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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 13 ...


  •   思璇,你告诉我,你真的幸福吗?

      温思璇走在街上,她有目的地,她要回诺爵府。

      可是,走着,走着,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是哪里?

      周围全是陌生的脸孔,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他们。

      停下来,蹲坐在屋檐下,她不走了。

      杜予纬没死,他只是诈死。

      他是沧骊王,他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停留。

      她不应该负气走掉,而是应该把失去的空白填满,把现在的一个时辰当成一日用,一日当成一年用,用到淋漓尽致。

      他没有死是一件好事,她应该开心,不是吗?

      但,她的心纠缠成结,解不开。

      泪腺没有开关,泪水奔流,止不住。

      她坐在那里,抱膝而泣,像等待认领的孩子。

      为什么她以为的世界总是虚幻?

      在这个世界上,她相信绝对不会骗她的人全都把她骗得团团转。

      她就像一个小丑,在自己以为的世界里上演着自以为是的喜怒哀乐。

      到头来,才发现,她不仅没有取悦任何人,反而把自己弄得满身泥泞。

      有一次,耿诺给她带回了许多种子。

      她很认真地把种子埋下,耿诺在一旁看着,笑着。

      她边埋边说,“不知道会不会发芽?”

      他理所当然,“是种子当然会发芽。”

      可是,春夏秋冬都轮过了一番,那些埋下的种子还是没有动静。

      那么多种子,没有一粒发芽,她失望至极。

      春日,雨绵绵。

      她去找耿诺,推开门,劈头就问。

      耿诺依然是笑容可掬,她却有不好预感。

      果然,他笑笑的,痞痞的,“你不会真的给那些种子浇水了,真的一直在等那些种子有一天发芽开花吧?不是真的吧?”

      “什么意思?”雨在下,她觉得有点冷。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卷本,走到她身旁。

      他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唇,“你怎么还是这么好骗?要发芽开花的话,那些种子早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就这么做了,你还真傻傻的又等了一年,培育了一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还是笨,如果你起了怀疑之心,翻出种子,让懂花卉的仆佣一辨识,便会知道,那些种子是炒过的,永远都不可能再发芽。它们永远都只会是你看到的样子,不会再有改变。”

      她不是天真,也不是笨。

      她只是没有去怀疑。

      为什么要去怀疑呢?

      假装也是一种幸福。

      父亲对她说,“思璇,你是爹的心肝,为了你,爹什么都可以放弃。”

      可是,父亲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放弃了她。

      从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怀疑,怀疑整个世界。

      但是,即使她怀疑整个世界,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杜予纬。

      只有他,对他,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任何事。

      那个绝对不会骗她一丝一毫的杜予纬。

      她会问他任何事。

      她问杜予纬,“我长得好看,还是那日跟耿诺送秋波的女人好看?”

      他会说,“各具千秋。”

      她心花怒放,她认识耿诺比那个女人的时间长,这就是优势,“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胜算比较大?”

      他会说,“这我不知道,那要看耿诺喜欢的是奶牛还是小笼包。”

      她常常因为他不会对她说谎,拣好听的话说给她听而追着他打。

      她要嫁给耿诺的前夕,她问杜予纬,“我的决定对吗?”

      他说,“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也不能干涉你什么,但是,我不会祝福你。”

      耿诺即将出征,她去找杜予纬。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

      她对杜予纬说,“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感觉他是真的爱我,真的把心交给我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忐忑,这么不安?”

      他说,“思璇,听我说一个故事,好吗?”

