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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京城。

      郎中令秦郎的府邸距离耿诺的诺爵府所在之地,不过百里的路程。

      当耿诺突然出现在秦府门前时,秦家的侍守却并不认识他。

      耿诺向来不喜身旁跟着太多人,于是,他的身旁只有一个唐旭泉。

      唐旭泉道,“在下唐旭泉,小哥,麻烦你通禀一声,我家公子拜访郎中令秦郎秦大人。”

      “哪里来的公子?你们有拜帖吗?”侍守年少气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虽然唐旭泉身旁的年轻公子白衣胜雪,俊逸不凡的五官甚至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但是,“要见我们秦大人的人可多了。多得每日排队都得排到市桥上,这么多人求见未必都能见。”

      唐旭泉温和地说,“你只要告诉你家大人,说我家公子姓耿就可以了。”

      “姓耿又怎样?耿与秦还是不同字,就算是亲戚,姓秦,也不可——”侍守本想就此打发来路不明的两人,忽然觉得迎面扑来一阵寒风。

      “我只等一盏茶的时间。”耿诺接下话来,话中透着一股傲然。

      只等一盏茶的时间?

      好大的口气……

      侍守不禁咽了下口水,瞧这位公子的神情气度只怕真的是来头不小。

      思及此,侍守的口气也不由自主地客气起来,“公子稍等,我这就去为公子禀报。”

      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侍守急忙进府通传。

      此时,虽然天刚起蒙,但秦郎因为有晨练太极,活络筋骨的习惯,所以起得早。

      忽见一侍守慌慌张张地冲进后院,他拧眉,“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一大早的就这么慌乱!”

      那侍守断断续续,结巴道,“老爷,有、有、有位绝色年轻公子指名要、要、要见您。”

      “什么公子?”

      “说是姓、姓耿的。”

      耿?

      秦郎脸色大变。

      绝色年轻公子?

      姓耿?

      难道会是耿诺?

      秦郎急忙吩咐,“快去告诉二小姐,要她梳洗打扮一番马上到大厅去!”

      说完,他疾步出门迎接。

      果然,立在门口的白衣公子,真的是耿诺。

      “爵爷。”秦郎恭敬行礼,“您怎么会突然来这里?”他万分诧异。

      秦郎连问了几个问题,并没有得到耿诺的作答。

      直到走进大厅,落坐,耿诺才缓缓开口,“圣上应当对你说了婚约之事。”

      “是。”秦郎回道。

      “我要你主动悔婚。”耿诺慢条斯理品啜清茶。

      “爵爷,你想悔婚?”秦郎对耿诺傲慢的态度极为不满,炯然的目光里尽是怒火,“这事关乎小女名节。”

      吹开茶渣,耿诺笑道,“我只不过是对秦大人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双比女子还娇媚的凤眼完全不将秦郎的怒气放在眼底,“反正,我早已恶名昭彰,如果由女方退婚,外界只会道我耿诺风流薄幸,这罪名于我,还承担得起。”

      门口匆匆赶来的美人,柔柔地出声,“爹。”

      只见一位婀娜多姿的佳人走过来,她就是秦家的二小姐秦姿祺,也就是万泓指给耿诺的正室。

      “姿祺见过爵爷。”秦姿祺凝视着耿诺,她的脸上露出红云,“不知爵爷百忙之中来到秦府,所为何事?”

      耿诺是皇帝最宠爱的臣子,也是如上等白玉精雕而出的美男子,拥有广大的女性倾慕者,以往就连她,也只能以欣羡的目光远远的仰望着。

      得知圣上指婚,她欣喜若狂。

      如今,她见到耿诺,更是倾心不已。

      耿诺也看着她,却是说,“你在也好,我就直说了。”

      秦姿祺这才意识到,感觉到他的冷淡,脸上的红云渐渐散去,尴尬地说,“直说无妨。”

      耿诺说,“我希望你能悔婚。”

      耿诺说得轻松,秦郎却听得火气旺盛,“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小女的名节?”

      这世道以男人为尊,以夫为天。

      女子被遭退婚,该名女子将终身背负着弃妇的恶名。

      耿诺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吊儿郎当,“女子的名节会比幸福的人生更重要?”

      秦姿祺抢道,“只要爵爷迎娶姿祺,能嫁给爵爷就是姿祺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眼前的美颜与另一张娇俏容颜重叠。

      耿诺有一刻恍神,他蓦然笑出声,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只听到他自言自语,“其实,我这个人很保守,精力很有限,一次应付她一个女人就已经够累了。”

      厅内的人愕然。

      秦郎也没有了起初对耿诺的尊敬,“你别扯开话题,我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不想履行圣上赐的婚约?”

