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泪》猫小

2、起·十二人骨鼓（下）

　　“师父，我已经想好做什么鼓了，可是我想要出去找做鼓的材料，我能不能带着简明一起。”尚罹毕恭毕敬的询问景将。景将看了看站在尚罹身后的简明，一脸的期待。抬头看看景良，景良看了看简明，再看看尚罹，“让他跟着去吧，简明也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景将见景良已经同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好，去吧，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师兄。”简明已经按耐不住激动，却还碍于在师父面前不得放肆，压着声音叫了尚罹一声，拽紧尚罹的衣袖。“呵呵。”尚罹冲简明挤眼一笑，“师父师父，景良师父，师兄们要出门么？”小铭轩揉着眼睛站在景将房门口问着。“是啊，他们要出远门。”景良抱起小铭轩。“师父，我也想去。”小铭轩趴在景良肩头，迷迷糊糊的嘟囔。
　　“这可不行，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长到像尚罹师兄一样大才能出去。”景良轻轻拍着小铭轩的后背哄着。
　　“可我想跟师兄们一起出去….”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抵不过疯玩后的疲惫，慢慢趴在景良肩头睡去。
　　“你们何时动身？”景将示意景良带小铭轩回屋睡觉，转向尚罹问着。
　　“明天一早。”尚罹恭敬的答着。
　　“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简明压不住兴奋。“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让你跟着你师兄出去，收拾东西倒是挺快。”景将斜简明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简明这个孩子。总觉得他眼里太多东西。

　　“王，这是此次民间各制鼓手艺人精心制作的鼓。”李公公小心翼翼的跟在新王身后。“是么？那安排一下，今晚，斗艳园，邀众大臣来赏鼓乐，与孤同乐。”
　　“喏。”
　　盛世长安，歌舞升平
　　新王夜夜笙歌。
　　“王，据征选鼓的宫人说，等下要出场的鼓，无论制作还是巧思，都是从没见过的。”李公公给王添满酒。
　　“是么，那孤可要仔细看看了。”端起角杯，一饮而尽。眯起眼睛。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像是拉开一场盛宴的序幕，紧接着便是如骤雨般连续的清脆鼓声。王原本眯着眼睛渐渐睁开。白纱层幔，风过，竟看不到人影，但听鼓声不停歇的奏着，突然，风停，随之的，鼓声也停下。王直起身，想要看得更清楚，听的更清楚。

　　突然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一声敲鼓边的声音传来，尽管那么轻，却清楚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层幔深处走出一个人，一身青衣，脸上带着白色面具，身形看着明明是弱冠年纪，却一头青丝散漫。一步一步迈向王，边鼓点一下一下敲着。鼓声停，那人也停在原地，面具脸歪向一边，鼓声又再次响起，随着声音渐快，那人开始旋转，越来越快。王突然出现错觉，那人是要飞起来么。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人清越的鼓声中时，表演结束了，王一下一下的鼓掌，“堂下击鼓者，何人？”
　　没有回话。李公公小心的看了看王的眼色，“王问你话，为何不答？”
　　“在下，尚罹。”面具下，发出如鼓般清越的声音。
　　“赏。”王似乎很高兴。
　　“在下不要赏赐，在下只想给王讲这鼓的故事。”尚罹慢慢的说着。
　　“这鼓有何特别之处么？”王好奇的问。
　　“还请王细看此鼓。”说着，就想上前进献鼓。廷尉拦下，“放肆！怎敢大胆上前！还不速速退下！”
　　“无妨，上前来看看。”王挥挥手，示意廷尉放尚罹过来。廷尉轻哼一声，放尚罹过去，四周大臣小声议论着。
　　尚罹缓步来到王面前，解下腰间一鼓，双手举过头顶，李公公想要接过去，他却闪身，“情允许小人上前进献。”
　　“让他来吧。”
　　“喏。”
　　尚罹一步步走近王，边走边说，“这鼓名曰十二人骨鼓。自古，鼓最精良的，便是用美丽少女的皮做鼓面，上好的梨木做鼓架，这样出来的鼓，声音为最上等。而这十二人骨鼓，鼓皮用的是一男子的皮，鼓架是用的该男子身体上的骨骼。这是这面鼓的特别处之一。特别处之二是，”尚罹已经走到王的身边。“他将取走你的性命！”说着快速的从长袖中抽出短刃刺向王。
　　王眼神瞬间凌烈，左手反手扣住尚罹握着短刃的手用力一扭卸下凶器，右手随之抓起双银筷抵于喉间。一瞬间，王就如眼镜蛇般，紧紧咬住猎物，尚罹一动也不能动。李公公在旁惊呼救驾。堂下乱作一团。只有王和尚罹不动着。
　　“你到底是谁？”王质问着。尚罹不说话。王掀开他的面具，清秀，却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半大孩子。更加用力用手中的筷子抵住尚罹的喉咙。“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
　　“师兄，简明贱命一条，不能帮师兄完成心愿了。黄泉路上，还请师兄等等简明！”说完，主动迎向喉间银筷，银筷深刺入喉，嘴角留下鲜血。一笑。死去。

　　王松开手，击鼓人颓然倒地，怀里飘出一张纸，纸上写着：
　　简明，师兄肩负血海深仇，不报仇难报父母生养之恩，祖父救命之恩，故，望师弟可达师兄之愿，以带吾骨吾皮囊，手刃仇人。师兄尚罹。
　　廷尉上前，拖走尸体。
　　除了滴在地上的几滴血，和一起落在地上破损了的鼓，没有什么能证明刚才有谁来过，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李公公刚想要上前，王一挥手，“都下去吧，孤累了。回宣和殿。”
　　“喏。”李公公几次想张嘴说什么，却也最终没有说，扬声道，“起驾。”
　　王停，言：“收好那鼓。”
　　“喏。”

　　是夜，新王一夜无眠。

　　——师兄，你想做什么样的鼓？
　　——简明，你能帮师兄件事么？
　　——你说师兄，只要简明能帮你，一定帮你。
　　——杀了师兄。
　　——为什么！师兄你说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你！不行！
　　——简明，你答应了师兄的。
　　——可是，师兄，我怎么能杀你，你叫我怎么下得了手！
　　——简明，剥下师兄的皮，剔出骨，用开水煮沸，用来制鼓。这是师兄最后要进献给王的鼓。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是这样的鼓？我们做别的啊，我们做别的鼓，师兄的手艺，肯定能做出超越世人超越景将师父的鼓啊。
　　——听师兄的话，开始剥皮吧。
　　——我不！师兄！

　　——师兄….师兄…
　　——简…明…简明…帮师兄…进献给王…接近王…杀了他…
　　——师兄…不要死…
　　——……

　　简明满身是血抱着尚罹，感觉到尚罹身体慢慢变冷，师兄，你放心，我会好好做好鼓，进献给王，杀了王，然后就下去找你，记得在黄泉路上等等我。

　　十二人骨鼓。
　　剥人皮，剔人骨
　　沸水煮，制成鼓
　　鼓声奏，人入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