      她答,“好。”

      他说,“有一只小松鼠,一只雄鹰,一只兔子。小松鼠生活在被保护的森林里,它安全的在树林里跳跃奔跑,不用担心明天,不用担心未来。有一天,一只雄鹰飞过这片森林的上空,它在枝头暂时停栖。小松鼠看到丛林外来的陌生访客,它越跑越近,越跳越近,跳到了雄鹰停栖的枝头,它的视线与雄鹰的视线交织到了一起。小松鼠被雄鹰那种不羁的美丽深深地吸引。小松鼠希望雄鹰可以忘却天空,在自己的身边停留,可是,雄鹰喜欢风从身边掠过的自由,就算彼此相爱,雄鹰终归是天上的飞鸟。小松鼠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飞翔,尝试能与雄鹰匹配,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小松鼠不能飞翔,即使它跃得再高,也不能满足长了翅膀的雄鹰。兔子经过这个丛林,它看到了小松鼠对雄鹰的迷恋。兔子看着小松鼠受伤,看着小松鼠因为尝试而头破血流,看着这一切的一切,但,它什么都做不了,它只能继续看着小松鼠为了构筑雄鹰想要的天空,想要的天堂而努力。思璇,我就是那只兔子,兔子会为受伤的小松鼠找大夫,兔子会想办法为小松鼠止血,然而,兔子没有办法阻止小松鼠要不要继续接受雄鹰带来的伤害,你明白吗?”

      她有片刻的迷眩,心隐隐颤动着。

      他结语,“兔子只是经过那片森林,恰巧碰到了小松鼠与雄鹰,总有一天,兔子会离开那片森林,所以,既然小松鼠选择了继续爱雄鹰,那么小松鼠就一定要学会在受伤的时候,自己找大夫,自己想办法为自己疗伤。它必须接受,有一天,它受伤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兔子,兔子已经离开的事实。”

      小松鼠的兔子已经不再是小松鼠的兔子了吗?

      已经不是了吗?

      已经不是了。

      小松鼠受伤了,必须学会自己止血。

      再也不会有背着小松鼠四处找大夫的兔子了。

      没有得到爱的时候,人们渴望得到它。

      得到它之后,人们又害怕恐惧着有一天会失去它。

      一只小猫住在一条小巷里,小猫住的那条小巷的外三条街之外有一只大黄狗,小猫不会去想,不会去恐惧,更不会去担心大黄狗会不会有一天走过那三条街来伤害自己,但是,人会这么做,人总会想着那三条街之外丝毫不构成威胁的大黄狗会不会有一天跑出了院子,跑过三条街来伤害自己。

      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唯一区别。

      想来,佛说得对,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除非找到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否则,人生就是苦。

      可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真的存在吗?

      没有人知道。

      找到极乐世界的人,人们称为佛。

      可惜,这个世界,人很多,佛很少。

      “爵妃,你去哪儿了?”还没进门,唐旭泉就飞快的迎了出来,看见温思璇,他焦急的脸终是松了一口气,“爷在找你,他很生气,你快去跟他解释下。”

      温爵妃才失踪一日有余,他的爷就狂乱得几乎要疯掉,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温爵妃真的离开了他的爷,他的爷会变成什么样子。

      纤弱的温思璇却掌控着精明强悍的耿诺,他的爷失去了温爵妃,他也就会失去那个英明睿智呼风唤雨的爵爷。

      当他认识到这一点,惊愕得简直不敢相信。

      爱一个人爱到放下骄傲,爱一个人爱到无法自拔,爱一个人爱到改变原则,爱一个人爱到不顾一切……

      有时候,他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种疯狂迷恋一个人的滋味。

      他想,他唐旭泉一生都可能无缘知晓情为何物。

      自问会不会觉得遗憾,他回答不出来,至少,他现在一切以耿诺为中心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对于唐旭泉的心思,温思璇是一点也不知。

      “嗯。”温思璇淡淡的应了一声,对于唐旭泉和他身后那群如释重负的侍守说,“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可以进去休息吗?”

