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th Note·L]救赎》猫翼子

22、chapter 22

　　警察。
　　她最讨厌也最不信任的警察，在这种时候确实能派上恰到好处的用场。

　　一般来说英国警察的动作都非常迅速，报警后不出几分钟就有附近巡逻的警察闻讯赶来。
　　看来是Hecate她高估了这帮日本警察，自这家店的店主报警以来应该也过了近十分钟，假若这是在英国，警察早把这里围满了，救护车也是尾随便到……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不必派救护车来。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啊，人家带个救护车还来那么及时，你们这帮日本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Hecate望了半天没看到警车的影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警笛的声音，她顿时又火起来，恨不得日后找家报纸发点抨击日本警察的文章，好好臭他们几句以解气……
　　气归气，她不至于没头没脑地跺脚泄愤，耐心地又等了近一分钟左右。
　　好在这少年似乎在思忖些什么，那本笔记本依旧被他夹在漫画杂志里，尚未收进书包。

　　应该快到了，那帮警察……
　　Hecate心里镇定地想，果然，不久后便听到微弱的警笛声，似乎离这里有段距离，但警车开得非常快，应该马上就到了。
　　Hecate判断着声音的来向，心里也紧张起来。

　　机会，只在那几秒钟，错过了，就没有了，慢了半拍，弄不好就得等死。

　　Hecate在等，等那些开着大灯的警察拐弯时那一瞬间。
　　……
　　在那一刹那，车灯会照亮店外昏黑的夜路，因为窗里窗外的亮度差距不大，玻璃窗的反射效果会大大减弱，这样，即使Hecate猫一般轻灵的身影从少年身后闪过，对方也无从发现。

　　若她的动作慢了些，警车的车灯移开几寸距离后，那面该死的玻璃橱窗将重新反射店里的景象，她那时候若没有安安稳稳地躲在书柜后，自己的身影便要暴露在少年眼中了。

　　马上，就是几秒钟的功夫。

　　尖锐的鸣笛声划开夜空，三四辆警车极有秩序地依次拐过弯道，单行道上他们过弯时依旧开着大灯，这一做法折射出警察特有的傲慢，同时也正呼应了Hecate的料想和计划。
　　警车拐弯的瞬间，仿佛将空气都穿透的光柱多数都直射向这家书店，真是恰到好处的光线，不至于太刺眼而阻碍行动，却足够亮堂，使那扇该死的玻璃橱窗失去充当镜子的资格。

　　Hecate在心里倒数完最后一个数字，果断地迈出一大步，无声地从书柜后窜出，脚尖点地，旋即转身，整个人转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转身间跨过两个书柜的距离，而后，她迈出右脚及时收住步伐，身手灵敏而迅速，巧妙地利用惯性带着身子拐进一排书架后。
　　身轻如燕，步伐如鸿毛落地，寂静无声。

　　那排厚度约为四十厘米的书架，如同一道巨大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中间。
　　少女背倚书柜，手心向里按着自己也控制不住的，狂跳不止的心脏，少年也背对书柜，手里依旧捧着那本写有诅咒般话语的笔记本。

　　两个人，本是各怀心思。

　　Hecate心里狂跳，刚才那一串动作，虽算不上她生平绝学，却也是她动了真格极认真地去完成的，就连平时贾森斯特学院的枪战训练，她也没这样认真对待过，这一串动作放在躲闪考核考试上使出，想必是能拿第一的吧……

　　也许，假使她稍稍打理一下自己长度超标的头发，便能稳拿第一了。

　　百无一失这种事，毕竟少之又少，能做到的估计也只有她主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算不上智者，也没有千虑，所以又失误也是正常的。可是要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稍稍犯个小错，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Hecate大意了，或者说，Hecate疏忽了。
　　她忘了，自己那碍事的头发。
　　……
　　她的头发太长了，已经长及膝盖，平时忙活也就算了，干这种窥视隐秘活动，那一头长发简直是要命。

　　她被发现了。

　　Hecate刚安下心来，放松地背靠书柜想稍微喘口气便开始下一步行动，她之后就要小心地想办法偷看对方笔记本上写着的具体内容。由于书柜是两边镂空的设计款式，只需拿下几本书，就能找到缝隙进行暗中观察。
　　本来，只要过了刚才那关，后面的行动并没有太大危险。
　　Hecate以为自己是很成功地闯关成功了。
　　然而，她错了。

