看他额上细细的汗，应该很疼，可能伤得很重。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
之前，赵大哥还若无其事地把我从马上抱上抱下。记得张大哥有几次还忘形地拍着赵大哥的肩膀来着，赵大哥却谈笑如常。
不想让人担心？才独自在这里处理伤口？
还是……
张大哥拍的是右肩？
= =
我真傻，为什么会笃定认为赵大哥战袍上染的都是别人的血？为什么没有关注赵大哥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一味地以为他就是无所不能的？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洗好伤口，一只手拿来绷带，摆弄着左手，思索着该如何包扎。眼眶一热，我抓住他手中的绷带：“赵大哥！我帮你！”
他一愣，笑了，有些戏谑味道：“你会？”
“可是赵大哥自己弄根本不方便。”
他看我坚持，无奈道：“我去叫人来。”
我听他要叫人，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会的！我会！”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如此笃定。
“真的？”他狐疑地看我一眼。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放下绷带，打算随我去弄。
我捧起绷带，找到头，一时也没什么思路，随手就往赵云肩上缠。没注意到赵云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将军！刚刚偷溜进来一个小丫头，不知您看见没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人影不一会儿就出现在里舱。这时我的包扎刚刚差不多完工，最后使劲拉上系个结，大功告成！
刚闯进来的那人见状惊了一跳：“你、你怎么这么给将军包扎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