      她现在很累,累得没有力气和任何人周旋。

      无论是耿诺,还是铁南芯,她都不想理会。

      唐旭泉和侍守们这才赶紧让开来。

      温思璇越过他们,直直往内走,往璇舞阁的方向走。

      唐旭泉似乎很是惊讶,但是最后,他轻声命旁人去告知耿诺。

      温思璇回到璇舞阁,又是旁人的一阵关心言语。

      温思璇吩咐红叶,“帮我将晚膳端到房里来吧。”

      “是。”

      红叶才退出去,耿诺就大步流星进来了。

      温思璇抬头,看着耿诺。

      她想看他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昨日会晕倒。

      有那么多人在他身旁照顾着他,就算有什么问题,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事。

      然后,她自嘲而笑。

      耿诺瞪着温思璇,等她主动开口解释昨日的去向。

      温思璇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这样冷冷地对视着。

      红叶小心翼翼地摆放好餐盘,又悄然退出去,合上门。

      僵持还在继续。

      他不说话是在等她开口道歉吗?

      他说过,只有她跟铁南芯道歉,他们才能回复从前。

      接踵而来的沉重心事终于把她彻底压垮了。

      天旋地转,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倒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当温思璇昏沉沉地醒来,睁开眼,一室晕黄的烛火让她有些迷茫,好一会儿,她才模糊地回忆起了一切。

      她转头,耿诺正盯着她,若有所思。

      温思璇先移开目光,目光定在置于中央的饭食上。

      掀被,下床,走到饭桌前,她拾箸吃饭。

      她不饿,甚至没有食欲。

      但是,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喊饿了。

      被人盯着进食,再有胃口,也会大减,更何况是本就没什么胃口的。

      吃了饭,卸了发,沐了浴,她自若的做完这一切。

      烛火还在闪耀。

      耿诺还是一动不动,幽深的眸子里闪着暗光。

      他盯着温思璇,好像要把她内心的感觉全部都接收到。

      终于,在温思璇要上床休息的时候,耿诺再也沉不住气,先开口,“去哪了?”他恨,恨自己的沉不住气。

      温思璇自顾自拉被,不想回答。

      耿诺扯下她的被子,要她回答,“南芯说看见你跟一个男人走了,既然你如今毫发无伤就说明你是心甘情愿跟那个男人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说呢?”她幽幽地问。

      这是五十几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三个字,“你说呢?”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同样是三个字,“去哪了?”

      第一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温思璇以为自己会在耿诺灼人的目光下灰飞烟灭的时候,耿诺突然移开了目光,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两年多,就算你早已耐不住寂寞,有了别的男人,也不该在我回来的第一日就跟别的男人勾搭给我丢脸,跟我示威!你要找别的男人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要你一日还是我耿诺的女人,就给我收敛一点,离野男人远点!”他想起她奔跑寻人的神情,她忽视了他,她找的也不是他,“是谁?!温思璇,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野男人究竟是谁?!”

      野男人……

      他说她有了野男人。

      酸涩,阵痛,缓缓袭来……

      耿诺冰冷的话语宛如利刃剜割温思璇的心。

      小脸血色膨胀,她不辨不解,想知道他还可以说出多伤人的话,想知道小松鼠能承受伤害的极限在哪里。

      以前他轻言细语,他柔情关怀,即便知道他说的是谎话,她听了也还是高兴,女人就是这样,好哄又好骗。

      可是,他变得吝啬了,就像她变得不再那么好哄也好骗。

      她的沉默反换来他呵呵一笑,那是他一贯的俊美桃花笑,“难道我真的一语中的说中了你的心事?思璇,我让你跟常嬷学习,可不是让你跟她学勾男人的本事!”

      强忍心底焚燃的怒焰,张张唇,她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耿诺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笑容更是扭曲,阴邪的黑眸狠视一旁颤抖的她。

      “你为谁哭过?!说!那个男人是谁?!”

      他要她正视他眼底的愤怒。

      耿诺的怒颜,恶眼,还有粗暴确实吓坏了温思璇。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耿诺这般模样。

      “我怀孕了。”她突然告诉他。

      他的身形一僵,随后怒极出手,对象不是她,而是她最爱的兰花,他撒出的毒粉把她最爱的兰花杀死了。

      他咆哮道,“你真跟野男人上床了?!我有准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吗?!我有说你可以跟其他男人来往吗?!我有同意你跟其他男人上床吗?!”怒火狂窜乱扬,“温思璇,别再惹火我,否则这把火,你收拾不下!”

