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泪魂剑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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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我让清儿将李总管带到了书房。这个书房是辰骁的，虽然已过千年，书房还是保持这原先的样子，他收藏的所有玩意儿我一样也没有动，只是平时在窗前这张书桌上写写画画而已。
白纸摊在桌上，上面确实干干净净的，最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改干些什么，每次提起笔想了很久，最后却又无奈放下笔，徒增了一日烦恼。
李总管进来的时候我正对着桌上的白纸发呆，连他走近了都不知道。
“夫人。”李总管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随后我便看见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我的面前。李总管是万年前刚有试剑山庄的时候就随着老庄主的老人了，庄里的人对他都特别恭敬，我自然也不例外。我走到他的身边，把一直戴在身上的玉石递给了他。
李总管似乎知道我会这么做，摇摇头道：“这千年对于夫人而言只有相思的痛苦，忘掉这一切不好吗？”一直以来，他就像一个父亲一般照顾我，此时李总管的声音也是充满了慈爱。我反问道：“试剑山庄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对吗？”我将那块玉石握在手心里，很想将这即将夺走我关于试剑山庄记忆的东西捏碎。
李总管连忙回答道：“当然不是！试剑山庄是夫人的家，夫人是这里的女主人，岂能没有夫人的容身之处呢？只是庄主回不来了夫人……试剑山庄终有一天要散了啊……”一向沉着冷静的李总管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知道千年之约除了辰骁与我的约定之外还代表着什么，试剑山庄存在于天地之间，为了维护六界秩序而建立的，现在那个能维护天地秩序的人都不在了，天帝不会让试剑山庄继续留着的。
“夫人，”李总管很快擦干眼泪，缓缓说道：“重午将至，六界之神又要来试剑山庄求剑了，请夫人欢欢喜喜地主持最后一次求剑大会吧，这也或许是试剑山庄的最后一次求剑大会了，夫人无比要让六界之神都记住天地间曾有座试剑山庄，给六界带来过无限荣耀。”
每年五月初五，试剑山庄就会举办一年最大的盛宴，在求剑大会中六界各神都能于此进行宝物交换，试剑山庄也会将一年中铸造得最锋利的一把剑送出，虽然每年送出一把，但并不是说那把剑就是在一年之内铸成的，有些甚至是万年前便开始打造的宝剑。
每年都进行一次的大会，如果试剑山庄就此散了，今年就是最后一次了。辰骁消失之后的千年来在天帝的授意下都是由我来主持试剑大会，千年之约过去之后，我离开，试剑山庄解散，世间便不再有重午大会。
我点点头答道：“李总管放心，咱们试剑山庄当然会让六界之内诸神永远记住。”李总管欣慰地笑了，我也挤出一丝笑容，将玉石收回。“我听说最近又有传言，有人看见了泪魂剑……”
“绝无此事！”李总管严厉地打断我，让我吓了一跳，他一向温和，很少有发怒的时候，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才自觉过于反常了，声音又变得温和，“夫人，我也听说了这些传言，泪魂剑是试剑山庄的镇庄之宝，如果真的再现，我一定能觉察出来。怕是有人早就希望试剑山庄散了，才传出如此不利的谣言。如果泪魂剑重现的话，试剑山庄已然没有人可以出面了，那时，只会让我们因名誉破败而散。”
“若枫知道这个道理，”看到李总管如此严肃，我却笑了出来，“李总管不必因为若枫一句话而动怒。我明白孰轻孰重，今天对李总管也是考虑许久之后才说出来的。其实经过千年，若枫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孩了，如果天意如此，我与庄主缘分已尽，我愿顺从天意，离开试剑山庄，从此在灵箫岛度过余生。”
李总管总算放心地出去了，我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深。李总管本是一座无名山间的千年狐妖，万年前在经受雷劫时幸得老庄主刚好到山间救下了他，也就是说李总管的命便属于老庄主了。对于试剑山庄，李总管一向是忠心耿耿，所以他所说的话我自然是全信的。可方才他突然那么严厉，我想大概是泪魂剑真的重现了，并且给试剑山庄带来了威胁。
“夫人，要不要清儿去查一查泪魂剑是否真的重现？当初庄主是与泪魂剑一起失踪的，如果泪魂剑真的回来了，那么庄主也一定会回来的。”李总管一走，守在门外的清儿便走了进来，显然她听见我与李总管的对话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李总管说的对，如果泪魂剑真的出现的话，试剑山庄就危险了，试剑山庄受到威胁，六界必然就有好事之人趁机作乱。清儿，你给师父传个话，将此事告诉师父，让师父帮帮我们吧。”
