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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盏·南烛酒【贴图】 ...

  •   南烛酒·饱闻南烛酒,仍及拨醅时。开瓶泻尊中,玉液黄金脂。持玩已可悦,欢赏有余滋。

      …………………………………………………………………………………………

      呆在宅子里养伤的日子无聊透顶,不管伤好没好都不能练武,第一天我在桃花树下睡了一觉,又到桃花树上睡了一觉,没找着树洞没法在桃花树里面睡上一觉,只好跳到屋顶上打算睡一觉,结果……下雨了。

      第二天我蹲在花树下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了棋盘,用颜色深的花瓣当黑子,颜色浅的花瓣当白子,自弈。被周扒皮逼着学过一阵子棋,足以自娱自乐。

      结果办完事回来的白涯凑了过来,惊呼“你竟然会下棋”,坚持要和我比上一局,还要压上谁输了得答应对方一件事的彩头,我睚眦必报自然答应,决定要狠狠杀这嘴臭的小子一回。

      这小子棋术烂的可以,我几欲仰天狂笑把这小子杀的片甲不留之时,倾镹回来了,非常闲的站在一旁看我们对弈,我,瘪了。

      第一反应是要是轻轻松松赢了娃娃脸,肯定驳了这天枢宫宫主的面子,要是认输,用心险恶的白涯指不定要我吞蛊,我决定,拉长战线,来个艰难的胜利。

      于是我对白涯一些致命的漏洞视而不见,思忖着如何下子可以瞒下一个惊天大伏笔,同时故意制造一些小漏洞丢点无关痛痒的子,不久,我就沉静在如何拒绝一次次优势寻找新的优势的新鲜快感中,等我最后赢了会过来,这盘棋已经下了一个半时辰,棋盘几乎下满了。

      自以为只差毫厘即可胜利的白涯大叫“再来再来”,倾镹淡笑着不疾不徐道:“她在让你。”

      我和白涯皆是一惊,他是心头一热叫喊道“怎么可能”,我是心头一凉哀嚎他怎么又看出来了。

      听到声音的婳眉过来说:“既然宫主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错了,不过白涯前阵子不是偷偷跑出宫玩扮作士子在棋社里学过好一阵子棋么,按理说应该水平不错啊。”

      倾镹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淡淡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把半个时辰就可以下完的棋拉长到一个半时辰并取胜,铜钱姑娘武学精深,心思玲珑,棋艺也是高超。”

      我的脸黑一阵白一阵,觉得自己好像再一次摔进了同一个坑里。

      白涯和婳眉都不大相信似的看着我,说实话我也不大信,在落鹜山上和周扒皮俞老头他们下棋我从未赢过,成天被那些老头太婆批的狗血淋头,这会居然被夸奖棋艺高超……果然是山上那些老怪们水平太高了么。

      倾镹一展长袍坐在了我对面,向我抬起手,“和我比一盘吧,彩头和之前一样。”

      果然……小弟输了,老大上场。

      我得意地向白涯扬眉,说:“你欠我的那事先攒着,到时候找你可不许耍赖啊,童心未泯的小涯涯。”

      白涯咬牙切齿,“宫主,等这婆娘输了喂她蛊!”

      倾镹但笑不语,只轻轻挑了挑眉梢。

      连像是什么都不入法眼的千楼看到宫主要下棋都凑了过来,一下子天枢宫三大护法都凑齐了。

      不到一刻钟,我慢慢有了回到落鹜山上跟老头们下棋的感觉,通常这感觉一来,我就知道我要输了。我暗自咬牙,想着比武比不过,斗智斗不过,合该不会连下棋都下不过吧,不行,坚强的卿沽衣绝不轻易认输,至少,要垂死挣扎一下……

      我殚精竭虑,带着大家午饭都没吃,垂死挣扎了三个时辰后落败,知道输的那刻我才发现,对面的人从落第一颗子开始就已经在设局,枉我以为破了他不少局,逼着他连连改变策略,其实都是他故意放下的诱饵。

      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心智有多深,最有效地方法就是和他全力下一场棋。倾镹这个人,真的很可怕。

      我就是想逃跑也跑不掉吧,虽然吃喝拉撒万事小心,谁知道是不是已经中蛊中毒了,还是只能赌他两个月后会不会放我走了么,说不定他和我下棋就已经有了要警告我的深意。这个人,决不可为敌。

      我忽然有些气馁,好歹也被夸了不少次的天才,然而每个方面都被对面这人死死压制住,他要是想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恐怕没有人逃得出他的五指山吧。

      我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抬头挫败的看了倾镹一眼,他看着我的样子一怔,正待开口,却听婳眉赞许道:“小铜钱你真的好厉害啊,我听说除了游龙天宫大小宫主和我们宫主能互有胜负外,我从没看过有人能在宫主手下走过两个时辰呢。”拜托,同为武林三巨头,连下个棋都比不过那还得了,悲剧的是直接被忽略掉的轻鸿山庄吧。

