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衣取酒对君酌》鸦青辞

14、十四盏·松花酒

　　松花酒·闲检仙方试，松花酒自和。松叶堪为酒，春来酿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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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也没有半分力气的我靠在岩壁上大口喘着气，脑海里不断倒放着方才末世般的景象。雨水和冷汗混在一起黏在身上，我打了个喷嚏，明白现在不是放松下来的时候，强迫自己坐了起来。

　　刚刚吸进口中的气虽然有股陈腐的味道，但没有胸闷的感觉，够我们两人呼吸一段时间的空气应该还是有的；没有腥臭味，说明不是兽穴。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也不能从这个被封住的洞口出去，现在要想的，就是就是这山洞的另一次有没有出口，有出口的话有没有岔道了。

　　我尝试着站起来，还没立起身就摔回了地面。已经完全没力气了么……

　　我撕开了肩上的一处伤口，疼痛感传来，以此刺激自己不要睡着，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封死的洞穴，我可不想在梦中被闷死。

　　没有一丝光，伸手不见五指，我踹了下身边的人，“别……咳咳，别昏了，活着的话吭一声。”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没有吭声回应我。

　　婳眉，白涯和千楼，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我尽力忽略心中的孤独和恐惧感，是在对倾镹说话，但更像是自言自语：“你先呆在这，我往里面去探一下。”

　　走不动，我开始摸黑往里面爬，直行了大概半里碰壁了，往边上摸索，发现山洞转弯了，我顺着转弯继续爬，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前方好像有什么……

　　——是光。只有红豆大小的淡淡光点，此时在无尽黑暗中犹如璀璨的星辰。

　　可以出去了……终于放松下来的我整个栽在地上睡着了。

　　……………

　　等再醒来也不知道是多久了，甬道尽头的光还在，那就还没入夜。

　　力气虽恢复了些，浑身酸麻难挡，我咬牙站起身来往回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一阵动静，我停下身，问道：“……倾镹？你醒了？”

　　对面过了一会才传来声音：“……嗯。”声音也是嘶哑虚弱的。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继续向他走去，声音听起来都像振作了不少：“我们现在一处山洞里，这边已经堵死了，外面泥石流也不知停了没，就是出去了也危险，这里尽头有光，往这边走就可以出去了，可能是通向山的另一边，背风坡的话发生走蛟垮山的可能小很多，我们只要出去了，应该就安全了。”

　　“……谢谢。”是在感谢我救了他吧。

　　我本打算摆摆手，可想想谁也看不见谁，于是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想到他被巨石压住的下半身，犹豫了会开口，“你的腿……现在是疼痛难忍，还是……没有知觉？”

　　黑暗中传来倾镹淡淡的声音：“……没有知觉。”

　　我僵了一会，继续慢慢摸索走回到他身边，“……我背你。”握住他的双臂搭在肩上，勉强背了起来，向出口走去。

　　我恨极当时没带跟木棍进来当拐杖，此刻只好扶着山壁慢慢挪动，吃力得紧。

　　黑暗中谁都没有再说话，我为了转移注意力又开始胡思乱想，竟想起第一次见倾镹的时候，在茶肆里，一袭紫衣，风华盖世，笑得云淡风轻，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彼时我戴着面皮一身灰衣缩在惶恐的人群中，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想着再也不会见到他，再见也不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姿态。

　　而现在，反是我救了他一命，他甚至竟然需要我背着从无尽黑暗中走向光明。

　　只叹尘世如潮人如水，聚散因果有如浮萍，从不是我们说的算的。人生多事，却不知事有多少呢。

　　就在我极尽诗意地感叹的当口，我壮烈的踩着了一块石子……滑了一跤，身上又压了了个人，于是整个人就向前栽了下去，双手撑住地面才没有五体投地。

　　然而就在这一瞬中，我感到有根手指擦过了我的脖颈，冰冷至极的触感，甚至一路寒进了心里。

　　不愧是倾镹。

　　如果我没有绊上一跤，此刻已经生死未知，与其说我今日运气极差，到不如说是极好嘛，怎样都死不了。

　　在思考间我一抖袖子，藏起的匕首立刻滑入了手中，我咬住鞘抽出匕首后就立刻反手抵在了背上人的脖子上。

　　我松开口，刀鞘掉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响，几乎压过了我淡淡的声音：“你想杀我……”

　　没有回答。

　　我冷冷的开口：“再把手放在我的脖子和任何一处穴位上，我立刻杀了你。”

　　想了一下又把倾镹重重扔在地上，“……算了，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一把点上了他的昏穴，直接忽略掉骨头撞在地上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靠在石壁上，我死死咬住嘴唇，紧握的拳中指甲已经陷在肉中，没什么痛感传来。

　　我果然还是没用的小孩啊……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反复思量怎么处置我了，是啊，与其把命交给一个根本不熟识更谈不上信任的人，还不如杀了她，自己一点一点爬出去，反正她都说了有出口不是么。

　　想要站在武林巅峰的人，怎么可以把最重要的生命托付给别人呢，叱咤江湖的人，就是什么都该在自己的掌握中，更别提在自己受了重伤，最脆弱的时候。这种在何处都该呼风唤雨的人，若是就这样，因为一场走蛟和垮山而死在了一座无名山中，真是太过可惜了。

