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枉凝眉·若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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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chapter.1]
盈盈雪，灼灼泪。
往事回首间，人是蹉跎未老时。
二．[chapter.2]
南城。大雪纷飞。
有一人独自立在雪中。
凝视着这纷纷扬扬的雪飘舞在空中的轻盈姿态，她像个小孩子似的伸出手，一片晶莹的雪花正落在她的手心。是晶莹的。透过它仍能瞧见那一双纹路错交的手掌。
“纱耶！……你在做什么呢？”少年在远处冲着女生大喊。脚步也随之声音踱了过来。
她偷偷藏好，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然后回了一个笑脸给少年，孩子气把手握成一个拳头在他面前，说：“你猜，这是什么。”
“唔……”少年垂下头去思考样片刻随即又双眼炯炯地看着女生，“是礼物吗，给我的？”
她打开手心，骄傲地扬起脸：“是雪花哦。雪、花。”显然女生根本而彻底地过滤了男生刚才的话和期待的表情。
男生的目光渐黯淡下去，当瞥到少女手中的那片雪花的时候，刚才“半路杀出个夺宠的程咬金啊”的想法全然被自己在瞬息间扼杀在了摇篮里，眸子又渐变得光亮动人。恍然间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重要的事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唧唧喳喳手舞足蹈地告诉女生说：“那个，阿秋回来了……”
“真的？”
“你难道希望是假的？”
“秋大人呢？”
刚才还在眼前的男生被一脚踹开躺在了雪里，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在面前如此之近的距离而让纱耶为之一惊的秋大人。“阿秋你怎么一回来就踹我呢！这是红果果地虐待啊啊啊！”男生张牙舞爪地表示强烈的抗议。“笨蛋！你给我乖乖躺好！”秋大人不动声色的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被秋大人称之为笨蛋的北光宿像个茶壶似的高高地撅起了嘴。他笑，碎碎的头发柔和地染上了阳光的金色：“纱耶，很久了……”
“嗯……很久很久了……”
三．[chapter.3]
时光匆匆。岁月悠悠。
在世人的迷茫中，又度过了数个年头。
谁能知，谁能明了，那些在岁月的漩涡里飞快盘旋的人儿，都已经迅速老去。渐渐于记忆里褪去青春的万种华光色彩。
红颜不再，情谊依旧。
“那就，回到记忆的最初吧。”
四．[chapter.4]
【北光宿】
我抬起手遮在眼前，琐碎的日光透过指缝倾泻下来。
眯缝着眼看手表，已是7点55分。如果现在赶去学校的话已经完全赶不上测试，那么不如…就干脆放弃这个念头吧。
站在路牌旁，我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都陆续地先后挤上公车。车门缓缓关上，当尾气徐徐蒸腾而去…在一片烟雾里她挺着高傲的头颅，宽大的运动服松松垮垮，一双白色运动鞋干净地彻底。这样熟悉的妆容，这样熟悉的姿势，这样熟悉的…久违的她。
“欢迎回来。”
在奔腾不息的车子中间，她如此傲世站立。发梢温暖的金色在阳光的斜射下，于是一切看来美好。她斜着脑袋冲我温柔一笑：“是，我回来了。”她眼睛里的明媚色彩令世间万物都纷纷失色，变得黯淡无光。
“纱耶，欢迎回来。”
纱耶……
木纱耶。
那个记忆里明媚如斯的女子。
“小宿又逃学啊。”
坐在咖啡厅里，她微笑着眯着眼睛看着我，丝毫不给面子地以淡淡的口吻陈述我逃课的事实。
“啊啊。”我狠命地戳了戳橙汁里的冰块。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橱窗可以清晰地看见街道上的一切。这个时段的咖啡店很清闲，窗外也只是偶尔有几人路过。我左手托着下巴，右手却拿着吸管无聊地搅拌着橙汁：“纱耶，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纱耶略作思考，“想回来了啊。”
因为想回来了啊。
因为想回来了啊。
因为想回来了啊。
……
又是这样的话。
在离开的时候。她也说得风轻云淡，也是这样温良柔和地笑着，像是在说一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因为想离开了啊。”
当我询问她离开的理由，她只是用着一贯的口吻这样叙说。
如此平静地离开又如此平静地归来。
然而在我的心里，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再不能令我平静。