      “如果秦二小姐愿意有名无实,耿某当然欢迎之至啰!”耿诺回复一贯的嘻皮笑脸,“秦大人,你恐怕是有所不知,我的府上美人众多,而且极其善妒,我怕秦二小姐身为正室,地位高出她们一些,她们会排挤秦二小姐,所以,最折衷的办法自然是秦二小姐主动退婚,另觅幸福,当然,如果秦二小姐硬要嫁给耿某人,那耿某人也只能让秦二小姐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正爵妃了,毕竟,我耿某人又怎么舍得让秦二小姐这么美丽的女人受排挤?我可是会心疼得紧。”

      “耿诺!你不怕我禀告圣上,治你悔婚欺君之罪?!”

      秦郎几乎是从齿缝间迸出这句话。

      耿诺却是一脸无辜的讪笑,“我又没说不娶她,哪来悔婚?我只是建议秦二小姐与其嫁予我,还不如悔婚为好,况且,圣上也没规定我娶了她之后就一定得与她有夫妻之实,同房吧?”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还请秦大人和秦二小姐好好考虑斟酌。耿某告辞了。”耿诺起身,“旭泉,咱们走。”

      秦郎紧握拳头,直想杀了耿诺。

      秦姿祺曾偷偷瞧过耿诺俊俏倜傥的模样不下百次,情愫早已暗生,芳心早已暗许,加上天生骄弱,怎经得起耿诺这般刺激,当场昏厥,醒来后更是寻死觅活。

      “爹,你要替女儿做主……”秦姿祺哭得好委屈,“一定要替女儿做主,耿诺此举不仅是没把我放在心上,更是没把爹爹放在眼里……”

      秦郎本就不甘了,秦姿祺的话语更是让他心中添堵,愤愤不平。

      “你先嫁了再说,我就不信以耿诺的风流成性会真的忍得住不碰你!”

      他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可挫伤耿诺的锐气,又能让他心甘情愿履行婚约。

      天色已晚,灯火已亮。

      饭菜的香气传来,可温思璇一点都不感到饿。

      人有身、心、灵,人的痛苦来源于它们总是那样的不同步。

      “为何不进食?”耿诺走进来,道,“你已经这样魂不守舍好些时日,能改变什么吗?”

      依稀听到他的声音,温思璇的心砰地跳了一下,可她却一点都不想回应,宁愿站成一颗顽石,也好过面对世事变迁的悲伤。

      “思璇,你这样折磨自己是在惩罚我吗?”

      他的声音温柔,温情,动听。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听到他这种声音,她的人、她的心就会起波澜。

      这让她明白,就算再恨他,再怨他,她依然深深爱着他。

      “我不饿。”她终于回应。

      他在她身后,大手圈上她的小腹,十指交握,“在跟我呕气?”

      温思璇抿了抿唇,“没有。”语气多少带着抱怨。

      “是没有还是多到已经不只是呕气那么简单?”

      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他。

      扣高她的下颔,他逼迫她的小脸看着他。

      “诺……”她嘶哑着声音喊他,语气悲凉,“我知道爹的死,不是你的错,但我一直不相信,我爹会有谋权窜位之举。你说,我爹为何要做那样的事?难道他享受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多么?他的权位,尊德还不够高么?皇帝那个位置有那么吸引人么?那,你呢,对你来说,什么是真正的满足?”

      她的语气里,带着哽咽。

      他的唇轻轻抚过她的秀发,嗅闻属于她的独特香气。

      他说,“你别再难过,别再伤心,别再让我心痛,我就满足了。”

      他随即低下头来,“不要……”她反射性地颤抖,推打他的肩膀,“不要花言巧语敷衍我。”

      他火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怎么,真的不打算让我碰你了吗?”

      他伸手搂紧她,她怒道,“你就只想到那种事吗?”

      “如果我不想,你才开始要担心了!”他也生气了。

      他已经为了尊重她,忍了很久,禁欲很久了。

      “你!”她无语顿足,“我饿了!”

