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男儿愿盼寒光照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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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来，让北国的土地焕发出了久违的生机，黄河两岸，已经有许多安定下来的百姓，趁着春冻时节，开垦荒地了。
阿久随着内侍们和数十个禁卫亲军一路向北，到了澶州地界，看见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形，心中自然是感慨的。看来姐夫这个人还真是不错，并非虚夸之辈。
“太原侯治下果真名不虚传。”禁卫亲军一行人中，领头的是黑脸大汉就是赵匡胤。要说他能被郭威记着派出来，正是因为他同郭荣及周宪算得上有两份交情的。
阿久看了一眼赵匡胤，怎么听都觉得赵匡胤的话语有一丝的别扭。不过想到赵匡义，他的眼色就暗了暗。
“太原侯乃是陛下的子侄，被陛下钦点到澶州任上，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这等安宁喜乐之景象，大概也只有太原侯能做到了。”说话的安林，乃是内侍副总管，不说他如今是在董德妃宫中做事的，他本人祖上便是澶州人，只是三十多年前因为战乱逃离家乡，还入了晋廷做了内侍。如今见澶州的新气象，对太原郡侯郭荣的感观自然是极好的。
“安总管说得好，听说君侯将澶州的州军整顿了一番，现在澶州四野清宁，不说那些贼盗，就是结伙逃窜四处打家劫舍的散兵溃卒也都没踪迹了呢。”说这话的是一什长，看他的神情，好似还想看看澶州州军如今的样子呢。
想到阿姐书信中说的话，再听众人的言语，对于这个未曾相处太久的姐夫，心中的好奇更是增加了不少。
这样走走看看，第二天辰时末，一行人才看见了澶州城门。
“来者何人？”城门卫卒看见来人一行车马时，便告知了城门校尉，很快人就过来了。
赵匡胤打马上前道：“这位将军，我等是自汴梁而来。奉皇上和德妃娘娘之命，护送这位安副总管给太原侯送小公子的贺礼来的。”随即自怀中掏出了文书，那安林也将自己的令牌掏出。
城门校尉看了看，这才恭敬道：“卑职失礼了，几位大人请。”
周宪坐在床榻之上抱着还没有满月的的儿子，眼睛里都是柔情。自己前世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长子仲寓了，说起来自己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这一世，一定要做一个很称职的母亲。
郑妈妈看周宪自己给孩子喂奶，想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澶州城的百姓现在的日子虽然比之前好过了许多，但是吃得饱穿得暖的还是少数，许多妇女和男人一样在外面找活做，这奶娘也是事先说好的，她有四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女儿才七个月，但是为了养育其他的孩子，她不得不出来做奶娘。而请得起奶娘的人，也只有这节度府了。
“真乖！”摸了摸儿子吃饱了吐着小泡泡的嘴角，周宪整理好衣衫，回头看见儿子黑黑的大眼睛，亲了亲笑道：“我们丰哥真乖。”
“夫人，将小公子给我抱抱吧，您都抱了大半天了。”郑妈妈想着君侯的嘱咐——不可以累倒夫人。便笑着道。
“没事儿，我多抱抱，侯爷回来了，就抱不成了。”周宪想到郭荣的话，翘了翘嘴角。
“对了，郑妈妈，奶娘那里，让她隔天回自家去一趟吧，你让厨房的管事给她半斤糖，我们家丰哥怎么说也是从她女儿那里抢走口粮的。”
郑妈妈忙笑着应了，暗道夫人实在是善心得很。
“夫人，郑妈妈，有汴梁城的人来了，还带了一大车的东西呢，说是宫中的赐下的。”小菊乐呵呵进了屋子道。
周宪一愣，忙对郑妈妈道：“你快去厅中好生招呼来人，另外叫府中的亲兵去城外的大堤寻君侯回来。”
郑妈妈忙去了，周宪想到郭家已经没有什么亲人，这来人应该只是内侍了，郑妈妈一人也应付得过来。
郭荣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幕僚亲信和十来个亲兵。
