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队长你好》轻微崽子

67、第六十六章 一个人的风景

　　如常吃过早饭，一起出门去番队，这一路比任何一次都来得长，又比任何一次都来得短。
　　被队员撞见他们十指相扣，小队员偷笑着匆匆跑过去，千夜的脚步停下来，看了浮竹十四郎好半晌，将他的脸勾过来贴近自己面前，印在那张唇上的是自己微凉的嘴唇。
　　离开尸魂界之前，对浮竹十四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不用说他也会去做的。
　　她说，“等我回来。”

　　后来北岛川问头发已经渐渐花白的千夜，如果知道分开之后会有这样漫长的岁月，是不是还会让那个人等着，直到等来一个面目全非不再年轻的自己。
　　她绕着手指上泛灰的发梢，没有看北岛川，只是看着高耸入云的宫殿，目光灼灼。
　　“当然，等待也是一种希望。”

　　驻守现世的任务比在尸魂界更加繁忙，同被派遣的还有冬狮郎，乱菊等人。
　　相对总是拧着眉头看上去有话要说的冬狮郎，大大咧咧时不时拿某个部位挤得她喘不过气的乱菊，千夜最终选择蹭到黑崎一心家，和露琪亚挤一个地方。
　　不能不说黑崎一心这个怪大叔虽然胡子拉碴吓人一点，女儿们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游子，做的饭菜美味得刚好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千夜添到第四碗上，面前的菜也几乎快被一扫而光，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怪怪的。
　　“怎么了？”千夜问。
　　“没……”唯一和千夜比较熟的露琪亚含着筷子道。
　　“那大家继续吃啊，不要客气。”
　　“不……不客气，谁要客气，没得客气。”低声嘀咕的人类小子下一刻脑袋被露琪亚狠狠敲了一记。

　　现世的月光和尸魂界一样皎洁，撒在窗台上薄薄铺了一层。
　　千夜湿着头发坐在窗前写信，下笔无所顾忌地乱写，写完以后叠成齐整的方形收在专门准备的盒子里，其实是在现世买的礼品盒子。
　　手指拨弄出洗发精的香味，壁柜拉开一条缝隙，缝隙变大，两条细细的腿搭在门口。
　　“怎么还不睡？”把盒子放到抽屉里，千夜盘腿坐在席上，等着露琪亚说话。
　　没想到一等竟过去好一会儿，她几乎想歪过头睡下，缩进被子里只留两只眼在外面。
　　“尼桑大人，最近好吗？”露琪亚嗫嚅地咬着嘴皮，半晌方才问出了声音。
　　“很好啊，蓝染最近的活动都在现世，尸魂界相对太平。你大哥还是老样子，闷头闷脑的不爱说话，跟人熟稔不起来，不过气色很好，身体应当没有问题，至于心情。”眼珠子转了转，抱歉地笑笑，“我真看不出来。”
　　露琪亚低着头没有说话。
　　“想念的话就回去看看，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朽木家有专门的越界门吧，不过是一个晚上的事情。”说完以后千夜好像怕冷似的把被子拉得更高，背过身去发出匀净的呼吸声。

　　夜还是充满静谧地包裹着世界，无论有多少波诡云谲，在这一刻都归于宁静。

　　和十刃的战斗渐渐紧张起来的时刻，五番队队长千夜只在现世呆了五天，就彻底失踪，连灵压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似的。现世驻守第五天，在一场分散作战中，五番队队长千夜离奇失踪。
　　消息传回尸魂界的时候，浮竹十四郎正在写一封信，他写了很多信，虽然寄不出去，但落笔就好像相思都有了着落。
　　而此刻，笔尖在纸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像伤口一样狰狞着，让视线灼灼生疼。