      走到桌前,拾筷,她不看他,只是一个劲地扒饭。

      他心有不甘地喃声,“我也饿了。”可是,他的食物却会跑,会动,会跳,而且正在他面前为填饱自己的肚子奋战,根本不睬他。

      他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吃,看着看着就笑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女人之于他,不再只是性。

      如果她对他,是先爱再性。

      那他对她,一定是先性再爱。

      尝过她的滋味之后,他慢慢贪恋她的体温,她的肤触,她的一切。

      他渴望一再体会她体内的温暖。

      他是个及时行乐的男人。

      对他来说,跟女人欢好完全不需要花心思,只要他想要,都是很……直接的。

      只有她,让他苦恼。

      只有她,会拒绝他的求欢。

      于是,他开始想要做一些会讨她欢心的事情,让她更爱自己,更无法离开自己。

      想想,也有可能更早一些时候,温思璇就在他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从懂事以来,他总觉得自己无论在哪个角落,都会有人监视他,并且随时将他的一言一行报告给耿还宣。

      所以,冯天鸣的出现让他感到无比喜悦。

      他是那么希望脱离这样的生活。

      终究还是无法如愿。

      额娘临死前要他一辈子留在皇室中,为皇室敬衷,他感到孤立,皇室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比王府还大的牢笼。

      他是妾室所生,自小便被额娘告诫,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对任何人流露真实情感,行为举止一定要得宜,这样别人才没有机会伤害自己。

      在耿家,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只要是他表现出喜欢的东西,在第二日便会被他的兄长毁掉。

      小到纸鸢,大到女人。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温思璇出现在他生命里的第八年,完全停止。

      温思璇功不可没。

      她没有什么权利,但温洛锋有。

      所以,只要温思璇爱着耿诺,耿诺就被保护着,并且地位也一步比一步提升得更快。

      他伪装自己,用自傲,用笑容,用所有他想得到的方式伪装自己。

      可是,她却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那样的他。

      他真是坏透了!糟透了!

      就算明知她会因为真实的他而遍体鳞伤,也要残忍地将她困在他的领地。

      是不是,在他感觉到自己被她爱上的幸运时,已经爱上她?

      他的目光太灼热,她抬起头来,“你吃过了没?”

      这才想到要问他,太慢半拍了,“我饿了。”他,这么告诉她。

      她立即起身,吩咐下人多拿一副碗筷过来。

      失笑,他只好陪着她吃。

      本来没有胃口,可是,跟她坐在一起,这样一起吃饭,他觉得胃口大开,东西也变得格外好吃。

      “你瘦了许多,多吃点。”他给她夹菜,“思璇,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一直在给温洛锋机会,而且,绝对不下于三次。”

      她的胃部一阵揪痛,“我知道,身为臣子,你也有你的迫不得已与苦衷,我怨你,我恨你,怨你的狠心,恨你不顾我的感受,但是,爹的死,我怨的是我自己,我恨的也是我自己,我恨自己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悲剧!我真的好恨!好没用……我保不住我的孩子,我救不了我的亲爹,我……如今似乎真的只剩你了……”

      他放下竹箸,拉过她的手,亲吻她的掌心,薄唇淡扬,“不,你不是只剩我,而是温思璇,你还有我……”

      他轻柔呵护的吻,深深的吻进了她的心坎。

      舒爽晨风,轻拂。

      温思璇到丞相府,找杜予纬。

      进了丞相府,她便瞧见呈萧条之色的荷花池。

      荷花是夏日绽放之物,如今是冬日。

      诺爵府也曾有一个荷花池,耿诺喜欢用轻功站在迎风摇曳,美不胜收的荷叶上。

      那一日,她去找他,静静地望着他。

      白衣随风而扬,尽是清逸潇洒,唯美非凡。

      她忍不住轻叹,“你这么站着,比盛开的荷花还要美上千百倍不止,似是落入凡尘的天仙。”

      她这番真诚的赞美之语,丝毫没有半分夸大之词,可耿诺听了这话后却是神色大变。

      他飞身,立于她跟前,冷冷地道,“别再这么说!我生平最恨你评价我的相貌!”

      她皱起眉来,“为什么?”

      他不语,直接挥手,朝荷花池撒出大片毒粉。

      荷花一瞬间便全部枯死掉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低沉的嗓音出现在身后。

      温思璇转过身,望向说话的男人。

      她说,“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没跟你道声谢,特意过来,跟你说声谢谢的。”

      说着,她朝他躬行一礼,“谢谢你为了我爹的事烦恼,还有你所有的付出与帮助。”

      杜予纬在荷花池旁坐下来,丝毫不在意泥土会弄脏他的衣裳。

      他的眼望向远方,一双深邃的眼宛如幽沉,浓黑,“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进驻温府那一年,他十七岁。