      她不懂……

      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只是梦?

      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噩梦?

      若是梦,不知道这噩梦究竟何时能醒……

      人生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由生到死的过程,就像一场梦,什么都是假的,为什么在这场梦里痛总是那么真实?

      “我真的怀孕了!为什么要骗你?!”不想再当弱者,她怒道,“你以为是谁的孩子?!是你的!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跟其他男人上床,我不是你!我不是谁的床都上!你可以侮辱我!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孩子!”

      望着那犹如怒放玫瑰的容颜,耿诺的心情烦躁不安。

      她让他看起来像是欺负弱小的禽兽!

      可以做君子,谁愿意做禽兽?!

      她如果可以不要给他摆脸色,如果不要冷漠得教他心烦意乱,也许他就不会控制不住情绪,愤怒难消,更不会这么生气!这么激动!这么失控!

      他的担心,他的恐惧,他的忧虑,她统统丢置一旁!

      明明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只是,“对不起……”张开双臂,他紧紧环抱住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总是他先求和,“我相信你,但,只要想到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就算是假想的存在,我也会嫉妒……我什么都可以跟别人分享,只有你的一切,我一丁点都不愿分给别人!”

      他突来的拥抱教她双眸惊凝,红唇轻启。

      “诺……”

      忍不住的,她红唇轻扬,因为他无条件的弃械,无条件的信任。

      埋首在她的发里,他说,“你不想说那个男人是谁,我不逼你,我也相信你是绝对的清白,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有任何事瞒着我。”

      漂泊许久的心有了依靠,她说,“我不是想瞒你,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那只是一个曾在温府帮佣的旧识,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有些伤感,与他分别之后,我便在爹的坟前守了一夜。”如果告诉他,事情会变得复杂,她答应杜予纬不把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甚至是耿诺,更何况耿诺跟杜予纬是死对头。

      有些事,真的不知道会比较轻松。

      就像铁南芯是他的初恋这件事。

      她知道了,就再忍不住刺探,怀疑。

      “我好想你……”他需要她安抚他不安而又躁动的心,“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大漠那夜?如果有孩子,也只能是那一夜怀上的了……”

      温思璇的脸色蓦然嫣红,又羞又气打掉他乱摸的手,“别乱来,会伤了孩子。”

      “那就是说孩子未出世,我就一直不能碰你?”他黑亮的眼盯着她,“看得到,吃不到,思璇,你真会折磨我。”

      于是,这一夜是难眠之夜。

      温思璇习惯性地一直往耿诺怀里靠,耿诺一直往后退。

      砰!

      耿诺终于退无可退,跌下了床。

      温思璇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已经是今夜的第四次。

      没办法,吵醒她的是他,道歉的,自然也是他。

      “就只会说对不起……”他不知道她有多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扰梦,但她没有生气,而是担忧地问,“诺,这是怎么了?”床很大,他怎么就能一次次往床下掉?床铺竟比不上地板诱人吗?

      “不让说对不起,你想怎样?”他苦笑着,披上外衣,“我还是去睡书房吧。”

      “你!”她坐起身,把他拖住,气得抡起拳,就往他的胸膛重捶而下,“你是想去爬别的女人的床吧?!你一日不做那事,没有女人会死啊?!”

      “嗯……”他闷哼一声,很委屈,“我岂止一日没做?没良心的女人!”

      她听了,伸手抓起玉枕拼命往他身上打。

      “耿诺,你竟然真的是想那事!真是太过分了!”

      “喂——”他忙着闪避,“哎——”

      “你上辈子究竟是什么投胎的?!你上辈子是不是和尚啊?!还是太监?!这辈子才会满脑子都是那种思想?!”

