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夏穗

6、烟花三月下扬州

　　【一】
　　烟花三月下扬州。
　　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的灯火，近看后却连绵了一座城市的繁华。唐装似锦，佳人如梦。行色淡步，闲谈凝眸。
　　子桑瑶从马车里撩起车帘，瞧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突然头顶一黑，原来是身后人将一身华服丢到了自己身上。子桑瑶将衣服从头顶扒下来，怒气回瞪。
　　“只见车中两位清俊男子，一深一浅。一人红鹤长袍，一人清衫小服。好不相配哉！”眼睛一斜，子桑瑶脱口而出。
　　翟耀抄起手边的玉枕，直直打向子桑瑶的面门：“小妮子，快把衣服换喽！这要不换男装，哥就给你找女装去？！”
　　陆祈配合地趁势要找衣服。
　　“别介啊！”子桑瑶真是慌了：“这大唐的女装我操就是一抹胸加小外套，太露了，不适合大爷平胸的身材！嘿嘿。”说罢也只能暗落落地将衣服换上了。
　　翟耀和陆祈是真拿她没法子，互看一眼后，也只能无奈苦笑。想着当年怎么就可怜她收留了她呢！
　　马车停在烟花巷，正对抬头，便是“青红楼”三字。
　　“仿佛所有妓馆娼馆都得专门有个街道经营不是。”翟耀笑着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个绾帽。
　　陆祈给了马夫一锭银子后，悄声附在马夫耳边说了些什么，马夫点头称是，拉着车笑笑地躬身走了。
　　“这还不是你说的，服务业情报多嘛！”陆祈执着翟耀的手，似有些埋怨：“我堂堂大翟王朝的皇子，整天跟着你开娼馆，你可是开心？！”
　　翟耀剜了陆祈一眼，有小点子个愠怒。
　　子桑瑶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在最前面。也顾不得自己的什么形象，拉开嗓子就喊：“龟先生，老子饿啦！开房吃饭！”
　　这一吼，似是整个烟花巷的人都听到了。
　　翟耀只觉一阵脸热，料想是身边的人眼光都齐齐钉在了他们三人身上。他脸皮本来就薄，这一闹，更是不禁羞赧。
　　“你个小妮子，嗓门倒是大！人家是龟奴，这是职业名。去你妈的什么龟先生。”陆祈一把拉过子桑瑶，没好气地劈头一顿训。
　　子桑瑶是真困了，都没力气生气。她顺着陆祈这么一扯，也就靠在了他的身上。眼皮是真重，没两下就阖上了。
　　陆祈看了又好气又好笑，连带着身边的翟耀也笑了。
　　“她是真困了，带回房休息了吧！这虽然换了女装，但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女子不是，还是少出来为妙。”
　　陆祈时常有种自己和翟耀养了个不长眼的小妮子的错觉，这会儿，错觉更强了。他拦腰将子桑瑶抱起，侧着身子在翟耀额前轻落一吻：“是，娘子，为夫这就把女儿带回房。”
　　翟耀似又要怒上一会儿，刚待发作，便听得有人在“青红楼”的“清风阁”上高声吟唱“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一听，便知是摇情的声音。
　　透着媚气，却森然傲骨，便再千娇，也道是个男子。
　　翟耀敛了神色，陆祈深知他的心思，笑道：“去吧，这小妮子便交给我管了。那摇情······”话终究是没说完的。

　　翟耀推开厢门，酒味就铺天而来。纵使他酒量惊人，也有些招架不住。面前几个官人正吃喝调笑，被团团围住的，不是摇情又是何人。
　　摇情一身轻纱罩身，百媚尽显，又透着诱惑。一颦一笑竟分不出男女。
　　这等官员，莫不各个对他上下齐手，淫意的笑声就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翟耀耳朵里。
　　翟耀突然想起子桑瑶的一句话：“我觉得咱们就是一群扫黄打黑的条子！”他扑哧一笑，低低的笑声也就传遍了整间厢房。
　　一身清纱，脱了俗世，却也入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