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心』瓶中花（暫定）》AkumaNoGame

1、那時

　　解雨臣那時還小，所以記憶裡頭的吳家的滴孫子，和小叔帶來的那朋友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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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也就只有過年的那幾天，解雨臣才會從二爺那回到自個兒本家，儘管他不願回去。

　　二爺看出了他的心思，卻也只是對他說那不成規矩。於是解雨臣就本分的在那個時候回幾天本家，算是過過場。

　　其實他不願回去倒也不是說本家的人對他不好，只是在解雨臣父母雙雙去世之後，身邊的那些親戚的關心總讓他感覺像是施捨過來的。於是在某次偶爾在場子里碰到老九門的二當家二月紅，二爺見他底子好，便跟解九討了過去做關門徒弟。而他正巧也想離開本家，便欣欣然的答應下來，從此就開始了漫長的學徒生活，也得了解語花這名兒。

　　後來解雨臣聽說爲了這事兒，他那小叔在本家那鬧得很厲害。

　　解雨臣的小叔叫解連環，自小聰明伶俐頗得家中長輩的寵愛。十幾歲的時候，家族里的人就用盡了一切辦法將他送到了外國念書，隔那麼一兩年才回來那麼一次。

　　所以當解連環知道的時候，解雨臣已經在月爺那做了近一年的學徒了。似乎就是那一年春節開始，只要小叔回到本家，就會將他接到身邊帶著。

　　過往，每年的春節老九門還剰著人的幾家總是要串門子的，所以家族內定的繼承人解連環就會帶著解雨臣到處去拜年。解連環是幾家繼承人裡頭年紀最小的，連霍家那小姑娘都比他大了幾天，因此聰明乖巧的解連環自然是很得幾家長輩的疼愛，也總是愛拿他跟自家不爭氣的搗蛋鬼來比。解雨臣印象最深的就是吳家爺爺抱著他，一臉頭痛的看著院子里正對著小叔跳腳的跟小叔差不多大的年輕人。那年輕人跳了沒多久，就被站在小叔身邊另一位戴著眼鏡稍微年長的年輕人給了個腦刮子。

　　然後吳家爺爺就會摸摸站在他身邊跟他差不多年紀的，應該是吳家的小孫子，說「小邪啊，你長大了可別像你三叔那樣毛毛躁躁的。多學學解家的小么那樣成為一個知識份子曉得薩。」

　　解雨臣也不知道那‘小鞋’到底聽進去沒，就感到這娃趁著吳家爺爺不注意偷偷的摸了他的手。

　　「哇~~~！！！」被二爺親自練過唱戲的嗓子可不能小瞧，解雨臣這麼號，非但有股花旦那嬌滴滴的味道，也把大人們給全部引過來了。身旁還站著不知所措的‘小鞋’和義憤填膺望著‘小鞋’的霍家秀秀。

　　最快趕到號著的解雨臣身邊的理所當然是解家小叔，解連環抱起解雨臣輕輕的哄著「臣臣，怎麼了。不哭，不哭。告訴小叔發生什麽事了？」

　　秀秀則先開口拉著吳家跟著跑過來的剛才跳腳的年輕人「吳三叔，小邪扯花花的衣服，把花花弄哭了。」

　　小雨臣把臉蛋窩進解連環的肩頸窩里又號了半晌，然後抬起頭委委屈屈的說「他還強親我！」說著還指了指哭得梨花帶淚的小臉蛋。

　　聽他那麼一說，吳家小邪一愣，還沒來的及辯解就已經被他家三叔給揪到一邊教訓了。

　　解連環看了看吳邪，有看了看解雨臣紅噴噴的小臉，好笑著用力的在那臉蛋上‘啾’的親了一下，「喏，好了。不哭了哦。」

　　解雨臣被他家小叔親得一呆，然後摟著解連環的脖子哭得更厲害了。模糊糊的視線里，解雨臣似乎看到站在一旁有位戴眼鏡的年輕人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不知怎的，解雨臣有點怕他，本能的又緊了緊摟著的小手臂，把自己的不安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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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以後解雨臣便非常粘他的小叔，儘管解連環每年回家的時間都不太多，可是每次他回來，解雨臣就會往本家跑。由於他平時練功勤快，二爺對他要求雖高，但是總是在這點上縱著他。

　　不過這種情況也沒有維持幾年，解連環在他大四畢業后便打算回本國進一所研究院。

　　那是他準備回來的前一年的初夏，暑假里參加了研究院的一支考古隊。被解雨臣的纏功弄的沒法子了，解連環只好答應他帶他去看看，可出海的時候，他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待在宿舍里。

　　解雨臣永遠不會忘記那個西沙的初夏，讓小小的他瞭解到什麽叫深入骨髓的痛。

　　西沙的海邊很美，因為還有部份人員未到齊，所以出海的時間沒定。而解雨臣則不管那些，每天都在離考古隊作為駐紮地的燈塔附近玩耍，但是因為他還小，解連環再三的警告他不准靠近海。