　　警车早已开到边上，书店里，相对安静，店主还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老远的那年轻女人还哭哭啼啼地解释着事发过程，卡车司机估计也在那里，似乎那些骑摩托车的混混已经在听到警笛声时便匆匆跑掉了。
　　书店里，相对就安静很多。
　　Hecate听到小幅度的纸页翻动摩挲的声响，还有一些闷闷的声音，随即是拉链拉开又拉上的刺啦声……她几乎是瞬间联想到，书柜对面的少年很可能已经将漫画杂志放回原处，也妥当地将笔记本收回了包里。
　　她心里一沉，挫败感油然而生。
　　……好不容易才接近对方……这样不就功亏一篑了么……难道……？

　　意外的是，她没有听到少年的脚步声。

　　他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不走了？！

　　等等……难道他发觉她了？……
　　……
　　怎么会……
　　……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
　　等等……他没动，说明……
　　……
　　Hecate的脸刷一下变了色。
　　……
　　下一秒，她决定果断行动。

　　Hecate趴倒在地。

　　自上而下数第三层的书架上，一本厚实的精装书本被取下，本挤得满满的书堆里终于露出一个空隙，少年修长的手指拨开旁侧的书本，冰冷刺骨的黑眸透过这条缝隙细细扫视着着与此高度平齐的地方。

　　夜神月不是个多疑的人。
　　但是，他观察力极其敏锐，思维灵活而跳跃，可以说，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在学校里，他堪称完美。
　　门门满分的成绩，英俊帅气的外表，恭谨谦和的态度，完美无缺的礼仪……他身上几乎挑不出毛病，他是天生的警察胚子，曾协助破获过多起案件，在警察厅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毫无疑问，他将成大器。

　　他的眼睛，如鹰隼一般，敏锐而犀利。
　　远远地他便听到了鸣笛声，知道警察马上便会来这里。警察一来，首先肯定是直接赶往现场，之后才会来盘问路人和店家，询问当时的具体状况。
　　也就是说，最先还找不上他，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躲开那些烦人的警察。
　　一等警车开过，他便打算离开。
　　从声音上判断，警车大概会从这扇玻璃橱窗正对着的十字路口拐过来，他们必定是开着大灯过弯，以防万一，他打算待警车开过后再妥当收好死亡笔记，然而，便是在警车刚刚开过的时候——
　　重又恢复昏暗的街道，与这扇质地良好的玻璃橱窗一起构成一扇成像模糊的镜子，在那镜子里，夜神月的视线恰捕捉到离自己最近的书柜边，一缕乌黑的长发如风一般扫过，随后，隐匿在书柜后。
　　……
　　有人在监视他。

　　这是夜神月的第一个反应。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疑神疑鬼，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他都只是个正常普通的高中生，即使对方看到自己将笔记本夹在漫画杂志里写东西，他也有足够多的理由圆谎，同样，他也确信自己的说法能让对方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他知道自己最好别做出太大反应，否则反而会让人起疑心。
　　中国有句古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种简单通俗的道理，夜神月自然懂得，所以，他面不改色地收好死亡笔记，再镇定地转身面向那架书柜，从书柜第三排上抽出一本厚重的古典名著，伸手扶住旁侧快要倾斜的书本，微弯下身，从那一条不算宽也不算窄的缝隙里打量着对面的情况。

　　视线里没有捕捉到女人的身影，夜神月有些意外。
　　他重又将书本放回书架，心里喃喃，难道是他先前眼花，看错了么……换做是旁人恐怕到此便作罢，但夜神月不会。
　　他不允许这件事存在任何一点风险。

　　而现在，风险是存在的。虽然那女人窥视自己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然而，若真的就是那百分之一不到的可能性，事情便麻烦了。如果那女人看清了他写在死亡笔记上的字，同时又目睹了这场意外车祸，那么，即使是女人，也不难推理出他与车祸间的牵连。恐怕不止是他会被警察找麻烦，甚至连死亡笔记的存在都无法继续隐瞒。
　　这是最坏的打算了。

　　Hecate整个身子贴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
　　虽然不怎么应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抠门的书店店主，装潢自己的店面都那么小气……铺点木地板什么的不行么……你是日本人唉怎么还铺瓷砖地板呢……要知道她鼻子不好，万一着凉了忽然打个喷嚏怎么办……
　　抱怨归抱怨，Hecate面朝前，身子贴地，两个手肘不断使力，以手臂代替双脚，匍匐在地上一点点向前挪动。
　　这种动作她在学校里也训练过，不过是用来钻铁丝网的，真没想到还能用到这种地方……