“君侯，近一年的整治，如今澶州内外治所，安定百姓不下万余人，如今盗贼绝迹，民生也有所恢复了。”王朴行马在郭荣近处笑道。
崔颂接话道：“君侯治理澶州，功绩人所共知，便是汴梁城中的陛下也都有赞赏之语，君侯更应该多往汴梁城中去书信，即便君侯受陛下器重，但是久离京城，父子情分也会变得淡薄了。”
郭荣知道崔颂的意思，前世自己也同这些幕僚一样，心中有些游疑。不过此生他却知道，阿爹于自己，是全然的放心的。自己做什么事情，不用想着避过阿爹的耳目，多派人去汴梁城中探望他就是。当然，同汴梁城中一些人暗地里的来往，还是得继续，五月里讨伐慕容彦超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向父皇请到领军之责。
“崔判，君侯只需尽力治理好澶州，陛下自然知道君侯之心。若是动作过多，陛下会如何想君侯呢？”王朴不同意崔颂的说话，静静道。
新到澶州的书记李昉，却是一直笑吟吟看着众人的争辩。
郭荣看了看李昉道：“李先生可有什么看法？”
李昉却点点头道：“君侯久镇澶州，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君侯自然是不能做申生的，但是也不能全然效法重耳，何不以退为进，剑走偏锋？”
郭荣心中一动，面带微笑，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这个李昉来澶州，还是新年前他去信汴梁请求陛下的。在朝中待的时间比王敏等人时候长，这看法果真就精辟些了。
王朴等人闻言心中各有所触，还待说什么，就见远处一骑亲兵疾驰而来。
“卑职见过君侯！禀告君侯，府中有天使自汴梁而来，夫人请君侯速回。”来人单膝跪地据实回报道。
郭荣听后，回身对着众人道：“各位是同我一起回城呢，还是继续探查？”
王朴等知道这来人多半是内侍，自然是能避则避。“君侯但请自便，今日时间还早，我等当替君侯好生视察一番，下午会早些回城将实情回禀君侯。”
郭荣点点头，带着曹翰和几个亲兵随来人回城不提。
阿久并未和赵匡胤等侍卫军一起去了别处，而是和安林几个内侍去了节度府的内厅。因他是周宪的亲弟弟，便直接去了周宪的卧房。
“阿姐。”阿久在屏风外扬声喊道，若不是内室有丫鬟和妈妈，他一定不顾及什么忌讳，直接冲进去看人了。
周宪听到阿久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阿久又喊了两声，问她好不好。这才确定阿久是真的来看自己了，满心喜悦道：“是阿久来了？小菊，来将小公子抱出去给周郎君看看。”
阿久看到襁褓中白胖的婴儿，先还有点拘束，待抱着孩子也不见孩子哭，还冲自己乐呵，他便高兴的抱着孩子来回走着：“我是你小舅舅呢，等你长大了，舅舅教你骑射兵法，好不好？”
郑妈妈看着半大的少年抱着孩子很稳妥，便绕过屏风对着周宪道：“夫人放心，小郎君比您离开汴梁前高壮了不少呢。再过几日，您就出月子了，便能见到小郎君了。”
周宪点点头：“对了，阿久他们能留几天？可以呆到孩子满月吗？”
郑妈妈道：“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皇上许他们在澶州能呆上半个月呢。”
周宪这才放心笑了，自己不过八天就要出月子了，是能同阿久见上的。
郭荣回到节度府，先是见了安林和赵匡胤等人，让曹翰带着几人好生安置，这才去了内院。在门前，就听见房中阿久哄着孩子的声音。
“你这个舅舅倒是做得很称职呢。”郭荣看着阿久露出温和的笑容。而在南唐，这个时候，有人正对着周峰说着完全一样的话，只是语气中全是讽刺之意。
周宣挺着四个多月大微微凸出的肚子，冷冷看着胞弟周峰，心头一阵火气。
周峰不自然的笑了笑，随即道：“大姐你也太霸道了，郑王殿下怎么说都是王爷，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只守着你一人？何况出门看窅娘跳舞也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是一起去罢了。再说了，窅娘出身风尘，就算进入宫廷，对姐姐你的威胁也不大的。我可是听娘说了，皇上前日赐给了姐夫一个楚地的美人，听说那位黄娘子不仅容貌极美，就是学问也是顶顶好的。姐姐你还是好生看紧她吧。”
周宣听后，脸色更是难看。自一年前她嫁给了李从嘉后，头半年确实过得极其恩爱，李从嘉虽然出生皇室，但是性子极其温柔，时常写着曲子来给自己看，自己跳舞他伴奏，真可谓是夫唱妇随。虽说自己心中略有些遗憾李从嘉不能接触政事，但是想到李弘翼猜忌成性，她也就没有生出其他的心思来。谁知道过年时，有人将从楚地掠来的败将黄守忠之女献给了皇上，而皇上却将此女赐给了李从嘉。
