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刺骨的温柔》zero殿下

16、【十六】回

　　眼前是一幢中世纪欧洲建筑风的别墅，乳白色的墙壁，半圆形挑高的窗户以及大门，门的两旁种植着两盆名贵的稀有品种铁树，两名穿着黑白工裙的女仆站在门口迎客，因为二楼有凸出的阳台，所以即便是下着雨也不至于淋湿。

　　整幢建筑十分伟岸，约有三层，高过两旁边的参天大树，前方的路中设有一泉池，泉池中一个石雕的裹胸女郎手中捧着的白瓷不断喷出水来，落在池中，漾开一圈圈涟漪来，路的两旁是修剪得整齐的花草，但在这阴暗的天空之下，竟让人无端觉得有些深冷。

　　而从大门驶到这里也需要几分钟，前方专供停车之地已经停了好几十部车，司机将车靠边停下，云雀恭弥下车，今日的他穿得十分正式，衬衣西装，还系着一条米色领带，此时他正定定的注视着前方的建筑，那双黑眸中滑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嘲讽。

　　云雀恭弥大步朝大门走去，身后传来司机的呼喊，“少爷，等等，还在下雨。”

　　云雀恭弥哪会理他，径自走在前面，那司机踉跄着跟上去替云雀恭弥撑伞，他却直直的盯着前方，连眼睫也未曾眨过一下。

　　门外的女仆远远的望见了云雀恭弥，皆是一惊。

　　云雀恭弥走到门前，将外套脱下扔给了旁边的一个女仆，女仆慌忙接住，他直直朝里面走去，不由得扯了扯领带，啊，真是的，勒得他脖子都透不过气了。

　　里面却是不一样的场景。

　　偌大的正厅，两边的楼梯前方分别竖着两根乳白色柱子，房顶上坠着水晶吊饰灯，淡紫色的帷布自灯的四周拉开，正厅的两旁放置着铺了纯白桌布的长桌，桌上是无数美味的食物以及香醇甘酒。

　　人们端着酒杯，互相闲聊着，男士穿着高质地西服皮鞋，女士们则是各色艳丽的礼服，侍从端着各种饮品在人群中走动，音乐队在奏着和谐的旋律。

　　鹅黄的灯光照在透亮的大地板上，却照不进中间的那条红色地毯，照不进那踩在红地毯上的黑色皮鞋，照不进那穿着黑色皮鞋之人眸中的冷漠。

　　静，很静。
　　连音乐都停止了。
　　就在云雀踏进厅内的这一瞬间。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他微勾唇，却不说话，一步步从正门，走到楼梯口，脚步平稳。

　　片刻，一个穿着深褐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言语中满是惊喜“恭弥，你回来了。”

　　云雀恭弥侧眸望了他一眼，嘴角是深深的笑意，“啊，回来了。”

　　“怎么湿了？快上去换衣服吧。”男人说着正要摸上云雀的衣领，却被他一只手挡住，他绕过略高他半个头的男人，低声呢喃着：“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男人怔住，悬在空中的手徐徐落下，脸却沉得像外面的阴天，云雀恭弥一步步朝楼上走去，进入拐角之时，却听到那男人爽朗的声音。

　　“大家请继续。”

　　云雀恭弥一步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前方过道上却走出一个女人来，那人愣怔的看着他，一时忘了反应。

　　云雀恭弥勾起薄唇，一步步朝前走着，目光却定定的落在女人身上，黑眸犀利无比。

　　“小姨，生日快乐。”他停在了女人身前，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谢谢。”

　　云雀从裤兜中摸出一个小巧的包装精致的黑色纸盒，递给她，“生日礼物。”

　　女人似乎有些惊喜，连忙接过，“恭弥，谢谢你。”

　　云雀轻笑一声，“不客气，这是母亲生前用过的口红哦，你可要好好的保存起来。”

　　女人顿时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拿着锦盒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云雀皱了皱眉，轻声道，“别掉了，不然……母亲可是会来找你的呢。”

　　女人的脸已经完全成了灰白色，云雀见状却笑了出来，“快下去吧，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啊，那个老不死的还在下面等你呢。”

　　女人回神慌慌张张的朝楼下跑去，云雀走过拐角处，见一个年约二十的男人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是……折也……他都快忘了，自己还住在这个巢穴的时候，就是这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

　　折也替他开了门，云雀换了一身衣裳后，安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折也站在旁边，低垂着头。

　　“我要喝水。”云雀说道。

　　折也替他倒了水，云雀接过水，咕噜噜的喝了几口，看着窗外的阴天，心底一阵沉闷，啪——杯子被他摔在地上，摔成粉碎，折也默默的收拾干净，在他拾起玻璃的时候，云雀却一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玻璃扎进手掌，折也痛得面孔扭曲，闷哼着，却没有说话，是啊，他怎么会说话呢？云雀恭弥只是轻轻的笑了，他只是个哑巴，又怎么可能说话。

　　“呐……折也。”云雀叫了一声，声音极其温柔，他徐徐蹲了下来，蹲在折也身边，猛地一把拽住折也的头发，往后一扯，折也痛得咬牙。

　　云雀微笑着看他，“你喜欢这样看我吗？那我让你好好看。”

　　折也盯着他，目不转睛。

　　折也手心的血流了一地，染上了云雀的裤脚，他厌恶的站起来，一脚踹开折也，“浴袍。”

　　折也忍着疼痛，给他拿了浴袍，云雀再次脱下衣服，背对折也，“下次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哦。”

　　他不需要怜悯，任何人的都不需要。

　　折也身体一抖，再也不敢抬头。

　　“你出去吧。”他没有回头。

　　折也退了出去。

　　云雀转过身，看着地上的脏物以及鲜血，抬起手臂，默默张口，狠狠咬下。

　　啊，真疼。
　　折也，你疼么？
　　舔舔嘴角的鲜血，在舌尖化开，是一股腥甜。

　　这幢大得令人厌恶的宅子里像处处沾满了蛛丝，有剧毒，足以麻痹所有人的感官，却无人清扫，痛苦和曾经已经变得不清晰。

　　他没有出去，也不需要出去，只是遵从了他的指示回来，不需要群聚，不需要看虚伪的嘴脸，但是楼下的音乐依旧荡漾，挥不走，甩不去。

　　呐，母亲，他们在你的宅子里肆意玩乐。
　　他们夺取了你的生命，将你抛之于脑后。
　　没有人会记得你，在这场华丽的宴会上，没有人会记得躺在墓地里那承受风吹雨打的你。
　　你真的……不恨么？
　　还是你将憎恨给了我？让我的人生，除了恨，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