      在此之前,他一直住在一个穷乡僻远的小镇。

      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不知父亲所谓何事,母亲所谓何物。

      带大他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老妇人叫阿背。

      小时候,他会问阿背,“阿背,我的名字怎么来的?”好难听。

      阿背常跟他说她捡到他的故事,她说,“我是阿背,我在江边捡到你,本来我一个寡妇就没什么能力,歹势又多一个负担,这叫背时,就叫你阿时了。”

      在他十七岁的时候,阿背把他交给了温洛锋。

      温洛锋的穿着相当讲究华贵,他来到他们小镇引来许多人围观。

      后来,他跟温洛锋走了,名字也不再是阿时,而是好听的杜予纬。

      这个名字很有文人气息,他很喜欢。

      他有一大团的疑惑不清楚,温洛锋不告诉他,阿背不管他。

      数年后再回小镇,阿背已经死了。

      他一直当温洛锋是他的再造恩人与贵人。

      知遇之恩,推拔之恩,这些,都是无以回报的。

      杜予纬见到温思璇的那一年,正值十七岁,春花烂漫。

      她与白衫少年打打闹闹,好不愉快。

      白衫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孔带笑,却让人感到神情极其冷漠。

      少年似是早已习惯旁人惊艳的目光,对上杜予纬的眼,带着某种睥睨的冷傲。

      温思璇也发现了他,跑过来,“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

      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杜予纬的心砰然一动,“我叫阿时。”那时候,他还叫阿时。

      “阿时?”她笑如铜铃,“好可爱的名字。”

      可爱?

      第一次,有人说这么土的名字可爱。

      他,不禁看着她,动也不动。

      “你这穷酸书生怎么进来的?”

      白衣少年走过来,容颜带笑,声音却是冷冷的。

      穷酸两个字直刺心扉。

      杜予纬垂下头,不安着。

      温思璇帮杜予纬说话,训斥耿诺,“耿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耿诺?

      杜予纬记住那个白衣少年的名字。

      温思璇很友好,她说,“阿时,你要跟我们一块玩吗?”

      “你跟他一起就好,别扯上我!”耿诺说,“是你想要跟他玩,不是我们。”

      耿诺转身就走。

      温思璇朝耿诺的背影直跺脚。

      杜予纬被她的动作惹笑。

      温思璇这才又注意到他,颇不好意思。

      两人尴尬了一阵。

      温思璇伸出手,“我叫温思璇。”

      杜予纬双手背于身后,迟迟不敢伸出手来。

      他的手,因为常年织网,已有茧跟粗纹。

      她偏头,不解,“你是男孩子耶,怎么这么害羞?”跟耿诺完全不同。

      这时,温洛锋走了过来。

      “思璇,你已经认识予纬啦?”

      “予纬?”

      温洛锋拉过杜予纬的手,“以后,他就住在咱们家了,他叫杜予纬。”

      温洛锋与杜予纬的手,交握。

      杜予纬还记得,在牢中看见温洛锋那日,那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温洛锋轻轻地叹,“多谢你来看我。”

      “义父,对不起……”杜予纬看见身穿粗布囚衣,鬓发凌乱的温洛锋,心揪得紧紧的,他说,“但是,我会尽我所能,救你出来。”

      良久的沉寂停滞在两人中间。

      “思璇……还好吗?”温洛锋问他。

      “嗯。”他点头,并问,“义父,你为何要这么做?”又何以不告知他?

      告知他又如何?他会助温洛锋一臂之力吗?

      这个答案,随着温洛锋的死去,也没有头绪。

      温洛锋不答,只说,“义父只求你一件事。”

      “义父请说。”

      “关于思璇。”

      这四个字刺得杜予纬浑身一颤,墙壁上一盏并不十分光亮的油灯映照着他俊逸的脸孔。

      “若耿诺有负思璇,你要在思璇身旁,陪着她,伴着她,直到她再次幸福,能答应义父吗?”

      “义父,耿诺未必会有负思璇。”

      “不,他一定会。”

      “义父,既然如此,为何当初你还要让思璇往火坑里跳?”

      “你了解思璇,我阻止不了她。”

      “难道……义父,我不懂。”

      义父是故意求死?有可能吗?是这样吗?可……为什么?

      这些话隐在口中,他问不出,他知道温洛锋也不会给他答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任何事,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不是任何问题,都会得到答案。

      “你喜欢思璇,对吧?”