五．[chapter.5]
【木纱耶】
北光宿。
当再见他时，我们都浅笑着看着对方。那是一种不同于少年时的淡然。光宿歪着头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他见到的我时候先而一愣后又笑了一下，不是别的什么询问，他只是说：
“欢迎回来。”
“是，我回来了。”
秋大人和…光宿，我回来了。
认识光宿已经是很长的光景。
在中学一年级便已经认识了吧…那是个如此宁和的少年，却在时光里以不羁的姿态留下深刻的印记。但鲜有几人是真心愿意与光宿交朋友的，那所私立中学大多都是一些在社会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孩子们。北光宿也是这其中之一，但是他或许不太合群。在下课的时候在吃饭的时候他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人。
君如我，我如君。
君君我我，独来独往。
北光宿…光宿…
那就，回到的记忆的最初吧——
“嘿。”手中的物品在空气里划下一道长长的弧度然后完美无缺地正稳稳当当恰如其分地落在那人的手中，“不介意吧，让我分享这难得的宁和。”没等他的回答我便自顾自的坐在他的旁边。
北光宿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抹去了方才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份惊异，继续埋头吃饭，丝毫没有打算理我的意思。
“喂。我们做朋友吧。”我用着一贯的平淡口吻，“反正…我们都是寂寞的人不是么？”我明显地感觉到身旁的人身躯一颤。他停下吃饭的动作，偏过头来看着我，片刻。他说：“好。”简洁而干脆。
“啊。朋、友。”我笑。
“嗯。”
【北光宿】
纱耶回来的这天，浓浓秘密的公车尾气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并没有那个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的秋逸。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高挑清瘦的身影与纱耶娇小瘦弱的影子日日一起出现一起消隐在我伸手不可触及的远方。
—记纱耶
纱耶…自认识她起，我便莫名地有想要用一生倾尽所能地保护她，仅仅因为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此熟悉且让人心疼。
木纱耶是个极其固执而倔强的女生。即便她的灵魂被禁锢在一副看似娇小的躯壳里，却也免不去那骨子里的执着。纱耶的肤色很白，不同于A4纸的颜色也不同于黏糊状的白色油漆，是白得甚至有些透明的颜色。仿佛一放手，她便会愈渐透明，直至消失吧……
“反正…我们都是寂寞的人不是么？”纱耶轻巧地将这句话说出口，仿佛在说着类似于“今天天气真好啊”这类淡然的话。我不禁愣了一下，阿秋…也说过那样的话。一模一样，就连语气都是这般惊人的相似。
或许，一直以来，我才是那个多余的第三个人。
纱耶的逻辑很奇怪，她的独特逻辑往往让我来不及反应。她总是能突然从当天的天气联系到最近新出的动漫和歌曲。她是主动与我交朋友的吧…放弃了一贯的矜持与顽固，轻手轻脚地攀上阳台试探般得与我交了朋友…我们都是彼此的第一个朋友，因此格外珍惜，也一意孤行地报考一样的专业上一样的学校，这才有了十年都一直一起的局面。
我们更像是家人。或许又不像。
十年。
这当中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发生，就像是在我们十年如一日的平铺直叙的日子里制造了些些曲折。非但没有让我感到厌倦反是有种油然而生的新鲜感和趣味感。
六．[chapter.6]
【秋逸】
认识北光宿是母亲的安排。与合作伙伴的膝下儿女交好从而取得信任是母亲惯用的商业伎俩。她将我训练的几乎与贵族无异混迹在上流社会中，便是为了这个。
这次的任务是北光宿。
“呐……要和我交朋友吗？”我穿着一身可笑的西装，站在北光宿的面前。母亲为钓上这条大鱼而特地举办了一次盛大的舞会。北光宿作为客人应邀来到这里。而我，便是鱼饵。真是可笑呐，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做商业工具。
“啊啦。我可是男的哦……”北光宿眨巴着大眼睛，一口童腔说的话让我直想爆粗（……）。言下之意正是：喂我是男的啊难道你是GAY么…交朋友哈？
“……”一瞬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嘛。真是经不起玩笑。”眼前的少年…啊不，是男孩突然换了一副神态，眸里褪去了玩味，目光里透着笃定，“呐。做朋友吧。”
“啊咧？”我瞪大了眼。刚才还泰然自若的人撇过脑袋去，解释道，“切…反正我们都很寂寞不是吗。”如若不是他露出的耳根染上了红色，我简直以为他从小就是死皮赖脸。