　　挪动一小段距离后她停了下来，因为听见一声轻轻的“砰”，她知道是那少年又将书放回了书架。
　　幸亏是沉甸甸的一本书，落回书柜多多少少是有声音的。

　　Hecate心里放松口气。
　　这样总归可以了吧……虽然没看到笔记本上的具体内容，但好歹没被发现……

　　脚步声……她重又听到了脚步声。
　　并非蔓延向店门口，而是……相反方向？
　　……
　　……到底是……什么情况？……
　　Hecate匍匐在地，无力地抽搐着嘴角。

　　喂……开什么玩笑……他不会是要亲自到书柜后看看吧？！
　　……
　　要命……这是要命啊……
　　Hecate心里砰砰砰地打着鼓，她紧咬嘴唇，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蜷起身体，屏息扭头，静静地注视着书柜靠里侧的那边。
　　依然是几秒钟的事。
　　听脚步声，那少年是向里侧的书柜走来，不难想见，他将从那一侧转来，仔细打量她先前呆过的地方，运气好的话，也许他还会检查其他排书柜。
　　Hecate行动前已经悉心将地板和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掉头发丝这类东西。
　　指纹什么的，没理由会怀疑到她头上来，毕竟这家书店生意不错，她偶尔来买买书也是个不错的借口。
　　但是头发……头发就不行了。
　　她的头发那么长，任谁捡到都会奇怪，而且很容易将那头发跟她联系到一起。
　　……
　　果然长头发很碍事么……

　　……
　　机会依然只有一次，而这次的行动难度，又迈上好大一台阶。
　　不仅是迟了半步会被发现行迹，即使早了半步，也许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唯有在那个时候，唯有在他刚刚走过这架书柜，想要转身的那一刻，她才能抓住他视线的盲点，成功逃跑。

　　夜神月转向书店里侧，想绕过这架书柜。
　　他依旧不放心，必须要确认自己之前看到的女人长发是否是眼花导致。
　　当时警车从十字路口转过弯疾速驶来，因为他是正对着玻璃橱窗，即使经过一层玻璃的过滤，车前灯的光芒依然有些刺眼，直视那光线后再看东西，眼花也是正常，再加上他多多少少有些做贼心虚，过于紧张，很可能是看花了眼。

　　但愿只是他看花了眼。
　　夜神月不放心，绕到书柜另一侧打量。
　　两排书柜间的走道，空荡荡的。
　　——当机立断地，他没有犹豫，迅速倒退半步又回望之前那一条走道。
　　……
　　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玻璃橱窗上，也只映照着他暗沉的身影。

　　……
　　难道真的只是眼花？
　　他走向更深处的几排书柜，挨个检查过道，一排排看过来，几乎将整个书店绕了一圈，都未看到什么女人的身影。

　　……
　　难道真的是眼花……？

　　少年不放心，吸了口凉气，又走到店门口询问店主，店主也摇摇头说没看到，他说这时候来看书的只有小伙子你一个。

　　看来，是他眼花了。

　　Hecate成功逃脱。
　　她溜达到大街上，嘴角还洋溢着自豪兴奋的笑容。
　　Perfect~如果打分的话，她要给自己一百分！

　　她的想法如是实现，真是太好了。
　　Hecate秉着呼吸，聚精会神地等待时机，也就是少年走在书柜侧边时，她双手麻利地攀上书架，双臂使力，身体腾空，一个飞身跳上书架顶部，无声无息地落稳后，再脸朝下平躺下来，躺下的时候，还小心地扒拉好头发。

　　危险系数蛮高的，比如，她的头发要是不争气，垂落下来，那长度刚刚好能飘到少年面前，那她就完蛋了。

　　跳早了，自己的身子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范围内，跳晚了，直接就被对方看见，只能等到少年走到转角，不高不矮的书柜挡了他的视线，那个时候，Hecate才能抓住他视线里的盲点，躲到书柜顶上。

　　幸好她很瘦，又穿一身黑，躺下来后，整个人都几乎和书架贴合在一起，少年并未注意到。
　　衬着少年检查里侧走道的时间，Hecate从顶上跳下来蹿出书店，一边套怕还一边摆了个“LUCKY”的手势。

　　出了书店，她走回路边捡起自己先前留在那里的纸袋子，抱好纸袋高高兴兴地溜达回家了。

　　情报没弄到，但没暴露身份，也算不错的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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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字，花眼……我都要写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