周宣至今还记得，她第一眼看见黄娘子时的震惊，那样的美丽，让唐宫中满目华翠都黯然失色，真可谓是倾国倾城之貌。若是此女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倒也罢了，问题是，此女极其有才华，读过许多的书。和李从嘉两人谈诗论画很是相协，在许多人眼中真是一副极其美丽的风景。周宣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她无法做到没事人一样，却因为是皇上所赐的，必须装着大度。但是今日里，李从嘉出了一趟门，居然带回了舞女窅娘。即便李从嘉待自己一如既往的好，让她如何不失望不生气？
有了自己还不够么？尖尖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手掌中，她无法对李从嘉口出埋怨之语，只能将怒气发泄在这个诸事不管只管吃喝玩乐的弟弟身上。
周峰摸摸头，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大姐，阿娘说了，你只要生下个儿子，皇后娘娘也要高看你一眼呢，那些个女子都不可能动摇你的地位。”
周宣面带讽刺的笑了笑，想起之前周宪的好意提醒，她的心中一酸，半天才又坚硬起来，自己怎么会让那些女子毁灭自己的幸福？郑王如今对自己还是浓情蜜意的，黄娘子既然爱诗书，就让她一辈子在书房里和诗书为伴吧，至于窅娘？跳舞那样好看，那便好好的跳吧，一刻也不要停，看她能跳得了几时？
在妙音坊里随着李从嘉的琴声不停飞舞的窅娘，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但是眼角瞥到了那弹琴的英俊少年，脸就红了。他是郑王，是当今唐国天子的儿子，是他将自己从那三教九流之地带出来的……窅娘此时的目光含情，她的一颗心儿全部放在了这个比她小了三岁的少年身上。
不管周宣这边是怎么的满腹怒火和一腔算计，远在北方的澶州节度府中，里外都是喜悦之意。
郭荣对安林几人很是客气，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内侍而轻慢，因他这种自然的态度，王朴、王敏、李昉及崔颂等文人，心中即便看不起宫廷内侍，面上也没有露出分毫来。安林心中熨烫，笑容更加和煦了几分。
“比起李将军和张驸马来，君侯虽然远在澶州，但是陛下和娘娘可是日夜惦记着君侯呢。君侯在澶州的功绩，汴梁城里人人都知晓呢。”
郭荣笑道：“儿子不在身边，做父亲母亲的自然是惦记的。李将军和张驸马在皇上跟前，每日里都能见着陛下，为陛下分忧解难，在陛下跟前尽孝，比起我做出的这点的事儿来，更是值得夸道。”
安林呵呵一笑道：“君侯也不必羡慕李将军和张驸马，想来再过不久，陛下就会召君侯回京的。君侯你才是陛下唯一的皇子，那有儿子不是父亲面前尽孝的道理？那位再阻拦下去，陛下也是不依的。”
郭荣点点头，四周的陪客听了心中也是各有所思的。
而另一桌宴席之上，却是曹彬做东招呼赵匡胤一行人。
“都校大人太过客气了，我等此来不过是奉命行事，大人这样款待，我等真是愧不敢当啊。”赵匡胤在禁军里跟着皇帝郭威有一段时日了，也知道曹彬的身份，因此十分的客气。
曹彬笑道：“澶州这边自然比不得京师，但是好生招待各位兄弟一顿还是可以的。说来众位都是禁军中的好兄弟，也不用婆婆妈妈的，放开喝酒吃菜，君侯才开心呢。”
一边留着大胡子的什长叫做刘三树，听了哈哈一笑道：“有曹大人这话，卑职等也不客气了。赵殿直，你也不用这般婆妈了。”
阿久年岁虽小，端起一大碗酒喝了起来，让一众兄弟都轰然叫好起来，大家这才纷纷放开拘束，一边说笑一边喝酒吃菜。唯有赵匡胤一人，喝酒时也保持着几分谨慎。
曹彬见状，眼中闪过了然，难怪君侯要自己注意这个赵匡胤了。
周宪在房中，看着睡着的儿子，亲了亲，这才让丫鬟将他抱到床榻不远处的摇篮里。
“郑妈妈，君侯他们喝起来了？”
郑妈妈知道周宪是担心侯爷和阿久喝多了，笑道：“夫人放心吧，有书记、判官等几位大人在，君侯那边不会喝很多的。小郎君那边也放心吧，有曹都校在，那些个人自然不会让小郎君多喝的。”
周宪这才点头道：“但愿吧。不过幸好有妈妈你在，这些时日里，真是亏了你在我身边帮忙。”