　　可是那次，他爲了追一隻跑得飛快的寄居蟹，無意的就攀到了最遠的那顆岩石上，還沒待他享受一下抓到的成就感，突入起來的一個巨大的海浪拍打到岩石上，將他卷入了海裡。

　　海浪的力量讓解雨臣連冒出頭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沉了下去。

　　解雨臣努力的想將手伸出海面，但他只能看見透過藍藍海水折射進水里的陽光，很美。當水壓將他肺部最後一點空氣壓出時，他看見一個影子向他快速游來。解雨臣沒有考慮那是否是鯊魚之類的海底生物，被海水灌滿了的口腔，無意識的想要喊‘小叔’但卻又讓海水灌進了體內。接下去他感到一隻有力的手緊緊的抓住了他，再接下去，他便失了意識。

　　似乎沒過多久，解雨臣就被胸部一陣擠壓給弄醒了，難過的吐了幾口海水，嗆得他眼淚鼻涕直流。朦朧中，他看見一個大個子小心的將他橫抱起來，快步的向燈塔走去。

　　那大個子的頭髮很黑，長長的劉海滴著海水，然後咸咸的海水滴到解雨臣的臉上。從濕透了的衣服里傳來的體溫，和肩膀處感受到那大個子的心跳，解雨臣又陷入了黑暗。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晚霞灑滿了整間屋子。

　　「小叔……」解雨臣虛弱的叫了聲坐在床邊握著他手的解連環。

　　「你這倒楣孩子，不是讓你不要太靠近海邊玩嗎？」解連環滿口的責怪，卻掩飾不住眼中快溢出來的心疼。

　　「小叔~」孩子撒嬌的又叫了一次。

　　解連環正想說什麽，門外進來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個託盤。那人很高，劉海奇怪的長，下巴有點消瘦，皮膚有點長白，但是不可否認有個好相貌。別看解雨臣小，畢竟是月爺那邊出來的人，在這方面也挑。

　　不過他不喜歡這個人，說正確點，解雨臣最討厭就是這種人，因為他無謂的眼神和淡漠的表情，他本能的抗拒。雖然這也是月爺要求他做到的，就像是白面普一樣。

　　「臣臣，這是救了你小命的張叔叔。快謝謝張叔叔。」

　　「謝謝張叔叔。」解雨臣乖巧的道謝。基本上他對自家小叔的命令從來是無疑問遵從，儘管不太喜歡眼前這人應該是替他叔侄兩人送晚餐來的，可畢竟人家是還救了他一條小命欠著的人。

　　那張姓的叔叔瞧了瞧坐在床上被他救起來的小娃，也沒說話，只將手里的託盤遞了解連環便退了出去。

　　望著再被關上的門，解雨臣心裡悶悶的更加不喜歡那個姓張的人了。在二爺身邊打滾了幾年早已練成半個人精的解雨臣又怎會發現不了對方那一瞥而過眼神中的一絲不屑？

　　也不知道那個心思細密的解連環是否留意到自家侄子一時間的僵硬，伸出手揉了揉侄子的頭髮，沒再說什麽。拿起飯碗，一勺一勺的將煮得稀爛的米飯喂到解雨臣的小嘴里。

　　第二天，解雨臣站在港口邊上，看著那隊考古隊以海和船為背景拍了張紀念照，便有條不紊的上了船出了海。

　　解雨臣還清楚的記得，當船起錨，慢慢離岸時，小叔站在船尾，扶著欄杆，伸出身子，叨叨絮絮的嚷著要自己小心，聽保衛員的話，不要再去海邊，明天家裡會來人接你……

　　然後我了句什麽來著？

　　『我不回去，我等你回來。』

　　然後……沒有然後了。

　　最後，他們誰也沒回來。回來的只有他們乘出海的那條船，船上送回一個人，一個已經面目全非的人。

　　那個面目全非的人在公社的地下室放到了第四個月，終於又有一個劫後餘生的人從海底爬了回來。

　　為解家和解雨臣帶來了一個人的消息。

　　從此，吳家爺爺過年的時候，便再也沒有到解家串過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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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年，解雨臣終於開始慢慢接受事實。

　　又是一年的初夏，二爺說要帶他去杭州瞧些貨，他便去了。

　　還記得那是個舊庭院，不很大，但五臟俱全。初夏的陽光不很猛，照著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解雨臣躲在院子的牆角處偷閒，不一會兒，一個腳步聲朝他的方向走來。

　　同他擦身而過的背影熟悉得讓他渾身一震，「小叔！」

　　那人猛的一頓，就當解雨臣覺得對方會回頭望他的時候，另一邊卻飛奔著沖來一個同他差不多大的小子。

　　邊嚷嚷著「三叔！三叔！！」邊撞到那人的懷裡，那小子的身後跟著的是一位架著眼鏡的年輕人。

　　那被叫著三叔的人，駡了聲娘，教訓起莽撞的小子。接著便被那小子給拽走了，那個叫三叔的人似乎是想要回頭的樣子，卻被那年輕人有意無意的抬手攬住那人的肩膀，擋遮住了解雨臣全部的視線。

　　望著那三人漸行漸遠的身影，解雨臣腦海里一片空白，那早被月爺訓練出來察骨辨音的能力不斷的告訴著他一個事實。

　　當他們走過一個拐角，高高鼻樑上架著眼鏡的年輕人，若有若無的回望了解雨臣一眼。那睿智的眼中所想要表達的意思，讓解雨臣心中涼了個透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