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夏穗

3、奇妙的旅程

　　【二】
　　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称为“红灯区”的场所，这个行业早从人类社会步向功能化社会的那天开始，就悄悄滋生。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似乎已经是最好最简练的概括。再怎样繁琐的笔墨，也很难描写出它真实的轮廓。
　　子桑瑶从出租车里下来，正对面是X市红灯区里顶级豪华的夜总会。她依晰记起30年代的上海，旗袍簇拥下的西装笔挺，笑靥桃花。
　　“小姐。”
　　店门口的泊车小弟们见她下了车，纷纷拥上前讨好地鞠躬。你以为他们是在夹缝中舍命求生存的低等人群，但若仔细看，那仿若空洞的笑容下，也隐隐藏着些叫做“生存”的坚持。
　　子桑瑶拉了拉帽沿，让鸭舌帽又更低了些。
　　几个黑西装男子将她引到了顶层的豪华套间，在简单地做了通报之后，子桑瑶顺利地见到了这家夜总会的老板，钱先生。
　　在一群身着性感的美女服务小姐中间，钱老板满身的酒气比他的肥肉更容易让人辨别。
　　“子桑小姐来啦，请坐。”钱老板抖着手里的雪茄，算得上笑容可掬。
　　子桑瑶低了低头，抿嘴不语。
　　周边的声音虽算不上淫靡，但也足够让人恶心。子桑瑶扯了扯衣角，将皱了的一块拉平。
　　“我来接翟耀回去。”
　　“回去？！”钱老板哼笑两声，示意身边的人退下。很快，套间里只剩下了子桑瑶和钱老板两人：“子桑小姐，不是老夫笑话你。当初你们跪在这地上求我收留的时候，可没说过“回去”这种事！？”
　　说话间，那肥猪的手已经摸索到了子桑瑶的腰际。
　　“再者说了，小耀现在在接客。要不，咱们俩先快活咱们的，玩事后再找他也不迟。”
　　肥肉堆砌起来的脸，在周遭灰暗的灯光下，静静地浸出了一层油渍。
　　“哎。”
　　微微闻到一声叹息，子桑瑶探出一只手抚向钱老板西装里侧。一丝冷笑从嘴角浮到面庞。
　　消音器暗暗吐出了一抹白烟。钱老板□□的面孔映着惊惶直面倒在了地板上。大门被推开了，刚才退下的人又齐齐回到了屋内。
　　子桑瑶将手枪放回身边一小弟手托的托盘内，另有两人已经动作麻利地将钱老板的尸体抬了出去。刚才围绕在钱老板身边的姑娘们，此刻也西装着身，安静地立于一旁。
　　“小齐，翟耀哥哥呢？”子桑瑶将帽子取下，伸手接了递来的梳子，对着镜子细细打理了一番。她略有些青白的面孔显现出来，红唇轻轻嗫嚅。
　　身后的少女们面面相觑。
　　“话！”子桑瑶一改刚才的冷静肃穆，手一拍桌，大吼道。
　　“翟少爷···他···在接客。”叫小齐的女子慌忙站了出来，低下头有些慌张地答道。
　　“啊？！真在接客啊······还认真了他······”子桑瑶瘪了瘪嘴，将散开的头发扎到头顶：“这还真当自己是GAY啦！我操···”

　　背靠在软皮包裹的门上，翟耀吸了口烟，烟圈还没吐出，就见子桑瑶气冲冲地走过来。
　　“我他妈开了个夜总会还真是让你糟践自己的啊！”
　　这吼声，震天响。翟耀下意识皱了眉，但嘴角依然溢出了笑容。
　　手自然地环过子桑瑶，将她紧紧箍在手臂里：“小姑娘别满口粗话，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
　　提到“漂亮”，子桑瑶没来由一阵脸红，随即真熄了骂声。
　　“不就是交易么，双方满足，谈啥糟践的！呵呵······”翟耀笑着笑着露出了白牙，闪得子桑瑶一阵眼晕。
　　嘴里的话怎么也骂不出口，特别是视线里翟耀白痴地笑着，却无形划出了界线。
　　子桑瑶哼哼了两声，放软身了体让他环着。没走两步，却成了翟耀脱力地靠在子桑瑶的身上。
　　两人默默地都没作声。
　　“小瑶子。”直到，翟耀突然哽咽着叫了子桑瑶，那样亲昵的称呼，夹杂着不太熟悉的哭腔。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
　　“翟耀。”子桑瑶依进翟耀的怀里，嗅到他衬衣上渐渐溢出的浓烈的酒味。喉头“咕咚”两下，眼泪差点没止住：“我找到他了······是陆祈，我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