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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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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
[哥哥的洗澡水，一定要31℃左右。]
路德每天6：50准时起身洗漱，甚至早过闹钟。静静的偌大公寓内自己的脚步声响得恼人，他皱皱眉更加放轻了动作，小心绕过两只被弃在客厅的兔子绒拖鞋。拖鞋的主人一定还在隔壁房间酣睡，而且被子十有八九是掉落在地上。青年熟门熟路地走进房间给吉尔伯特盖好被，动作轻柔细心，好像他每天早上的例行任务，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中间指尖碰到他的。
这么久了，这个人的手还是冰凉。
——就是因为这样，他冲澡的水温不能太高，稍微热一点吉尔就会哇哇大叫着跳出来，脊背烫到发红像只半熟的斑节虾；水温低过这个温度的话哥哥倒是会很满意，只是本来就偏低的体温会更加下降，肤色微微发青，仔细看会看到细小的血管。路德尝试了很多次，最后水温严格定在31℃。吉尔伯特习惯上午冲澡，所以路德离开家去工作之前都要拐进浴室调好淋浴器，保证那人迷迷糊糊拧开喷头时不会被烫到冰到，渐渐地清醒过来。
[我走啦]，小声的不知对谁说道，屋内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他安心地跨出门，街中车水马龙，现实欺身而上。
九点。
青年开始一天的工作。那人一定刚睁开眼睛，蹦下床时脚触到冰凉地板不适感传来，他低咒一声。走出房间穿回那双兔子拖鞋，冲澡然后去吃自己给他准备的早餐。吉尔伯特过去的这个时段忙到顾不得吃东西，路德起床时他已经在外练兵，大多数情况下哥哥会风尘仆仆地奔回来看自己一次，军服上泥水混杂，当时的名字还是莱茵联盟的小路德狼狈地躲闪过那只揉乱他金发的大手，[日耳曼男人那么爱美干什么啊!你个小兔崽子！]，青年笑声爽朗，眼里闪着戏谑宠爱的光。
十一点。
天气不错，适合出门访友。
哥哥与罗德里赫的关系路德并不是很能理解，他脑海里最多的印象是一方剑拔弩张而另一方气定神闲，自家兄长提到那一位是永远是【那穷讲究小少爷！】【他还不如去穿裙子！】【结婚狂！切！】的排列组合。他们也曾兵戎相见，但每一次的胜负都在尘埃落定之前迅速被卷入复杂时局中，双方甚至来不及表达不甘或欣喜。最后一次吉尔伯特率领的军队在距离维也纳近在咫尺的地方突兀停住。【老子还是撤兵吧！】，青年背过身啐了口唾沫，语调轻快，路德看不清他的脸。
然而几个世纪后的现在，自称一个人也快乐得不得了的帅气青年去得最勤的地方却是维也纳那座宅子，对方不再是曾经睥睨欧陆的强大帝国，那些血火厮杀从未发生或是真切烙入了过去。吉尔伯特的一举一动仍旧无疑不遭到这位贵族少爷的说教，每次见面后自家哥哥得意洋洋或是气急败坏地归来，下回还是照去不误。
下午两点。
这个时间意识常常是勉强保持清醒。
同样一个闷热的下午吉尔伯特牵着路德的手引他穿过华丽镜厅直至威严王座，孩子惊讶地看到兄长一敛平日的轻狂倨傲单膝跪下自己面前，神情是从未见过的认真凝重——【我宣誓，自今日起向德意志帝国奉上我的忠诚与生命。】那一刻凡尔赛宫内钟声敲响，吉尔伯特望向路德，【都是给你的】，他说。
然而这个人确实履行了所有的许诺。
四点。
温度开始下降，天空阴晴不定。
被带走那天吉尔伯特很平静，生来即四处征战，手心章纹早已浸透鲜血，该来的报应总是要来。路德看着那人回身点点头笑容勉强，手刚刚伸出又快速收回。路德心中一根弦慢慢绷紧，【不能哭】，他想，这念头已耗去了全身的气力。再抬起头时面前是冷硬墙壁，明明那么薄，可以听到对方艰难的呼吸，却再见不能。
墙倒塌那天路德逆过重重人群冲向那个人，隔了数十年的时光他似乎依然未变，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吵嚷着要狠狠喝啤酒。可路德还是注意到那双曾为自己戴上王冠的手如今冰凉全无血色，【老子好的很！和原来一样！妈的饿死老子啦west家里有香肠没？】，吉尔伯特甩开自己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似乎步伐再快一些就可以忽略掉这二十余年的清冷空白。
六点。
已近黄昏，整个柏林被落日霞光裹入襁褓，行人大多神色安闲，各自脚下的路线径直通向或大或小的一座座宅子，回家了。
路德手拎装着满满食材的袋子匆匆往回赶，哥哥肯定已经回家了，自己劝过很多遍，他依然喜欢不开电视自顾自地独坐在起居室发呆，虽然每次自己进门时都会听到吉尔伯特精神十足的招呼，不过看到这个人赤铜色的眼睛掺进室内暗黄光线望向自己时，路德仍然忍不住想轻叹一声。
【我回来啦】
【west你回来啦！老子今天老帅气啦！又教训了眼镜混蛋一顿！真他妈开心！晚上吃啥？】
【酸菜香肠炖肘子，哥哥你去收拾下餐桌，一会儿好吃饭。】
——这个人曾经席卷大半个欧洲，强大暴虐如战神降临；也曾被废邦两次之后硬生生地从头开始，最终得以赠他一片今日天下。路德从名目复杂的史书中读到过无数个自家兄长的形象，却都真实不过自己眼前穿着皱皱巴巴睡衣脚下趿拉着毛绒绒兔子拖鞋嘟嘟囔囔去擦桌子的这一位。
他摇摇头取出砧板切酸菜，晚饭要少加盐睡前还要逼吉尔伯特喝杯牛奶天冷了哥哥的被子也该加厚啦，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新一天呢。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