      我摆摆手,刚却站起身在一阵眩晕间整个的向地面软去——

      婳眉立刻扶住了我,倾镹猛的站起身,前倾身子把住了我的脉。

      我强忍住头晕目眩,轻声说:“没什么,就是失了些血,用多了脑又没吃午饭才引起的身子虚弱罢了。”

      迷离间听到倾镹的声音:“白涯,快去弄一大碗桂圆阿胶红枣粥来。”白涯应了声“是”后就离开了。

      迷迷糊糊被抬进了房,躺在了床上,又是那流水溅玉的声音:“是我考虑不周,这次对弈就此作罢,你也不欠我什么事。”

      “可……白涯欠我的……你可不许抹了。”

      一声轻笑,“……那是自然。”

      喝下粥后,我精神好了许多,饥肠辘辘的立刻赶去吃晚饭,享用那些补血的珍品。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大家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白涯还别别扭扭的跟我夹菜,偶尔还用类似于敬佩的眼神看我,千楼虽仍旧不讲话,但脸色也不再那么冷漠了,婳眉还是很亲切,至于倾镹,年轻的他依旧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同样年轻的我们……

      不就一盘棋么,至于搞成这样……

      当然,某人内心还是小小窃喜了一下。

      ……………

      第三天,也就是留在步仙镇外这座宅子里的最后一天,我再次陷入了无聊中。

      本来想找倾镹下棋,结果宫主大人出去忙了,宅子里只剩下面若寒霜的千楼护法坐在栏槛上看守我,冷冰冰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接近。

      “……唉。”我叹了口气,决定开始用左手练铜钱镖。

      铜钱镖这玩意儿,是将常见的方孔钱园边磨成刃角后制成的暗器,容易制造,便于携带,实乃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实惠选择,但受重量所限,金钱镖的威力对于使用者腕力要求很高,这也是我害怕泄露师承而不再用剑后选择铜钱镖的原因,别的不谈,我的腕力经过苦练后十分惊人,常被同门羡慕嫉妒恨的称为怪力。而且,我投掷暗器的命中率很高,几乎没有差错,没有白来的天才,都是苦练的结果,妖魔倾镹也一样,就今早,我寅时醒来他就已经在桃花树下练剑了。虽然我对他非挑在花树底下的闷骚行径表鄙视,可看他的一式式神剑确实收获颇多,可又没法练啊。

      想到那至今没领悟的对君剑法第三式我就一阵烦躁,一连着五枚铜钱就扔了出去,钉在廊柱上,仔细看可以发现组成了一个字——“日”……

      文明的小孩卿沽衣又叹了口气,觉得青春年华如此浪费真是罪过,一枚枚铜钱依次被掷了出去,我眼都懒得抬,把院子里无辜的苍蝇、蚂蚱等等小虫全当作了发泄对象,本想连几乎看不见的蜉蝣都不放过,可到底左手的准头比右手低了几个档次。

      凌虐众生后,我有些愧疚,更重要的是舍不得那些扔出去的铜钱,又起身把它们一一捡了回来……

      把铜钱置在指尖翻动了一阵,实在是索然无味,叼了根草躺在花树下开始睡觉,眼却泄了条缝看向千涯。

      果然,千涯看我躺身睡觉后,跳出回廊,落地无声,去察看那些被铜钱投掷过的地方,他可以发现小虫完整的翅膀或腿,不多一厘也不少一分。

      我扯了丝笑,闭上了眼。

      这样他们就会认为我主习暗器,不善近身攻击,和我近身时也不会过于防备,不会想到,我其实和倾镹一样,是个练剑的江湖子。

      果然我已经习惯随时随地耍小心思了么,完全坐实了周扒皮总鼻子哼哼说我的“工于心计”,但和阴险小人倾镹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天壤之分云泥之别。我不耍点心思哪保得住自己这条小命啊。

      一想到我屡战屡败的光荣战绩,心中愈加烦躁。

      他二姨娘的!

      ………………

      第四天一早我们就上了辆马车,离开步仙镇向北。习惯四处颠沛的我早已对千篇一律的山水风光和山笛渔歌失去了兴趣,索性呆在马车里。

      央着倾镹下了盘棋再次完败后,他忽然对我说:“你明明内力深厚,测起脉来却显贫瘠,是学了坠楼人陈白首将内力全沉在丹田里的功法吧。”

      人家不仅问了,干脆还替我答了。

      没错,我和李易杳发现的已死魔头就是陈白首。陈白首也算是一悲剧性的传奇人物,他嗜剑如命,日日疯狂练剑,极少关心过妻子,终有一日他妻子终于忍受不了他看重剑远高于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弹指间红颜枯骨。正站在楼下的陈白首呆呆看着他决绝的夫人,那下坠的身影竟似绝美的落花。落花犹似坠楼人,坠楼人亦为落花,陈白首借此创出惊世绝学坠楼人剑法,然而也心性大变堕入魔道,最终不为人知的默默惨死在深山里,被我们发现。坠楼人剑法非常极端极易走火入魔,我从不打算练,就在学那内力沉丹田的功夫和白首七式。