郑妈妈笑道：“夫人这话也太见外了，娘娘救了我一命，夫人你又帮了我的两个孙儿，我只有尽心尽力地服侍夫人您才能报答一二呢。”
周宪见郑妈妈这样说，唯有笑一笑了。当初出手帮了两个孩子，并不曾知道他们有个祖母是郑妈妈，曾在内廷执役多年。
“夫人，热水端来了。”小竹带着两个婆子抬了大半桶热水搁在屏风外间道。
周宪点点头，下了床，对着郑妈妈道：“妈妈，你看今天丰哥都有点嫌弃我身上的味道了，我就好好擦擦，换换衣服。”其实周宪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她每隔三天就进秘境的湖泊里去洗一洗，但是眼见着那湖泊的水浅了许多，她这才有了让丫鬟们端水来的主意。
郑妈妈也知道周宪的性子爱洁，现在水都端来了，自己还能怎么拦着？便道：“夫人只可擦擦，等出了月子再好生洗洗便是了。我见过的许多坐月子的妇人，可没有像夫人这般整洁的。”
周宪只当郑妈妈安慰自己，绕过屏风，让小竹替自己擦洗着身子和头发不提。
刚披上干净的袍子，房门就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周宪想到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回头瞪向门边，见是郭荣满身酒气的进来了。忙捂着鼻子道：“哎呀，你喝了不少酒么，孩子在里间呢，快去洗洗再过来。”
郭荣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不过看着周宪这嫌弃的样子，看着周宪刚刚洗头发擦身体的水道：“我就这水清洗一下得了。”
周宪傻眼了片刻，忙红着脸将郭荣推出了房门，红着脸嗔道：“混蛋，郑妈妈和丫鬟们都在屋子里呢，你快去洗洗再过来。”说话，还将房门给拴上了。她看了看抿着嘴脸儿红红想笑不敢笑的小菊和小竹，叹道：“要笑就笑吧，别憋着了。”
小菊比小竹活泼，见周宪发话了，也不在憋着笑了，双眼亮晶晶地道：“夫人，君侯可真是疼您呢！”
周宪想到郭荣那样子，也笑了。指着地上的水盆等物道：“还不快收拾了？”转过屏风，周宪见摇篮边的郑妈妈也是满脸堆笑，不由得道：“郑妈妈也笑话我……”
郑妈妈摇摇头道：“那里是笑话夫人您？君侯待夫人好可不是因为小公子呢，这是对夫人有情。我这也是替夫人您高兴呢。这男人那，只有将女人放进了心坎里面了，才会不忌讳这产房的血光，不介意用女人的洗澡水呢。”
周宪点点头，轻声道：“郑妈妈，我明白的。”是的，郭荣确实是将自己放在了心中，比之前世李从嘉写诗词的来表达的爱意更加的真实。
待郭荣进来时，周宪正坐在摇篮边的椅子上温柔的看着睡着的丰哥。
“丰哥今天可还乖？怎么奶娘又回家去了？”
“恩，孩子乖得很，也不见怎么吵闹，下午还和阿久玩了好一会儿，一点也不认生。奶娘家里毕竟还有一个小女儿，我便让她每隔一天就回家一躺，这样她照看丰哥也更加尽心些，我也正好和孩子多相处一下。”
郭荣低头看着熟睡的儿子，拉着周宪的手起身道：“今日里我便歇在这边屋里吧，你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
周宪看着郭荣的，虽然知道自己应下了，外间的丫鬟和郑妈妈估计又要偷笑了，但是看着郭荣的目光，却还是应了下来，这是真真切切将自己放在心中的丈夫。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出月子，郭荣并不会做什么的。
郭荣看着周宪应了，心中也是一暖。二十多天，自己虽歇在书房，但夜深人静之时，都要来看看娥皇和儿子，这才能够回去安睡。
八天之后，澶州节度府门前张灯结彩鞭炮高燃，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听说是节度老爷的公子满月呢！”
“哎呀，节度老爷是个好人呢，有他在，咱们澶州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呢。”
……
外面众多百姓的议论，周宪自然听不到的，她一早就痛快的洗了一个澡，穿上大衣裳，也为儿子穿上红色的小袍子，戴上皇帝和德妃送来的长命锁，这才抱着孩子去了外间见客。
“见过夫人……”厅中诸多女眷都是节度府幕僚和刺史府下属州官的家眷，对着周宪是客气万分的，见她抱着孩子出来了，忙纷纷起身见礼。
周宪笑道：“众位夫人多礼了。”对着王朴、李昉等人的夫人的笑容，就少了几分客气，多了几分真挚。