　　跟着，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也离奇失踪。

　　回虚夜宫的路途并不陌生，也算不上遥远。因为北岛川有一项特别的技能，到今日才让千夜知道。
　　他细白的右臂上，蜿蜒着一圈图腾，是张牙舞爪的花，深黑的颜色仿佛是深入骨髓的烙印。
　　“这是我作为王族特务的异能，能够迅速打开空间，但对灵压的消耗很大，所以除非能够确保有充足的恢复时间，是不会使用的。我想你和蓝染一定有些旧要好好叙，用一下也无妨。”
　　说完一道刺目的白光起先是一个小点，转瞬之间扩大到可以把两个人都包裹完全，身体仿佛被什么托起一般，那一刻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有北岛川拉拽住她的手，因为拉得很紧，让她的胳膊有些痛。
　　被吐在虚夜宫外时，一圈被捏出来的红出现在千夜臂上。她不怎么介意地摸摸，带着北岛川潜入虚夜宫，一路没有人阻拦，倒是出乎意料的。
　　来到蓝染面前时，那人正低垂着头，椅子背对着门，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天上根本不存在的云彩。
　　“回来了。”蓝染的语气平静得好像她每天早晨都会出去，晚上都会回来，而他就在这个地方等着，说这样一句话。
　　千夜“嗯”了一声，说，“我带了个人回来，我想他对你制造‘王键’的计划会有所帮助。”
　　“王键”二字让蓝染的眼角轻跳了一下，两手交叠着转回来，视线落在千夜身旁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身上，“是你，没想到你还会有胆量回来。”他有意放走的人现在和千夜一起回来了，饶是蓝染也有些意外。
　　“我的身份你早就调查过了，能有我的帮助，你的计划可以事半功倍。这样不好吗？”北岛川狭长的眉目里好似隐藏着阴谋，但仔细看过去，他原本就是这样，笑起来给人狡黠的印象。
　　蓝染一时没有说话，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半晌方才说，“可是我不需要什么捷径，我计划的事情，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从座位上走下来靠近千夜站立的位置，离得越近眼中的光越安然地沉下去，抬起的手在要落到她发顶的前一刻顿住，皱起鼻子，“这一趟你和浮竹队长相处得很好吧。”
　　她也不否认，只是不经意一般后退一步，拉开些必要的距离。
　　“浮竹队长那么温和的人，任是谁都会和他相处得很好的。”
　　蓝染眯起眼。
　　“既然在尸魂界过得那么愉快，何必还要回来？”
　　“回来看你，我说过会回来，就不会食言。”她的神色坦坦荡荡，和离开的时候明显的不同让蓝染的脸色有点僵硬。
　　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女人，在他亲手的教养下生长出来的任性放肆以及鲜烈的张扬，现在都内敛起来，像被泥土掩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不是蓝染喜欢的模样。
　　蓝染的不高兴，让周围的灵压忽然飙升起来，北岛川上前一步竟然是挡在千夜身前，她有些想笑，想告诉他灵压对自己没有影响。
　　蓝染却那么凭空消失在北岛川面前，再出现的时候，千夜的脖子已经被掐住，就像掐一棵狗尾巴草那样轻易，只要稍稍用力，脖子就会扭曲成他喜欢的美丽弧度。
　　然而蓝染并没有想掐死她的意图，只是低下头来，在她颈侧贴近，直到温软的气息扑面而来填充满心里空落的部分。
　　他的手迅速放开，就像掐上去的时候一样，没有理由且迅速到让人无法捕捉。
　　对上北岛川恨恨的眼，蓝染忽然笑起来，笑声在三个人的空间里有点说不出的苍凉，像虚圈的风里常年裹挟着的沙。
　　“灵王最近还好吧，北岛队长，不过单凭你一个人，想要阻止我的脚步，可见现在的王族确实凋敝得厉害。”
　　“你会死在自己的狂妄手上。”北岛川说。
　　蓝染却不在意，“就算是死神，也总有消失的一天，若不趁现在留下点什么，谁还会记得我们存在过。”他的语气铿锵，手指却温柔地绕着千夜的发，再后来扫过北岛川的眼是从未有过的锋利，“现在我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的眼，看看我建立起来的世界。”
　　说着这句话，蓝染的手还搭在千夜的脖子上，似亲昵似残酷地用手指抚弄着，他喜欢指尖触碰到的温度和脉搏跳动，这是生命最真实的体征。