——因为我们都是寂寞的人。
——所以我可以让你走进我的世界。
此后北光宿就搬到了我家旁边。于是我彻底明白了，这是傲娇的北光宿央求他母亲设计的一局戏，为的只是交朋友。
“啊呀呀美子多亏了你家小光，小逸才不面瘫了呢。真是亏了我之前叫小逸去交的那么多个朋友呢。”妈妈陶醉着捂脸，“啊啊小逸嘴角抽搐的样子真是有趣呢。”
“我家小光也很受小逸的照顾呢。啊拉小光要是是女孩子我们就可以订娃娃亲了呢……真是可惜啊~”阿姨那就不必了就算那个变态是女的我也绝对不会妥协的！
于是我和北光宿开始漫长的朋友生活。
六岁的我们。
生命线渐渐交织。
七．[chapter.7]
【木纱耶】
认识秋大人在小宿之前。我的父亲是这个优秀男子的小提琴老师。我常记得这个温润的少年会在母亲下课的时候闪进我的阁楼，教我乐谱。初时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嫉妒北光宿。嫉妒他能走在秋大人的身边，嫉妒学校里的女生总幻想他们在一起，嫉妒与秋大人有关的消息里永远都有个北光宿。
秋大人心思缜密，因而他总能知我的心事，我所有的秘密在他睿智的眼睛里皆化为乌有，不堪一击，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眼前。“纱耶，宿是我的朋友。也会是你的朋友的。”秋大人眉眼温和，“宿很喜欢猫呢。”
喜欢……猫。
妈妈曾经告诉我，喜欢狗的人是忠诚的人，而喜欢猫的人，是寂寞的人。那么…他也同我一样吗？
翌日。
我用自己的方式认识了北光宿。
三人行。
我走在小宿的左边，秋大人则在右边。
——三个同样寂寞的孩子。
——然而终究有了谁和谁，背叛了最后孤独的那个人。
八．[chapter.8]
“好好爱纱耶。”北光宿望着病床上的人儿，蹙眉叮嘱秋逸。木纱耶呵，你真的是让我一点法子都没有。大步流星地走到门边，北光宿抓住门把的手一愣——他听见秋逸清冷的嗓音响起，在偌大的房间里更显得空幽，恍若从远处飘来。
“她需要你。”
“有你足够。”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自己是第三个人。如果谁都不声不响或许他们三人能一直携手到老，而如今，他累了，所以选择潇洒的放手——
请你们，我最爱的人，一定要连着我的份一起幸福。
门“砰”的一声关上。
屋外，屋内，两个世界又归于平静。
“宿——”
秋逸张张嘴，声带没有振动着发出任何声音。又或许，那声音早已被不断袭来的巨大寂寞吞噬。一干二净。
——那么，到了生命尽头，又只有我一个人了么。
——为什么，说陪我到世界终结，却不肯陪着我走到最后。
九．[chapter.9]
“我市著名小提琴家夫妇木连年、洛娴之女木纱耶于今日凌晨死亡，据医院消息，是家族遗传病，心脏病猝死。木纱耶，年芳双十，擅长弹奏弦类乐器、作曲……”
从超市出来的少年手中的大包小包悉数落在地上。
木纱耶。
木纱耶。
木纱耶。
……周围的路人纷纷投以惊异的目光。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跪倒在公路中央，泪流满面，嘴中不停地喊着娱乐新闻里刚才报道死讯的女子之名。
“啊啊那个是北光宿，我们城市首富的儿子，跟我儿子是同学呀。”“是恋人么？”“哎？前阵子不是说木纱耶喜欢他父亲的徒弟吗？叫什么秋逸的……”
路人们谈论的话语纷纷灌进北光宿的耳朵。头痛欲裂。
北光宿颤抖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便往前冲去。
“北光宿——你疯了吗！？”
好像听见阿秋的声音了呢，北光宿站在公路上四处张望——找到阿秋就可以证实那个娱乐新闻是谎报了。我的纱耶…明明还被阿秋好好地照顾着。
“喂！笨蛋，快闪开！”
一片腥红。
秋逸的双手停留在空中，脚步驻足，无法行动。他……他竟然目睹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接连死去。
警车、救护车的声音渐渐近了。
十．[chapter.10]
“嘀嘀嘀——”
清晰地听到，心电图已经趋于直线。
手术灯暗下。医生摇摇头表示已经无能为力，随即径直走开了。
“小秋……你告诉我小宿没有死！他没有死！”江美子拽着秋逸的袖口死死不肯松手，双目红肿，眼球里布满血丝，发丝零乱地散落着。任谁见了也绝认不出这就是南城首富的妻子，那个流走于上流社会的精明能干的女子。
“宿……已经找到纱耶了吧。”秋逸仰着头，看到的这是明亮的灯光。啊真是，居然刺激出眼泪了……宿和纱耶在的话一定又要扯好多天了呢。
十一．[chapter.11]
向日葵花开的田里，少年放下一株三色堇。
仰望天空，淡淡的微笑。
“呐呐，宿，纱耶，这首曲子，送给你们呢。”
小提琴的乐声缓缓飘荡着……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枉凝眉·若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