书房内的偏角里放了一个小小的梳妆台，那是我刚进试剑山庄时吵着辰骁给我放置的，至于当时的理由似乎有些无理取闹，而具体的理由是什么我竟然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我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了那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的梳子，对清儿说道：“清儿，你先过来替我梳头吧。今天梳凤凰髻，要梳得好看些，如果庄主突然回来了，我不想他看到我的狼狈样。”清儿看了我一眼，眼睛里似乎有泪水滑过，她很快接过那把梳子，走到我身后替我梳起头来。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梳头的，只需手指轻点，什么样的发髻弄不出来呢？可我偏偏喜欢别人为我梳头的感觉，一缕缕头发在某人的指间拨弄着，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似乎这就是幸福了。如果站在我身后的人不是清儿，或许我会更加觉得感动，而只有幻想辰骁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日子才不会变得那么难熬。
“我会有白发吗？”我不自觉地开口问道，“人间不是有衰老吗，我什么时候也长出皱纹呢？”清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上也停了停，她说道：“夫人，我们的衰老是神力耗尽的结果，只听说过凡人向我们求不老神药，却没有听说过哪一位神仙因为年龄增大而容颜老去的……”她突然闭上了嘴巴。
我好奇地转身看她，发现清儿的手上多了一根银丝，她呆呆地望着那根白发，双手居然在发抖。我从她的手中抽走那根白发，双手轻捏，白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笑道：“清儿，这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以前我听师母说过一个民间传说，如果有人恨极了或怨极了或伤极了，变回一夜之间白头。我们虽不是凡人，却也逃不过天地间的命运。”
“夫人……”清儿从我身后将我紧紧抱住，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道：“夫人怎么会老呢，夫人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呢。”
“好了，”我握住清儿的双手。我并没有她这么伤感，就算我是全世间最美的女人又有什么用呢，如果那个懂得欣赏，应该欣赏我的人都不在了，就算是满目皱纹满头白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清儿，你瞧我梳这凤凰髻是不是很漂亮呢？我现在应该还和一千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从铜镜中看到清儿的头靠在我的肩上，顿时间也感慨万分。走进试剑山庄的那一天，清儿开玩笑地对我说，将来的日子陪在我身边的人该换人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千年来，一直在我身边的，还是只有清儿一个人而已。她在我的耳边说道：“夫人很漂亮，在清儿心中，夫人一直是全世间最美的人，不单是最美的人，也是最聪慧的人。如果庄主回来的话，见到夫人也会觉得开心万分的。”
我拍了拍清儿的脑袋，此刻就算她是骗我的，我也愿意假装自己和千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连我自己都直到，我的心已经沧桑了。
梳理完毕之后，我按照每一天的习惯走到会客厅。虽说庄主不在庄内了，但是每天登门求剑的人依旧不少。重午又将至，试剑山庄只请了一些在六界之内有名望的神参加求剑大会，没有被邀请到的却又想在今年交换到宝贝的这时候就更加每天来访了。李总管从来都不会理会这些来客，只由我来处理，就像以前是庄主来处理这些事一样。
可今天我才踏进会客厅，就看到了李总管对下人们小心交代些什么。按理说这时候李总管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呀。看到我进来，李总管皱了皱眉，对我欲言又止：“夫人……今日的访客我都替你回绝了，他们过几日再来。”
我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从我向李总管提起泪魂剑开始，他就变得很是奇怪。“有什么事李总管就说吧，如今我还有什么东西是接受不了的呢？”我已经开始在想象，难道李总管已经确定辰骁死了，或者是辰骁的肉身被运回来了？或者辰骁回来了，李总管正在跟我开玩笑呢……
我觉得莫名的一阵心烦，只听李总管说道：“夫人，早晨你问我泪魂剑是不是又出现了，我的确是骗了夫人。泪魂剑的确回来了，还请夫人做好心理准备……”他对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去把人请过来。”
我更加疑惑地看着李总管，他却转过头不再理会我了。做好心理准备？李总管这么说的话，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下药王谷莫问，今日前来向辰夫人归还贵庄所失的泪魂剑。”我沿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向门外望去，胸前的玉石突然变得滚烫。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那熟悉的面容，奇怪的是他的眼神里对我满是陌生的感觉。下人们都惊讶地看着那个自称“莫问”的人，他与辰骁唯一的不同就是右脸上那几道长长的伤疤。我握住怀里的暖玉，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了，他却像看到怪物那般望着我无动于衷。
“莫问，把泪魂剑赶紧还给人家了，我们还要去找六师父呢。”
泪眼间，我看到他的身后突然跳出一个活泼可爱的紫衣女子，挽住了他的手臂。而我在这一瞬间的各种混乱思绪中失去了直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泪魂剑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