      耳边又传来倾镹的声音:“这虽然是门隐藏内力的好功法,但不宜常用,对丹田负荷太大。”

      “……多谢宫主关心。”我本来就只在你测脉的时候用好不。

      “你不必因担心我看出师承而不练武,你年纪轻,正是练武的大好时光,如此荒废甚是可惜。”

      耶,对啊,我不能练对君剑法,但可以练白首七式,不仅不暴露师承,还可以误导别人,早点怎么没想到。

      等等,倾镹这阴险小人绝不会平白这么好心的提醒我,定有深意……他,是想告诉我,他知道我是练剑的,我昨日的举动不仅没用,反而白白暴露了我在投掷暗器上的功力!

      我一阵气闷,光荣战绩又添一败笔。

      到现在,我只有两件事瞒住了他,一是我是那日从茶肆逃出的女娃,二是我所属的门派,无论如何第二件事决不能泄露,不然要么我就被逐出师门,要么就落了个巨大的把柄在倾镹身上,不论哪个结果都是我不敢想象的。

      感到自己处境艰难的我抬头狠狠瞪了倾镹一眼。

      一袭楝色长衫的男子依然只是笑,表情柔和,温润如玉,衣袂上的月白线精绣的重莲将开未开,声音也似一道水痕上洇开的清袅笛声。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子,和你讲话真是一种享受。”

      是因为你一讲话我就能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吧……

      该死的老狐狸你别用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以夸奖的语气来羞辱我!你二姨娘的!

      我脸上竭力掩饰愤懑结果更显扭曲的表情成功的让超凡脱俗的宫主大人侧过脸以掩饰自己失度的笑意,我僵着脸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自豪……

      ………………

      几天后我们停下,住在深山里的新宅里,向东下了山就是富庶的洛阳。

      在几天的相处中我知道了宫主大人和他的三大护法离开天枢宫一路向北的原因,年轻的倾镹继任了庞大的天枢宫,自然引起了武林的一阵骚动和不少人的觊觎,太行山一带最大的帮派幽云十六州直接就大放厥词要荡平天枢宫,刚好成为天枢宫再立威名儆猴的那只鸡,于是宫主一行四人一路向东,也不掩饰行踪,凡是引来的小门小派全部杀光,最后到渔阳荡平幽云十六州的老巢,四人灭一帮听起来玄幻,其实对这四个老怪来说也轻松,并不是真要灭人家满门,只是先冲进去帮主长老高级别的全灭掉,然后其他弟子能杀多少杀多少,失了主心骨的帮派自然瓦解,天枢宫新一代掌权者立下赫赫威名,天枢宫仍占武林三分江山,就这么简单。至于天枢宫的老巢,由上一代护法组成的四大长老和护法池天看着,问题倒也不大。

      所以我也就一雇来的打手,这活虽不轻松,但正是我的看家本事,只是时候未到,这几天没有人来袭我一身功夫完全派不上用场……

      毕竟是靠近大城,在山里安顿下来后,开始不断有人来访,从耄耋之年的老头到四十岁的黄脸婆三十岁的独臂侠二十岁的蒙面怪客到打扮诡异的童子,各式人物一应俱全,来访几乎没有间断,倾镹却总能保持神采奕奕彬彬有礼的良好状态,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一代掌门的风采与辛苦,坚定了玩乐要趁早的决心。

      为了避嫌,再加上我伤也好了了不少,已无大碍,向婳眉要了柄剑后,我每天在任一护法的看守下到山沟沟里连剑,可在看过对君剑法的剑谱后,天下什么样的剑法我都不太看得上眼了,即使在江湖上有一定名气的白首七式我也觉得平庸至极,练了几天连学会三式后觉得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再懒得练下去了,再再度陷入无聊中。

      这会儿白涯欠我的允诺派上了用场,我要他带我到洛阳城里去玩,在得到倾镹的首肯再加上婳眉的监管下,我欢欢喜喜的扯着两大护法进了城。

      自从遇到了倾镹这煞星,我身上再没发生过好事,所以进了城,果不其然,显而易见,遇事了。

      …………………………………………………………………………………………………
      注:楝色,依旧是紫色的一种。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讲的东西很杂……所以这章也很长= =……
    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好意思再分章> <
    男二啊我拼了命终于能让你上场了啊!!!!!你再不出来我怕你就永远出不来了……
    男二下章登场。
    应流丹君要求,贴上楝色和青莲色的图,莲青色没有,某鸦也摆渡不到和莲青色是不是同一个颜色,但都是紫色= =铜版纸不好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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