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の狐言乱语》暮晓爱

32、孤儿怨

　　好大的脸啊！此时郑俊硕大的脸在眼前不住的换来换去，嘴巴一张一合。

　　伸出手“啪”，哎……果然是软软的，难道不是做梦？

　　“疯婆子！刚醒就打人啊！疼死了！”郑俊吃疼的叫声，就像突然打开的音响，顿感魔音穿脑。

　　“小爱，你终于醒了，要喝水吗？”孙维清扶起我，用毛巾替我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我这是怎么了？全身酸疼，头晕脑胀的！”

　　“你高烧不退啊，阿姨。”揉着被我打疼的脸，郑俊充当着解说员。。

　　“高烧？怎么会，我完全没感觉啊！”昨晚入睡时还精神百倍，怎么会呢？等等！难道，昨晚根本就是移魂而非做梦？高烧，一定是和那有关。“小冰呢？”

　　“谁是小冰？”孙维清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就是万东会议室，突然出现的投资商，和‘二世子’一起来的那个。昨天不是还住在咱们这嘛。”

　　“你说冰美人啊？出去啦，昨天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还有那个姚总，姚美人。”郑俊又恢复了先前的聒噪，嘎嘎的像个八哥。

　　“好了，俊俊，让她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走吧。”拉着郑俊，孙维清温柔的看了我一眼将门带上

　　身体的不适外加混乱的思维，只觉得大脑要裂开了。我开始痛恨自己移魂的能力，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平平淡淡的生活？移魂时遇到的‘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当年陈妈妈究竟知不知道这地方不干净？夭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如此激动地同小冰较量？他们之间的对话，又是什么意思？小冰真的会害我吗？

　　眼睛酸疼的厉害，鼻子又开始不透气了，将自己埋进被子断断续续的唱着“最近比较烦”，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流淌。

　　第二波来探病的人，不是小冰，而是那个每次见到都让我心惊肉跳的夭。他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跟我回欲镜城吧。”

　　“那件事，是真实存在的，对吗？”

　　“在欲镜城的时候，你很开心不是嘛？”

　　“进去那里面真的会死吗？”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这里的生活？还是他？”

　　“他……真会害我吗？”

　　毫无意义的交谈，夭化作一股香艳的花瓣消失在门外。我仰头望着天花板，好让眼泪不会轻易掉下来。

　　接连几天，小冰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影。在身体彻底恢复之后，我独自溜出福利院，站在陈院长的病房门口。透过门上那窄小的窗，第一次感到心中的陈妈妈是那样陌生。

　　“您告诉我，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陈妈妈，小小爱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是不是？”趴在她身上，眼泪将病号服浸湿了一大片。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那些都是真实的。”

　　小冰的嗓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心脏猛地揪紧，站起身，回头看着他。

　　“……”

　　“想问什么，问吧。”

　　他平淡的语气让我几近抓狂，真的好想问他，夭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明知道我会死，还要拉着我送命。他一直以来的温柔，难道都是做戏？

　　但只要想到可能因此而失去他，便心如刀绞。所以我没有这个勇气，因为没有勇气而感到无比的丢脸，恼怒，厌恶自己。

　　“你走吧，我累了。”走到门口，我伸手拉开房门。

　　“有些事，我想你有权知道。”他站在我面前，伸手将门关上。

　　“我不想听！你走！”

　　“如果你想让她醒过来，就必须走进那栋房子。”

　　“我不听！我不听！”害怕听到他说出那些足以促使他离开的话，哪怕是一点点。堵住耳朵我高声的叫起来。

　　“是！我知道你会死！”

　　“闭嘴！！！我不听！！”哭喊着希望他马上停下来，可他丝毫没有顾忌我此时的情绪，依旧无比清晰的将信息传递给我。

　　“有些事情注定要面对的！你冷静点听我说！”他抓住我的肩膀使劲的晃。

　　“走开！你走开！我讨厌你！讨厌你！”眼前的一切早已被泪水模糊，他施加在肩上的力量，让我吃疼的厉害。

　　不可控制的死死堵住耳朵，奋力的挣脱他，我这间不大的病房里开始同他上演‘你追我赶’的恶俗戏码。

　　被逼到旁边的病床边时，他一下抓住我两只手腕，将它们从耳朵上移开。双手离开自己耳朵的刹那，心慌极了。而挣扎的空当，他借力将我压在床上。

　　“走开！走开！走……唔……”

　　炙热的双唇让原本就闷热的天气，更加燥热。我没有力气去反抗他，但内心的怨气却丝毫未减，当他攻城略地在唇上游走的时，我死死地咬住了他。而后狠狠地加大力度……加大力度……加大力度……