　　以目示意北岛川先出去，千夜拨开蓝染的手，找个地方舒舒服服坐下，她知道蓝染不会杀她，至少在这个瞬间不会。
　　所以没有任何紧张。
　　她只是看着这个男人，看得蓝染都要不自然起来，走到桌前顿了会儿提笔在砚台里泡蘸墨汁，千夜的眼睛眯起来，对常人来说书法无疑是悠然自得的，而蓝染，来到虚圈以后，只有在心中有事的时候，才会用这个曾经的习惯来抹平心里的不平坦。
　　“你不喜欢我带回来的人？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问他些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蓝染的自信从未离开过。
　　“也是，那我把他送回去，免得让你不高兴了。”千夜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刚迈开步就被拖拽回来，按在椅中。
　　而蓝染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定在她的正上方，压力迫来的瞬间，她几乎想闭上眼转过脸去。
　　反复酝酿着措辞，最终蓝染放弃了，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把话题变得隐晦平静伪饰完美的言辞来，索性直言，“你离不开我的。”
　　好像除了这句宣布一般的话，他再找不到什么证据来撑起底气，而千夜只是圆睁着琉璃一般的眼看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让蓝染丢盔弃甲，半晌暴躁地丢开她，在她面前烦躁地走来走去。
　　直到她喊住他——
　　“蓝染。”
　　回头的姿势有点僵硬，千夜回到尸魂界的日子，他没有一天睡得安稳，现在这个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蓝染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她能打破他平静得跟死水一样的心，让蓝染觉得像刮起汗毛一样可怕。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一个刹那间，屋子里的空气像凝滞一般冰寒刺骨。
　　蓝染的眼本就黑而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现在更是像要把人吸噬一样地短暂平静但黑得暗沉。
　　活动活动带着僵硬的指节，蓝染一字字问，“你刚才说什么？”
　　这样的对话让疲惫仿佛浪头一样猛地打上来，千夜扶额，“我说，放弃和尸魂界的决战，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趁一切还没发生，就算山本老头不原谅，你的本事，何尝找不到地方逍遥快活，何必非要毁掉尸魂界，毁掉一个尸魂界，还会有下一个。”
　　“你不相信我？”
　　嘴角上勾了一下，她怎么敢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智慧和实力都无人敢小视的蓝染，可是——
　　“你这么做的意义到底何在呢？”
　　“意义？”蓝染似乎听到极其荒唐可笑的词，忍不住要笑，“毁灭尸魂界，建立新秩序，这本身不就是它的意义所在吗？难道你不向往巅峰，没有任何人可以企及与你并肩的巅峰。”觉察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失常，带着颤抖的发音似乎是在激动，蓝染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继续说道，“那里的风景一定是最美的。而我不想一个人看。”
　　言下之意，若说心里没有半点摇荡的波纹，就太虚伪了。千夜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把胸中堵滞的浊气都吐尽了。
　　“如果，没有人愿意陪你去看，这场风景，还有意义吗？”
　　蓝染的目光狠狠摇曳了一下，刹那间有小孩一般的迷茫。不过那只是一瞬，他是蓝染，他是不能被打败的蓝染。
　　如果有人能打败他，或许他还没有这么寂寞，上天给了他太多东西，唯独没有给他能够抚慰他的温暖感情，强势如他，便是要去爱，也要自己挑选。
　　偏偏。
　　他选的人，不是那个命中注定。
　　两个人的喜剧，成就了他的悲剧。
　　等到蓝染回过神来，千夜已经不在房间里，他独自站立了太久，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好好休息一下，窝进椅子里，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只要一会儿就好，他还是蓝染，他没有弱点。
　　只是这场漫长的征途，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他竟然有迫不及待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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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的战斗，银子终于快出来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的银子大人！
虽然还没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