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希望与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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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就到了我成亲的那天。
一大早，就有好几个姑娘一脸喜气地把我从被窝里拉起来。帮我洗漱完毕，草草吃了早饭后，就把我丢到浴桶里，洗了个花瓣浴。
出浴后，红裙红裤便被穿在了身上。然后我被按到铜镜前坐着，一动不能动，看着几个身段婀娜的姑娘在我旁边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珠钗首饰，哗啦啦全摊在铜镜前。因为我自小就是男装打扮，所以女孩家的衣裙、首饰、胭脂，我是一样都没有。
“姑娘，怜月帮您上妆。”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拿着胭脂眉笔，在我旁边笑眯眯地说。
我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见我点头，便立马在我脸上涂抹起来，我懒得关心这些事，索性就闭了眼补眠。
我发现，人这一静下来，就会乱想，这不，我一闲着，就开始想如意了。
我想起来以前有一次我看完戏回来，非要闹着如意跟我一起唱戏，而且还要如意给我画脸谱。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我乖乖地坐在铜镜前面，如意帮我描眉、扑妆粉、涂腮红，帮我在脸上涂涂抹抹，轻轻柔柔的。画完妆我们在房里大闹一通，如意扮娘子，我扮相公，不过最后被大哥发现，挨了一顿骂。现在想起来，觉得结局虽然很糟糕，但是过程真的很开心。
“哎，姑娘，你哭什么？”怜月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忙睁了眼，摸摸脸上，竟然真的有眼泪，我擦了擦，挤了个笑脸给怜月，“这不是要嫁人了吗？舍不得我大哥。想着以前小时候和大哥在一起的日子，特别怀念。”
怜月掏出手帕来帮我擦了擦，“怜月懂，可是哪个姑娘不是这样？但是还会有见面的日子嘛，姑娘，这新婚之日，您可别难过来。来，开心点。”
我淡淡地应了声，然后怜月继续帮我上妆。
“君墨。”忽然，只听大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回过头去看，大哥一身暗红色锦衣，手执了一把木梳，面色比往常要和蔼许多。
“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走了进来，挥了挥手，让那些帮我上妆梳洗地姑娘们先出去。
“君墨，前些日子你逃走，你的及笄礼也未给你大办。如今你要成亲，也来不及了。爹娘去得早，今日便由为兄来给你梳发，行及笄礼。”
说着，大哥走到我背后，帮我梳起头来。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君墨，嫁人了可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淘气了，别总让人家担心，也别丢了我们唐家的脸。我知道你的性子，去哪里倒不会受气，就是凡事要会忍让。以后府里就剩下大哥一个人了……”
“不是还有夜禽兽么？”我听着听着，就顺口那么一接，但是刚说完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大哥很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然后戳了戳我的脑袋，“还有管住你的嘴，就你爱接话。”
我点了点头，扁嘴委屈道，“大哥，我会想你的……”
大哥拍了拍我的头，没有说话，然后继续帮我盘着发髻。半响从怀里掏出来一支通体泛暗红色的玉簪，轻轻别进我的发髻上，“你性子这么贪玩，大哥希望你以后能静一些，便给你赐字为‘静’，你看如何？”
“哈哈，唐静，这个名字挺起来也很精神嘛！”我乐不可支地笑着。
盘好发髻，下来就是佩戴首饰，换上嫁衣，然后坐在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此时的我，是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上身穿着红娟衫，外面套着绣花红袍，肩上披着霞帔，还有一个“子孙袋”，脚上穿着一双绣花红缎鞋。手臂上缠着“定手银”，脖子上戴着篆刻着精细花纹的项圈，还有象征吉祥如意的天宫锁，胸前挂了一只镜子，喜娘说那叫照妖镜。啧啧，这是结婚又不是孙猴子去降妖，挂什么照妖镜啊！我对此很是不以为然。
之后我就像一个被挂满首饰的首饰盒一样，静静地矗在床上，手里还抱了一只红通通的大苹果。
就这么等啊等啊，大约到了傍晚时期，只听门口“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响起，我“噌”地一声被惊醒。接着就有喜娘来扶我出去。
“唐姑娘，你慢一些，跟着老身走。”喜娘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欣喜。
虽然不是第一次穿绣花鞋了，但是走路还是怎么走怎么奇怪，于是我就在喜娘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道又一道门槛，终于到了唐府的前厅，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门口围观了，也包括新郎，苏青叙。
我被扶进前厅后，手就由喜娘交给了大哥。然后大哥握了握我的手，扶我走到了唐府门前，又将我的手和青叙的手拉在了一起。
“以后，我这宝贝妹妹就交给你了。不过交给你我也放心，虽然她生性顽劣，但是性子倒也单纯。”大哥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感慨，但是为尼玛我听起来超级不爽啊！
我知道我是调皮捣蛋了一些，但是为什么你总是一遍一遍的说啊说啊，好烦啊有木有！
此刻我多么庆幸自己的盖着红盖头啊，不然现在我这么一副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会吓坏围观的小孩纸啊！
苏青叙似乎知道我现在很不爽，于是他悄悄抠了抠我的手，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我自小和她一起长大，习惯了，觉得玩闹一点的她反倒可爱。”