　　我突然抬脚狠狠地揣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又觉得不够泄愤，又重重踩了几脚，才脱力的滑坐在地上喘着气。

　　坐在地上休息了会，探了下倾镹还有气，我也懒得再管他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抓住他的衣领子就开始往前拖着走。

　　肉-体摩擦着粗糙不平的地面发出嘶嘶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后继续拖着他向前走。

　　就这样一路停停走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终于拖着倾大宫主出了山洞。

　　所谓风雨过后必有彩虹这话真是不错，在历经噩梦般的天灾和无尽黑暗后，这会儿逃出生天，竟到了一处桃花源似的地方。

　　……………

　　这是千山万壑包裹下的一处小山坡，重重山光与树影编织出了这么一块世外之处，杜鹃声来来去去，像是在缝针补线。蘸着朝霞的山花淌了满坡，一涧溪水从中溢漏而出。

　　嗓子快要冒火的我立刻来到涧岸连喝下几口清冽的溪水，又洗了把脸。本不打算管倾镹，想想让他喝点救命恩人的洗脸水也不错，便掬了捧水捏住他的下巴灌了进去。

　　细看下才发现涧岸向着坡上林子隐隐间有条人为踩出的小径，抬头望去，山坡上好像在真的有屋舍。

　　我自然打算去拜访世外高人。

　　毕竟是上坡，再用拖的我怕鼎鼎大名的天枢宫主会直接裂成两半，只好又把他背了起来顺着小径往坡上走。

　　拨开密林横生的枝桠，眼前出现了一段石板路，顺着来到坡上的一块平地，眼前出现数间茅草搭成的屋舍，以及用篱笆简单围成的前院。

　　我咳了两声，大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没人鸟我。是世外高人留下遗宅，驾鹤仙去了么。

　　我只好背着倾镹擅闯民宅。

　　推门进屋，才发现屋子打扫得干净，摸了把桌面，没有灰尘，显是有人在住。

　　有道德的女汉子我立刻退出了屋，还合上了门。四处瞅瞅，最后把倾镹扔在前院的草垛上，看着他惨不忍睹的两条腿，我立刻挪开眼，向屋后转去。

　　看着屋后，我呆住了。

　　所谓的后院……竟是半坡的药圃。我不识岐黄之术，只是我认得的几株药，这里都没有，看那些植物长得随心所欲的神奇样子……显然这药圃相当上档次。

　　我这会总算明白什么才叫天之骄子了，天之骄子就是你腿残了不要紧，老天立刻把懂药的世外高人送到你面前，当然，像我这样任劳任怨的苦力工更是不缺。

　　我一阵腿痒，又想踹踹那前院躺着的尚无意识的天之骄子了。

　　牙还没咬完，我俶尔间飞速回头。

　　茅草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个老妪，穿这件素色褂子，微微佝偻着背，双手后剪，正面露惊色的看着我，显然没料到我六识如此灵敏。

　　她上下打量了浑身伤痕的我一番，随即桀桀笑道：“你这小姑娘不简单嘛……”

　　我有些发毛，但面上恭敬拜道：“见过前辈。”

　　那老妪一个飘忽就出现在了我面前，整张布满皱纹的脸放大在我眼前，“小姑娘是从山的另一边逃过来的？能带着个人从走蛟塌山下活命，是很要些手段的。”

　　“前辈过奖了，只是还请前辈看看……前院那人的腿，还有救吗？”

　　“哦，我刚刚看了一眼，”面前神秘的老妪眼皮一翻道：“伤得不重，在我手下大半年便可以复原。”

　　都看得见折断的骨头了居然都说伤得不重……果然，按照演义的桥段，此时出现的俱是世外高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就还请前辈发发善心，略施援——”

　　话还没讲完，就被那看起来有些阴郁的太婆不耐烦的打断：“谁说我要救那小子了。”

　　哎！？演义里没见有这么一出啊，算了，勉强也算得上是桥段，我立刻应和道：“不知前辈如何才肯救人？”

　　那老妪又是桀桀一笑：“公平得很，你立刻敲断自己双腿，我立即医好你的小情郎。”

　　“那怎么可能。”我完全不经思量，答得斩钉截铁。同时也明白了，演义里自然讲碰上世外高人的桥段，怎么会讲碰上魔门罗刹婆的遭遇呢……

　　“咦，”这回换做太婆吃惊了，“他不是你的小情郎么，废掉一双腿而已你都不愿意救他？”

　　废掉我一根腿毛的话我倒是勉强愿意救他……

　　“什么小情郎，前辈想多了，请问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那人随前辈您煮了吃了还是埋在药田里当沤肥吧。”我留下肺腑之言，挥一挥衣袖，打算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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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直以来看文的S，当当，蜜蜜=secret，易，归子，惜诺，Wolf+Totem，流素，七仔，唯旭，老江，还行。，攸关天下，杳杳凤，鸣乐，aiko，Eri=zerita，灵鸢，芜和潜水的家伙们~
一枚神鸦掠过天际……嘎嘎……嘎嘎……俺代表神鸦祝福你们~
亲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