      “我……”

      温洛锋紧抓住牢房上的栏杆,“予纬,这是义父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让思璇幸福了,才能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杜予纬的思绪飘回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

      温思璇已经坐在他旁边。

      她不打扰他沉思,等他回过神来,开口。

      他一怔,嘴角微微扬起,连着那双眸子,都笑了,“思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盯着她的脸,“我能为你的幸福做些什么。”

      她瞠大双眼。

      “我是说真的。”杜予纬无奈一笑,“只是你每次都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温思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杜予纬表情阴霾,“你跟耿诺在一起,最后一定会伤心的,他曾经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美貌无双,才艺多样?其中也不乏家世上乘的千金,可不也驾驭不了他吗?你怎么可能抓得住他。”

      温思璇不知要说什么,只能沉默。

      她望着满池衰败的荷花。

      花儿轮过一番四季转换,总有盛开的时候。

      而她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一朵挺立的花,不再只是一颗吐不出芽的种子?

      “再说圣上已经为耿诺指婚,指名了,正爵妃会是郎中令秦郎的千金,秦姿祺。”虽然很无奈,可事实就是这样。

      温思璇脸色一白,“只要他没有跟我说,我就不相信任何关于他的桃色绯闻,况且,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杜予纬收下她的激动,并不像以往一般由着她逃避,“下个月,耿诺出征大漠,他离开的这段时日,你还是细细把我说的这番话思索一番。”

      “没想到,你们还是这么有话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温思璇的心狠狠一抽。

      两人双双起身。

      温思璇更是急速循声而去。

      耿诺目若星辰,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唇线分明的薄唇魅惑不已,一派优雅若风的谦谦气质。

      自惊讶中回过神后,杜予纬道,“没有人通报,谁放你进来的?!”

      耿诺端着笑,“我想进来,还有人敢拦着?”

      温思璇赶紧打圆场,“诺,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红叶告诉你的吗?”红叶是温思璇的婢女。

      想也知道是来找她的,他跟杜予纬不相往来,杜予纬进诺爵府因为她,耿诺进丞相府因为她。

      “你用过早膳了吗?”温思璇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耿诺笑着冷瞥杜予纬,“就算有,我的胃口也都让他给搞坏了!”

      杜予纬也不客气地挑衅道,“如果你适应不良,可以趁早滚出我的丞相府,我可没要你进来!”

      温思璇正想劝杜予纬少说几句,却惊愕地发现耿诺的双眸里透着暴力与杀气。

      “诺,等——”

      她的话还没说完,耿诺已经快速地出手。

      杜予纬不如耿诺,很快挂伤。

      见耿诺还想上前揍人,温思璇连忙拉住他,“不要这样……”

      故作从容的笑容已经完全从耿诺的脸上消失,他怒视杜予纬,厉声道,“杜予纬,我警告你,再敢招惹她,我不会对你客气!”

      杜予纬想上前还击,被温思璇用眼神制止,他只好瞪着耿诺,“耿诺,以后说话最好有点分寸!否则,我也会要你好看!”

      耿诺想要教训杜予纬,手被温思璇紧紧抓着。

      他是被她拖出丞相府的。

      回到诺爵府,她立马与他拉开距离。

      温思璇怒目而视,“你的态度就不可以好一点吗?!他没有恶意,你就非得把局面弄成这样才甘心吗?!”

      耿诺冷下脸,“杜予纬跟你说了什么?!什么叫听从他的建议离开我?!”

      “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重点是什么?!你不说,我就直接找他好好谈谈!”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说着,他就已经往外走,她赶紧阻止他,横眉竖眼,“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

      他下颌绷紧,“你就这么在乎他?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可以毒死他!”

      她火大地道,“你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耿诺冷淡的声音透着讥诮,“你确定我刚刚看到的不是你跟他并肩看荷深情款款,相谈甚欢的模样?!是谁说想多睡一会儿的,结果却跑到丞相府跟他卿卿我我,你要我怎么想?!”

      相谈甚欢?!

      卿卿我我?!

      他们明明就是气氛凝重!

      “你这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她深吸口气,愤声质问,“接着呢,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郎中令的千金,跟她在一起吗?!”

      “你……知道了?杜予纬跟你说的?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她痛心地看着他,“你敢说他说的不是真的?!”

      他说,“温思璇,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掐死你?!”

      他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他想当场扑倒她,直接吃掉她。

      果然,他真的是素太久了,太久没开荤了,在这么愤怒的情况下,都想要跟这般生气勃勃,别是一番俏模样的她温存!

      “这不是什么借题发挥!第一,我讨厌他靠近你。第二,我讨厌你靠近他。第三,我讨厌你们那么靠近!”那张常常带笑的桃花脸有一层厚厚的寒霜,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下次再让我听见他讲让我们劳燕分飞的话,我就毒哑他,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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