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轨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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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座很广阔的庄院。
这座庄院看来和别的豪富人家的庄院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龙小云知道，只要走得近些，一走上大门前的石阶，就会立刻觉得其中的威严和肃杀之气。
龙小云是第二次踏上了大门前的石阶。
平心而论，做上官金虹的义子，并不需要太多的考量。
金钱，权势，名望，武功……这些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上官金虹都已臻极致。
做这样一个人的义子，是荣光，更是无数人不求之不得的机会。
但龙小云见过上官金虹以后才晓得，上官金虹可怕，并不是因为他的金钱帮掌控了大半个江湖，也不是因为他十余年前便惊绝天下的龙凤金环。
即使上官金虹的武功只有现在一半高，也绝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他只要随随便便地站在人们的面前，便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他，嫉妒他，憎恨他，却又不可抑制地崇拜他，甚至说不出什么缘由来。
但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永远居高临下，睥睨苍生。
龙小云不由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完全相反的人。
李寻欢，永远悲天悯人，寥落又温柔的眼神。
那比任何人的轻视讥讽都更让他愤怒。
少年人都会死慕英雄的。
在李寻欢出现前，他的父亲是他心中的大英雄，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汉，钟情母亲，对他也十分疼爱。
虽然自他懂事的时候起，他便发现他的父亲和母亲一样不快乐。
两年前，一个关外归来的落魄客让他霍然懂了母亲的眉间为何总有化不开的愁绪，父亲的眼中为何总有惶惶然的不安。
自他知道了这一切的缘由，就更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地想要杀了讨厌的痨病鬼。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能忍耐那么久。
他不能忍。
他恨李寻欢，并不是因为李寻欢废了他的武功。
他恨他，为他为什么不是他的父亲，为什么不是他母亲的丈夫。
他不能恨他的父亲像个懦夫，不能恨她的母亲最爱的人不是他们父子。
他只能恨李寻欢。
只要李寻欢消失，他借上官金虹义子的身份必能重振兴云庄，他的父亲也不会再受人嘲笑。
他相信，一个人若拥有了金钱和权势，情感上的痛苦就会淡一些。
纵使母亲会恨他……也会原谅他吧……
“义父请受龙小云一拜！”龙小云的语气恭敬而不谦卑。
上官金虹并没有应声，片刻，却似乎莫名地道：“以你的资质，不出二十年，就可与我争一日之雄长。”
龙小云脸色变了。
上官金虹淡淡道：“隐瞒有时还可以原谅，说谎却不可恕。”
龙小云心念急转，复镇定心神，缓声道：“小云不敢欺瞒义父！不久前小云偶得昔日‘千面公子’王怜花所著之奇书《怜花宝典》，此书不但记载了千面公子的武功心法，还记载着他的医术、下毒术、蛊术、摄心术云云，按照此书中所录经脉调息之法，小云断掉的经脉近日已有所复原。”
上官金虹这时才应声受了龙小云的拜礼。
“小云观那宝典上的武学，诡谲辛辣，乃‘千面公子’毕生所学之精华……”
“你以为我会要那宝典？那王怜花若尚在江湖，我倒有心和他一会。”上官金虹傲然浅笑，续而道：“要参透武学巅峰，最忌见猎心喜，杂学无忌。金钱帮收集武功秘籍不过是不想让那些东西成为对手的助力。如今你既是我的义子，怜花宝典在你手中也并无不妥。不过纵使王怜花天纵奇才，也因所学甚杂反至不精，武功上不能登峰造极，你经脉曾经被废，体质已不如前，若要当个惊采绝艳的公子哥，学他自然无妨，若你想要在胜过李寻欢，那便只捡取其中一两种功夫，勤练不辍，或可有所成。”
龙小云乌黑幽沉的双眸亮了起来，竟有了些小孩子似的明艳光彩。
也是在这时，龙小云也察觉了上官金虹的异样。
起先他全心应对上官金虹答话，现下上官金虹对他似已认可，态度也颇和缓，他便也分出心神留意。
日前那锐如刀锋利比剑刃的精瞳竟然满是显而易见的倦色，浅抿的唇色……微深。
有些不确定的拿余光瞥向上官金虹身后气息更加阴郁的荆无命，似乎也十分困顿？
呵呵，金钱帮帮务果然繁忙，义父夙夜操劳，荆无命夙夜守候心生怨气吧！
上官金虹面瘫着一张脸，压抑住额角不断想要冒出的“井”字
纵使上官金虹不知龙小云心中所想，也觉出龙小云的小眼神儿越来越诡异……
龙小云的心机阴沉呢？早熟世故呢？他的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符合他的年纪了？
这死小鬼一个劲儿瞄那两张大床是什么意思！当他是瞎的吗！
“你义兄近来为筹备婚事十分忙碌，改日他回府，你可去跟着他熟悉些帮务。”上官金虹英明地转移了龙小云的注意力：“我计划在江湖群雄面前正式收你为义子，也同时宣布小飞的婚事。说来你的嫂子你也相熟，便是那林仙儿。”
所以不要去挑战你嫂夫人你老少皆宜的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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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道长不会来了。”女子的声音似嗔似怒，却似藏着道不尽的相思柔情，不是林仙儿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轻易能进来的。”男子的声音冷冷淡淡，竟是那东海玉箫。
“你莫不是怕我？”林仙儿笑了起来，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俏皮少女。
“我为何要怕你？”玉箫沉声道。
“那你为何不看着我的眼睛？我又不会你们那些勾心摄魂的法子。”林仙儿轻咬朱唇，一对眸子宛若秋泉。
玉箫不语。
郭嵩阳从不用有缺口的剑，玉箫从不用有过男人的女人。
但为了林仙儿这样的女人，男人的许多原则都是可以丢弃的。
“你不必会那些。”
说完这句话，玉箫的眼神就变了。
玉箫看着林仙儿，从头看到脚，又从脚尖再慢慢地看到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似已穿透了她的衣服。
很少有男人能拒绝这样一个仙子的邀请，这样一个魔鬼的诱惑。
玉箫是个好色的男人。
但现在实在不是个好的地点，也不是个好的时间，虽然屋外的几个女侍已经被他的摄心术控制。
“若不是为了道长，我又何必到这里来。”林仙儿幽幽叹道。
玉箫道：“事成之后教主自不会亏待你。只望你莫要忘了答应的事，一心去做那少帮主夫人。”
“你以为我是愿意的么？”林仙儿道，“上官飞四处寻我，两年来我却都没有找过他，只因为他有样我受不了的毛病。”
“什么毛病？”
“喜欢把什么都控制在手心里。”林仙儿有些惋惜，轻轻道：“这大概是像了他做帮主的父亲，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做到极致，性情便一定有些或大或小的毛病，上官金虹能一手把金钱帮塑造成江湖第一大帮，这毛病一定算不得小。”
“所以若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掌握，他受到的打击也一定比别人大上很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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