      一下不够,两下也不够,温思璇越打越起劲,咬牙抓着玉枕狠狠地连打了耿诺数十下。

      如果她在那方面是幼儿级,他就是大师级,那是根本没法比的。

      想到他曾经拥抱过那么多女人,她就气红了眼。

      耿诺按住她激烈的动作,“思璇,你误会了……”他笑得有些无奈,“我睡书房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到时伤了孩子,辜负你的信任。”

      “你!”她脸色涨红,猛推开他,与他拉出些许距离,“我就知道,你这只就会发情的毒怪!”

      他笑得一脸尴尬,“我想,睡书房真的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她的心湖被撩拨了一下,不住的颤动着。

      她……

      “应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轻一点……”她的脸颊滚烫发热绯红。

      “你是说——”他的黑眼明闪闪一亮。

      砰地一声——

      克制多时的欲望全因她一句间接的允诺而爆发。

      阵阵微风透窗袭人,洒落一地金色阳光。

      阳光斜洒入室,照映着垂落在芙蓉帐幔与一地散落的衣物。

      风儿荡啊荡,吹动粉色床幔。

      直到侍婢来叫门,床上的男女才有了动静。

      温思璇看着镇定自若吃午膳的耿诺,还是心有余悸。

      当红叶整理床铺时,一脸惊诧呆滞的模样与她刚起床时相差无几。

      凌乱的床单上血迹斑斑,全都在明明白白的述说,昨夜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激烈的状况。

      不知情的一定认为那血迹是属于她的。

      然而,床上的血迹,不是她的。

      不过,耿诺也是。

      明明腰间都还有那么严重的伤,昨夜还任由她捶,她打。

      而且还……那么猛。

      “在想什么?”

      耿诺把补汤递到她唇边,给她喝了一口。

      “看着你,当然就是在想着你。”

      她回以灿烂一笑。

      他俊雅的脸庞是那样的迷人,她如何能得到他终身的眷顾?

      “我问你。”她说,“为什么要我跟铁南芯道歉?”这个话题不能被规避。

      “是你的错,你就该道歉。”他的黑眸幽深,“思璇,有时候,你要学会转圜,这样可以让你过得顺遂,我不可能时时守在你身旁,我只是希望你能学会另一种处理问题的方法,不管是什么问题,你都要选择最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最有利自己的方式。我生气,气的并不是你不跟南芯道歉,而是你的处事方式很容易为你招来灾祸,为你树立敌人,你喜欢南芯就在我面前说她的好,不喜欢她就一直排拒她,整她——”

      “我没有整她!”温思璇怒了。

      耿诺叹一口气,“看吧,我就说你这样的个性很容易招来灾祸,你得要学会适当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还击对方,而不是嘴上逞能。不过,假设有一天,你真的变成那样,我应该也就不会对你这么着迷了,所以,你就当我自讨苦吃。”

      她说,“你娶铁南芯是因为她是你的初恋?”

      她的低询,褪去他眼底的笑意,“思璇,翻旧帐并不会让你得到更多,反会让你失去很多。”

      别过头,她不看他,一句话也不再说。

      他说,“因为知道不能改变的事情而失掉难得的快乐,你觉得值得吗?如果你觉得值得,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你什么都可以问,我不会隐瞒你任何事。”

      “你说值得吗?”她反问他。

      他答,“不值得。”

      她笑了,“我也觉得不值得。所以,我决定不问了。”

      耿诺的腰伤让圣皇给他放了一个长假。

      当然,也因为他出征大漠有功而归。

      耿诺带温思璇去了好些地方游玩。

      耿诺的伤也好了很多。

      他几乎日日陪着温思璇,陪她散步,陪她赏花,陪她看日出,看日落,听她说蝴蝶的故事,听她说花儿的故事,听她说那些她瞎编的许多故事。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喜欢看她因他而无意绽笑的美丽容颜,他喜欢她的一颦一笑。