　　直至将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才尝到口中那股腥咸的味道。睁开眼，他微微皱着眉，眼中却满是怜爱之色。我忽然感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鼻子再次涌上一股酸涩。

　　放开对我双手的牵制，他轻柔的扶着我的发，就那样默默的看着我，看着我渐渐地平息怒气，渐渐地在脸上写满‘心疼’二字。

　　他那唇角滴血的笑让我无比动容。伸手想要替他擦拭，却被拦下，看着我的眼睛似乎在说‘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再度压下的吻，带着他迷人的体香，含着他血液的甘甜，我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所有的不愉快，只知道此刻我不能没有他，害怕没有他。

　　我不知道小冰是如何说服夭的，但他确实决定同我们一起进入那诡异的地方，只还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再次移魂过去，小小爱仍面对教学楼站着，悲天悯人的像个菩萨。

　　起初看到小小爱时，夭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当小小爱扑进小冰怀里时，他便立刻换上一副怨妇嘴脸，那场景真是有意思的紧。

　　“冰，他怎么来了？”小小爱在小冰怀里颇不高兴的指着夭问。

　　“他是我请来的朋友，不要紧的。”看了夭一眼，小冰笑着回答。

　　“我不喜欢他！”小小爱趴在小冰怀里撒起娇来。

　　“真的是你小时候吗？”夭凑到我耳边，悄声问。

　　“是吧，应该是，鬼才知道。”我叹了口气。

　　“真讨厌！”夭竟不喜欢小小爱，要知道那小丫头还是长得很萌的。

　　“我也讨厌她！”看着夭，突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抱着小小爱，一行四人进入那栋看似平静的教学楼。

　　踏进大门的一瞬间，小小爱便惊叫着将自己埋进小冰怀里，从她打颤的身体来看，这里定宛如地狱般的存在着。而我，却只能看到老旧的地板和墙面，还有那些跪拜祈祷的人们。

　　万能的耶稣在十字架上看着我们，还有那些虔诚祈祷的信徒。我想这就是那座被大火焚毁的教堂没错了。

　　小冰用手在小小爱眼睛上轻轻划过，那孩子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四下张望一番，她瞪着大眼笑嘻嘻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想必是小冰施了术数，才暂时为她隔绝那些毛骨悚然的画面。

　　夭仍是万分警觉的状态，相比之下小冰虽显得从容淡定，但我知道，事情并非看上去那样乐观，因为，他握着我的手，比刚才更紧了。

　　夭从怀里掏出一盏古董级的油灯，油灯脱手便自行在前方飘着，豆大的火焰忽明忽暗，却始终不灭。夭说，那是还魂灯，为灵魂引路用的，没有它纵有登天的本事也难从这九幽之境全身而退。

　　而在夭的阐述中我才得知，我们进入的是人间与幽冥之界的夹缝，一个不属于活人，更不属于死人的空间，更是那些孤魂野鬼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这种异度空间多是人死时含着极大地怨念不肯离去而产生的，所以世间会有很多九幽夹缝，而每个夹缝都会有一个真正地主宰者，它用利用强大的怨念将其他灵魂困住，从而使自己强大，有些甚至可以突破夹缝，直接回到人间。就像那只曾诱惑过我的血手主人。

　　“我们走吧。”小冰拉起我走过耶稣基督的神像，来到背后的小门，穿过小门便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还魂灯在头顶上飘着，幽暗的光线给这座破旧的欧式建筑笼上更加诡异的色彩。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小冰身后，夭负责断后。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站在二楼楼梯口，我晃了晃小冰的手。

　　“陈院长的魂魄。”夭永远比小冰速度快。

　　“怎么可能，她只是昏迷，并没有死啊！”我们边走边一间一间的推开每一间房门。

　　“□□没有死亡，并不代表灵魂没有离体。不然为什么昏迷不醒？”夭朝我笑笑。

　　推开最后一间房，一个小男孩蹲在屋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听见开门声，他慢悠悠的回过身，裂开嘴笑：“生日快乐！”哗的一下，从他那惨白干裂的嘴唇里，涌出鲜红的血液。

　　被那男孩惊得一个激灵，幸好夭迅速将门关闭了。我长舒一口气，向他抱以感谢的笑容。跟着小冰继续朝着三楼行进。

　　“喂，你们觉不觉得这里好冷？我手脚都麻了。”环顾四周，我被骤然降低的温度冻得直打哆嗦。“你们不冷吗？唉？小冰！夭！！喂！你们在哪？！小冰！！！”低头抬头的功夫，三个人竟同时消失了。

　　恐惧立刻攻占了大脑，我大声的喊着，空旷的楼梯间除了自己诡异的回声，看不到半点人影。

　　“小冰！夭！你们在哪！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