啊呸！这苏大混球的话听起来更不爽！
我咬牙切齿地把苏青叙悄悄回掐了一下，然后心里觉得无比舒畅。
又跟大哥说了几句令人心情无比不爽的“体己话”后，我就被苏青叙那厮扶上了花轿。
因为唐府和苏府就隔了一条街，所以花轿没走几步，很快就又停了下来。
然后就是青叙的母亲苏姨娘扶我下轿，将长长的同心红绸的一头递给了我，一头递给了青叙。
又经过了一系列复杂劳神的仪式后，我们终于到了拜天地的正厅。
我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周围的声音也仿佛停息的下来。我有些恍惚地看着我脚上穿的红缎绣花鞋，和视线唯一可以触及到的极小范围的路，我想，如果此刻携着我的手，站在我身边的人是如意该多好。
我恍恍惚惚地被青叙牵进了正厅，随着主婚人声音的响起，我和青叙朝外深鞠一躬。
一拜天地。如意，和你相逢相识，是我此生最美好的际遇。
二拜高堂。如意，我要和青叙成亲了，从此刻起，我该忘了你。
夫妻对拜……
“不好了！北院走水了！老爷夫人不好了！北院走水了！”忽然，有人在人群中高喊，宾客们一下子哄闹了起来。
苏姨娘十分震惊，“什么？走水了？还不快去灭火！”说着一边跟着小厮去了北院，苏伯父跟司仪交代了几句，也尾随而去。
宾客们此刻乱成一片，有些哀叹着大婚之日怎么出现这样不详的事情，有些则是要离开。而青叙趁着这乱子，将我一下拉到苏府的后院。
他忙将我身上多余的首饰脱下，然后帮我换上了一身男装，“君墨，你现在什么也别问，听我说就好。你知道苏府的后门，从那里出去，云策驾着马车在门口接应你。从这里赶往无锡城至快也要将近一天，无论你赶不赶得上阻止江宸的婚礼，我都已经尽力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抓着他的袖子问道。
他敛了敛眸子，“你回来的这些日子，我终于知道，你有多爱江宸。”
他这一句话，将我堵得无话可说。苏青叙，你可真会戳人软肋。
我怔怔地看了他半响，然后双手冲他抱拳，“青叙，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唐君墨此生无憾！”
他垂下了脑袋，待重新抬起头时，眸中又恢复了以往明亮而狡黠的神色，“若是再拐不回你的如意哥哥，那我便是强迫也要让你嫁给我。”
我朝他肩上捶了一拳，笑嘻嘻道，“你当我唐君墨是谁呢！我想拐的人哪有拐不回来的？”
“行了，快走吧，不然如意哥哥就要和别的女子洞房了。”青叙将我推了一把，然后立马回身朝一片混乱的前厅走去。
我一边向后门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青叙的背影。
苏青叙啊，我是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
到了苏府的后门，果然有云策来接应我。
我一上马车，他一句话也没说便快马加鞭向无锡城方向赶去。
“云策，你和青叙真好。”我掀开了门帘，冲正在驾车的云策说。
他温润一笑，“你知道就好。不过我还真未料到，与我们一同玩闹了这么多年的唐二公子，竟然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噗……
一听到这“千娇百媚”，我顿时一口水喷了出去。我连忙摆了摆手，“不行不行，这词可真不适合我。”
云策忽然语气一转，音调有些严肃，“只是君墨，你可知，若你今日不去江家堡阻止婚礼也就罢了，若你今日赶到了，怕是要被连累。”
我十分诧异的看着云策，“什么叫被连累？”
“近年来，江湖上一直有一个神秘的前朝组织，以危害朝堂为乐，欲意破坏朝纲推翻朝廷统治。青叙是皇上密令清除这个神秘组织的暗线。而青叙为了更好的完成皇上委派的命令，便与凤楚山庄联盟，齐力除掉危害。凤楚山庄的二小姐楚琼，就是花满楼的琼玉姑娘。本来青叙和凤楚山庄合作的十分愉快，但是后来有一次青叙被人追杀，无意中发现杀手留下的踪迹中有凤楚山庄的标记，便开始疑心。后来发现凤楚山庄十分有问题，根本不是什么武林正派，而他们这次要联姻江家堡，必定也是祸心不浅。所以你去，恐怕是有危险。”
我根本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复杂关系，我只知道我要去阻止如意的婚礼，“可是我不去，如意就要娶人了！”
“性命和爱情，你选择什么？”
“云策，你既然已经带我走上了这条路，现在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不会后悔的！”我咬咬牙说道。
云策浅浅地笑了笑，“那，我会替青叙保护你的。”
我重重的呼了口气，听完云策的话，脑子里又乱成了一团。
青叙是暗线？楚琼就是琼玉？难怪那次青叙在琼玉的房间里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呢，也难怪那次青叙帮我逃婚的夜里，有一大堆黑衣人来追杀我们。那么如此看来，如意要娶的人，是琼玉？
我懊恼地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近来所经历的一切完全颠覆了我以往安乐的生活，让我感到十分焦虑和不安。
马车多走一步，离无锡城就又近了一点，可是随着越来越短的距离，我的心也开始狂乱不已，害怕和激动交织在一起，心乱如麻。
我紧紧地攥着袖子，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暗景物，可想而知云策此时驾马车的速度是有多快。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若是婚礼进行的顺利，如意现在已经该和楚琼洞房了吧？那我现在去又究竟有没有意义？如意他又不喜欢我……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我猛地从车里跳下来，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江家堡，红灯笼高挂，但是堡里悄声无息。夜里的风凉凉地刮过，吹起了一地凄寒。
我紧紧攥着的手，忽然就松了下来。我一下瘫倒在地上，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果然，已经礼成了……
如意，就算我现在赶来了，就算我想要紧紧抓住你不放，也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希望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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