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你，我做不到》想飞的鱼

5、第四章 关于真相

　　那天晚上，舒安又做了那个梦。
　　她站在那棵大树下，仰头望着天空，却看到高处的树梢上坐着一个人，是的，从没在梦中出现过的一个人。
　　看不清那人的脸，他的周身都笼罩在一片薄雾里，唯有一双眼睛在迷雾中闪着微光。
　　他在看她，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她的心竟痛了起来，不是以前的那种窒息感，而是真真实实的痛，痛彻心扉。
　　舒安被痛醒了，抚着像是被人用利器捣过的心口，惊魂未定。
　　究竟是怎么了？一切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她抱着膝，突然觉得很无助。
　　的确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是深夜，台北虽是不夜城，时时霓虹闪耀，但仍是冷清。
　　就像是现在，舒安在窗玻璃上只能看到自己的样子。
　　“你能帮我吗？”她问着自己的影子。
　　是的，她可以，其实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疯狂，但无论如何，舒安还是坐上了开往台中的火车，维纶那边她只是留了张字条，让他不用担心。
　　如果说上次去台中是抱着愉快的心情想去探险，那这次的心情应该用忐忑来形容吧。
　　她不知道将会面对的是什么，但几乎肯定那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东西，可为什么还要刨根问底，可能是好奇心吧，虽然她从来也不是那么爱好奇的人。
　　还是那幢老宅，还是凋零的景色。
　　舒安停在那棵大树下，抬头不意外地看到高处的树梢。
　　果然是有的！
　　她仔细看看树身，本应粗砺的表面有些地方竟然是非常光滑的，顺势而上连成了一条曲线。
　　是人为造成的结果吧！
　　舒安庆幸自己今天穿着休闲裤装，但很多年不运动的下场，就是让她爬树爬得万分狼狈。
　　滑下了好几次之后，她终于爬到了那个高处的树梢。
　　很好的视野！老宅的是单层的设计，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整个房子和房子另以一边的景色。
　　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
　　为什么那块地方被包了起来，真是突兀，舒安往树梢前端挪去，伸手解开了绳结。
　　树皮被剥掉了，白白的树身上，是用刻刀之类留下的痕迹。
　　爱的伞？她努力地往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
　　/\\的左下方写着钟适意，舒安觉得有点眩晕，用手捂住开始不规律的心跳，鼓足勇气再去看右边的名字－－莫舒安，真的是莫舒安。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头好痛，心也好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决堤而出了。
　　舒安抱着疼痛欲裂的头，却忘记了自己正处的位置。
　　“啊！”失去平衡的她从树上摔了下来，摔在一堆杂草上。
　　手好痛、背好痛、似乎全身都在痛，舒安就这么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微睁着，意识也慢慢地开始逝去。
　　“舒安！”就在快要沉入黑色沼泽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唤她，还在不停地摇晃着她。
　　是谁？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眼睛，但视线还是模糊不清。
　　是那双眼睛！她在梦里见过的那双眼睛！她又做梦了吗？
　　不是，手是有温度的，那双握住她的手是有温度的，还在不停地颤抖，所以，这不是梦，他是活生生的。
　　“不要走，不要走。。。”她低喃着，反握住他的手，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安，安！”维纶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舒安无法在昏睡下去。
　　她睁开眼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维纶满脸焦虑地守在她身边。
　　“我在哪里？”她试着坐起来，但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无法动弹！
　　“这是医院，你真是把我吓坏了！”维纶想到当时的情景就冒冷汗，“你怎么想到去爬树呢？要不是当地的村民通知我，我真不敢想像后果如何。”至少舒安父母那里就很难交待！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现在的她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但看到他担心的样子，她觉得很抱歉。
　　“没事就好，你睡了两天了，轻微脑振荡，头还晕吗？我担心会有后遗症！”
　　“我觉得好多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维纶，脑震荡会有什么后遗症？”
　　虽然维纶不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但这还难不倒他。
　　“轻微的会有头晕、呕吐，重的就会昏迷不醒或者失忆。”
　　“失忆？”她有些了然地点点头。
　　维纶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放心，你的伤不算重，而且依着你目前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失忆的！”
　　她因着他的话而笑了起来，但看在维纶眼里，竟觉得那笑带着些许凄凉，真是奇怪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出院呢？”医院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让她觉得很难受，难受到快要哭出来了。
　　“除了脑振荡，你身上就是一些擦伤，应该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能尽快让我出去吗？我想回家，维纶，我真的很想回家。”台北果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好了，别哭啊，我们明天就去办出院。”第一次看到舒安脆弱的一面，维纶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桃园机场。
　　舒安坐在候机室的一角，出神地望着外面的停机坪。
　　“喝点东西！”维纶买了饮料回来，递到她的面前。
　　“嗯！”她有一瞬间的怔忡，“谢谢！”
　　维纶给了她饮料，才在她身边坐下。
　　自从舒安出院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整天茶饭不思，和他说着话也会神游太虚。
　　“你还好吧？我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也许是她受了太大的惊吓。
　　“只是觉得有些累！”真的好累，不只身体，内心也是。
　　维纶安慰地拍拍她的肩，“等会上了飞机好好睡一觉。”
　　“谢谢你，维纶！”这两天他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应该也很累了。
　　“请乘坐飞往纽约的704次班机的乘客注意，飞机将在半个小时后，请到第五号登机口登机。”
　　维纶看一下机票，“是我们的航班，走吧！”

　　刚开始登机，检票口有些混乱，他们先站到一边，等人潮过了再说。
　　舒安依着柱子，看着大厅里的人来人往，越发觉得茫然。
　　直到和一束目光相遇，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腿动了动，最终还是站在原地，只是迎着那灼热的凝视，像是要看完一辈子的份。
　　“人少点了，我们过去吧！”一直看着检票口的维纶走过来，拉拉她的手。
　　“好！”她垂下目光，落下一滴泪，“我们走吧！”
　　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可是舒安进入通道的时候，还是回头望了一眼。
　　算是道别吧！和这一切！

　　飞机已经离开了机场，舒安无力地靠坐在座位上，维纶拿来毛毯。
　　“睡一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点点头，她闭上眼睛，进入一个梦境，真实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