      他喜欢他的心因她的存在而鲜活跳跃。

      日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总是好的,然而,一封急件,耿诺带着温思璇赶回了京城。

      中原地大物博吸引了无数人的觊觎,沧骊便曾是这其中之一,它地处中原的邻近地带,当年,温洛锋率人略施小计便大胜沧骊,则是沧骊创国的屈辱,沧骊对中原充满了恨意,只是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伺机报复,一洗前耻。

      所以,当中原的使臣为了大旱天灾向沧骊借道之事前去拜见时,沧骊的将军刘烁趁沧骊王达钛齐出巡未归,先斩后奏,斩杀了中原的使臣数十名向中原皇旁万泓示威。

      当这件事情传回中原时,立刻就引起一阵骚动,中原臣民震怒不已,无可避免地掀起了一场大风暴。

      这个消息对于温思璇而言,无异也是晴天霹雳。

      她一接获消息,便立刻前往曾与杜予纬会面的客栈。

      杜予纬早已不在那里。

      失魂落魄回到璇舞阁,温思璇坐立不安。

      终于得到耿诺从宫中回来的消息,她就立刻奔往耿诺所在的议事厅。

      耿诺看见温思璇脸色惨白,摒退了左右。

      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耿诺和温思璇两人独处。

      此时,桌案上正搁置着中原与沧骊交界的羊皮地形图。

      “不,不可以……”温思璇揪着耿诺的衣襟,心里又急又慌,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中原和沧骊绝对不可以打仗……”

      耿诺轻抚她的静白脸颊,“思璇,你怕吗?怕两国再次交战,我们会输?”他笑,“别担心,虽然我们刚与大漠休战,战士们也还需要时间养精蓄锐,但是,对付沧骊还是可以胜券在握。”

      “不要打仗,和平不好吗?为什么总要打仗?你这一去,我们又得分开多少年?……我真的不想再过那样没有你的日子……可不可以不要打来打去?你打我,我打你,为了一些没有生命的土地,失去那么多有生命的人根本就不划算,对不对?”

      “中原与沧骊的这场战争是势在必行,不可避免的,差别只在时间早晚而已。”耿诺黑眸一黯,“况且,这一次是沧骊挑起的事端,他们想要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我们如果说不,就只能任他们宰割,你明白吗?”

      “不……总有什么地方有误会,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大家谈开来呢?为什么一定要打仗,要死那么多人?要那么多人忍受离别的痛苦,经历生死别离?”

      “思璇,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你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在我的庇护之下,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

      “我怕的不是自己被战争波及……而是,这场战争根本没有开打的必要。”

      “思璇,你不懂,战争不是两个人的事,不是我说不打,就能停的,更不是圣皇说不打就能平息的,就像沧骊,这场战争也不会是达钛齐说了算,而是沧骊千千万万的臣民,我国亦同。”

      “有战争就有伤亡,中原和沧骊,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难道真不能免除浩劫?大漠之战已经让我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难道就不能饶了那些百姓,那些无助可怜安份的人们?……”

      耿诺神色紧绷,为温思璇所说的话动怒,“思璇,我说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一定要为这个跟我吵,跟我争,然后又跟我闹翻,搞冷战吗?!”

      “我……”她的泪隐现。

      她异样的语调,教他拧了眉,他冷道,“思璇,我有时候真是受够了你的无理取闹!”

      甩袖,他大步踏离。

      忽然,她感到一阵晕眩,下腹猛地一紧,泛起异样的疼痛。

      她想出声喊耿诺,但却没有力气。

      耿诺才走到议事厅的大门边,便听到身后咚地一声巨响。

      他转头望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只见到倒在地上的她。

      “思璇!”

      白影急闪奔到温思璇的身边,在喊她的那一瞬间,耿诺的心为之沁凉。

      因为,他看见了鲜红的血,从她的棉质丝裙下摆处逐渐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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