王朴的夫人戚氏乃是四十多的妇人，在诸人之中最是年长，看到小孩子最是慈爱。她坐在周宪左手边第一位，等众人都落座了，这才笑道：“夫人可否将小公子给我抱抱？哎呀，小公子这才一个月，这眼神就这样机灵，长大了定会非常聪慧的。”
周宪笑笑便将孩子递给了戚夫人。“这么小的孩子，那里能看得出他长大后是什么样子的？我只望他好生长大，一生平平安安的。”
在坐的夫人都知道，郭荣乃是最有可能继承陛下大统的人，这小公子再怎么样，也是封王封侯的主。因此只当周宪的话是谦语，没放在心中。
周宪心中叹气，见王敏、李昉等人的夫人脸上的神色，其实自己对儿子的希望真的是如此的，生在帝王之家，想好平平安安的，儿子长大后必须用心教导呢。片刻后，见郑妈妈领着一随从进来道：“夫人，君侯那边使人传话，说将小公子抱出去见见众位大人。”
周宪心中不舍，也只得让郑妈妈将孩子抱去了，还吩咐奶娘好生跟着。
郭荣抱着儿子，心中柔软一片，面上却是不显，只是让王朴等人看了看，又吩咐奶娘将孩子抱进去。
众人也知道郭荣如今膝下就此一子，自然金贵着。只是说着恭贺的话语，不多时，就开了宴席。
“君侯！刘晟在外间有紧急军情奏报。”曹翰听了门边的亲兵的禀告，不敢延误，忙进了厅中小声报给了郭荣。
郭荣一怔，左右的官员也都听到了，顿时喧闹的厅中安静下来。
“大家无需多想，请先开席。”说完就和节度府一众幕官出去了。
厅中之人，没几人能真的吃的下，只在心中暗自猜测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晟一身盔甲不曾换下，见了郭荣，忙跪下将一封书信奉上：“君侯，后营的斥候小队在黄河北岸逮住了几个行迹可疑之人，仔细盘问之下，才知道这三人乃是从兖州来的。他们说是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之命北上的，一个兄弟从领头的人身上搜出了这封书信。”
郭荣接过书信，心中虽然已经猜到了此信定是慕容彦超写给北汉刘崇的书信，但是看后，脸色也气得铁青。其实阿爹对慕容彦超并不薄，此人居然还是举谋反了。
“文伯先生，你们且看一看。”郭荣将书信给了王朴。
王朴接过一看，脸色也是大变，随即给了李昉、王敏、崔颂等一一过目。
“……威窃汉而称帝，愚兄不愿身侍郭贼，宜择兄为帝，上联北国下结南唐，共驱汉敌……”
众人看到这书信，都是脸色大变，慕容彦超这分明是是要联合北汉契丹和南唐，趁机谋反。
“君侯，这等重大消息，当该迅速传回汴梁，让皇上和朝廷早有应对才是。”
郭荣点点头，对着侍立一边的曹彬道：“曹彬，这件事情，我交给你去办，六百里路。你务必今日夜间便将此消息送到汴梁城。”
曹彬拜倒，带着书信和郭荣的令牌匆匆而去。
“慕容彦超反意已明，你们说皇上将派何人去平定兖州之乱？”
王朴等人一怔，随即了然道：“君侯是想向陛下举荐主帅去平定慕容彦超之乱？”
郭荣道：“齐州（今山东济南）和陈州离兖州较近，史彦超如今正在齐州，而老将药元福在陈州，陛下定会征召此两人出兵，只是都帅为谁却不知。若是治兵善于纳言者还好，我只怕这主帅之人乃是沽名钓誉之辈。”
王朴听郭荣此言，便道：“君侯既然有此担心，不妨上书陛下，自荐为都帅，想来朝中应该会有诸多大人站在君侯您这一边的。”
郭荣颔首便提笔写下了奏疏，他心中却知道，这都帅之位，王竣定不会甘心让自己得到。不过得想法子在曹英（历史上此次的都帅）兵围兖州五个月未果后，抢占契机，代替陛下出征才是。
内院的女眷们不久也知道前院里发生的事情，喧哗声小了许多。周宪心中默想着前世这个时候的事情，此时是保大十年，南唐兵败桂州城下，历时三年的楚地征战彻底告负。而北方，应该是慕容彦超的叛乱了，因为此战，南唐也出兵五千支援慕容彦超，但是被周军大败于沭阳，损失千余人，这才没有北进的。当年父亲周宗也曾在家中说到了此事。
“郑妈妈，丰哥好似饿了，你抱他进里间去让奶娘喂喂他。”周宪看着嘟着嘴的儿子，亲了亲，给了郑妈妈。
“时候不早了，大家入席吧。”周宪起身，招呼着众人入席。
众女眷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见周宪笑意嫣然，不见慌张，就安下心来，纷纷入席不提。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男儿愿盼寒光照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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