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听娇音呓》萧墙

37、廉（三十）

　　又过了几日，精神头恢复了些，能坐起来叫大夫诊脉了。隔着帘子，老迈的声音沉沉地传来：“姑娘，这病头儿算是过去了。饱饱儿地睡上一觉，明儿就不必妨人了！”
　　真杏的声音问道：“不必打帘子瞧瞧脸么？”
　　那大夫忙道：“不敢不敢！”又说了一句“恭喜了”便再不肯出声。
　　他一走，我便叫道：“睡够了睡够了！”真杏一脸喜气，笑道：“姑娘莫急，白鸽儿已上宫里复命去了。”
　　我脸上一热，喃喃地道：“复甚么命？不相干的，又胡乱讨好儿！”
　　她干脆上来推搡我：“哟，瞧把你羞的！我说让她向宜妃娘娘复命去，姑娘想成了啥？”
　　见我恼了，她才赔不是，又说些旁的话。
　　我叫她拿镜子来梳头。
　　大惊：一脸瘪下去的痘皮子！瞧得我心烦。
　　偏巧白鸽儿回来，说翊坤宫妃传了我明儿入宫。
　　还一心想着，这么个模样如何见人。
　　白鸽儿劝慰道：“那病中的模样难道好看么？八阿哥哪里在乎这些！姑娘就安心地去罢，瞧见您好了，保管喜还喜不过来呢！”
　　真杏索性握了嘴笑道：“就是没病，也没有好看到哪儿去！”
　　话没有错，我的长相不过是中人之姿。撇开身份不说，这俩丫头都长得比我强些。
　　这一回去的是香山行宫。
　　马车走了将近一天的功夫，轿子抬上去的时候，已经未时三刻了。
　　宜妃娘娘见了我，愣了一下子，才笑道：“可算是来了！”又抱住我笑道：“放心罢，人人都怕生痘，但只莫碰它，这层皮褪去了，保管比先前还光溜。不然怎么有的姑娘不愿意种呢！”又拿些别的话说。
　　见我不住地瞧那五方格上的自鸣钟，宜妃一面嗑瓜子一面笑道：“莫瞧了，申时到了，再有一刻钟，那里就下学了！”
　　一刻钟，就是半小时，我瞧着那钟滴滴答答，一分一秒都不敢漏。一屋子的人都瞧着笑。管他呢！就这么着了，我眼下再大大不过十岁去，凭甚么畏缩？凭甚么小心？
　　你们爱笑，就笑好了。那也比不得我心里的甜！
　　那一刻钟走完了最后一步，屋子外头还是静悄悄的。更衬得屋里扰攘，搅得人心里烦。
　　好容易外头一阵吵嚷，屋里一霎时安静了，人人都盯着我，我盯着大门的门槛。
　　却是九阿哥十阿哥，那十阿哥在门口便站住了，对宜妃娘娘遥遥施了一礼。九阿哥则走了进来。
　　距宜妃娘娘不许他见我，已经三年了。他长高了许多，下巴脱了孩子的圆乎，更精致的一张脸。彼此行了礼，他看我的笑里多了些许拘谨。
　　宜妃笑道：“别愣着，她早就坐不住了！恨不能把那钟吃了，到她心里蹦跶去！”
　　九阿哥会意地一笑，这才看出些先前的神魂来。我也不拘着了，跟了他出去。
　　见了十阿哥，刚要行礼，他拍手笑道：“哈哈！你是属癞蛤蟆的么？！”
　　九阿哥怕我脸上难看，忙喝止他。
　　他是个糊涂蛋，我哪里计较？只笑道：“我是属癞蛤蟆，你也跑不掉！九阿哥、五公主，再连着早殇的皇十九子、皇八女，你都骂了！”可巧康熙二十二年生的孩子多。
　　他打了个寒噤，皱眉道：“偏偏你的排场大，拉这个扯那个的！”
　　九阿哥笑道：“这么说，我饶不得你也就罢了，五格格也不是好惹的！胤瑀和安琳，只好告诉四格格和四阿哥，一齐整治你！”

作者有话说

　　五公主就是宪琳，雍篇里面会讲，和九阿哥同年，稍年长几个月；皇十九子是胤瑀，生母是贵人郭罗络氏——宜妃的妹妹（宜妃和她妹老是前后脚生孩子，比如四格格和胤祺，胤瑀和胤禟，我有时候会YY康师傅是不是喜欢……）；皇八女是孝懿生的那个（勉强算是唯一的皇嫡女，给她个名字表示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