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逆天》琉璃尊

146、苍穹

　　“公子……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
　　厉天慢慢睁开双眼。
　　莹珠嘴角流血，苍白的嘴唇抿了抿，眼望着厉天，不知是哭，还是笑，她现在虚弱极了，躺在地上慢慢将手伸向厉天。
　　“公子……”莹珠咽了一口血，道：“公子，有件事奴婢要告诉你。欣儿……欣儿怀着的孩子，既不是厉戬，也不是陵光的……他是……您的……”

　　“厉戬将您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就是为了他……为了你们俩的孩子……你也，不能死……”
　　公子，就算不为了莹珠，就算是为了郑普，你也要活下去，平静的过完一生。这是莹珠目前唯一的愿望。

　　“孩子？！我的，我们的？！小戬，我该怎么办？啊啊——！我该怎么办？”
　　“嗷——”一声龙吟在云霄中响彻天空。
　　接着，一条黑色的龙和一个人分别从天上掉了下来，掉到一半时龙又飞了起来，张口向下坠的君泽咬去。

　　君泽变幻成另一种形态，他的脸上身上布满了妖魔的纹理，全身散发着妖魔的黑暗气息。
　　那种互相痛恨仇视，关乎种族地位，以及身份，一方妖魔，另一方斩妖除魔的剑仙，几百几千年的天敌，他们之间的战争从百年前也延续到了今天。
　　如今因为厉戬，他们又交织在一起，不杀死对方誓不罢休，天地因他们的打斗而为之颤抖。
　　整个望月阁都在颤动，石粒瓦粟在地面滚动，不停的往下掉。

　　何黛衣对段云烟道：“盟主，这里快塌了。”
　　段云烟点头道：“你带大家离开吧！”
　　“那你呢？”
　　“不用管我。”
　　“盟主……”何黛衣一边用手挡住破瓦石粒，看到段云烟脸上认真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马上命令大家快速撤退。

　　而阴山鬼母一边叫自己那边的人们逃走，一边又跑到厉天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臂。
　　“厉天，这里快塌了，你也要赶紧走。”
　　厉天不说话，只是紧紧搂住已近冰冷的厉戬，轻轻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里陪小戬，小戬从小就离不开我。”
　　阴山鬼母心里很难过，“厉天，你的弟弟小戬已经死了，但是你没有死，你要活下去！”

　　“不要管我！都不要管我！都不要……”厉天只是傻傻的重复这句话。
　　“厉天……”
　　“姐，你们走吧！”秋未眠走过来道：“厉天交给我来照顾，你带着大家快走。”
　　“……那好。你们自己注意。厉天，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阴山鬼母不忍再看失魂落魄的厉天，叫大家跟她一起走了。

　　“小戬。”厉天的心好痛，好像碎了一样，如果没有遇见他，厉天可能一辈子都活在仇恨里，但是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以后没有他的日子，厉天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也不想活下去了。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抱着他的尸体哭，做无意义的事？”秋未眠远远的站着对他道。
　　厉天悲痛的闭上眼睛不说话。
　　“厉戬是被七煞杀死的，你应该向七煞报仇！”秋未眠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再教你复活厉戬的方法。”

　　“你应该知道，我的儿子茗就复活了你父亲。”
　　“……”厉天惊讶的望着他，张了张嘴，道：“只要能复活小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就去吧。”少年模样的秋未眠走到厉天面前蹲了下来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是让厉戬的灵魂留在身体里……”
　　而另一边，小雅用剑撑住自己的身体，她苍凉的看着周围地上众多死去的同门，悄悄的流下了眼泪。

　　第一次是妖魔灭蜀山，第二次是仇人灭蜀山，而第三次却是蜀山自己人杀自己人，蜀山派的劫难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小雅瞪着那个散发幽幽黑光，只露出一半的魔界之门。
　　一定要毁了它！小雅用剑撑着一步步的走过去。
　　“小雅。”
　　小雅的脚被抓住，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杨典峰吐了一大口鲜血，正抬头对她望着，眼中布满了不同意。

　　“……不要去……不要去……咳咳……千万不要……”他直觉，自己喜欢的这个傻女孩又要做傻事了，而这傻事，很可能是她的性命。
　　小雅慢慢弯下腰，伸手拂去他脸上的尘埃，如兰花般锭放一个笑容。
　　“杨师弟，好好替我照顾大家。”
　　“小雅……”

　　小雅快速点了下去，杨典峰被定住了，两个眼睛瞪的快掉出来了。
　　“小雅，我留下来帮你！”皓月按住胸口走过来。
　　小雅摇头，也不说话，而是掐动口诀，他们身上的千万把剑都颤动，一起飞了起来，一把连着一把，将杨典峰和一些重伤的同门一起送走了。
　　“小雅、小雅……”
　　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小雅呕了一口血，几乎要倒下去。

　　这时，有人在背后将她扶住了，小雅回头，是段云烟。
　　“我们一起。铁掌门，你打算怎么做？”
　　“谢谢你，段盟主，请扶我过去。”
　　段云烟点头，扶着小雅向门那边走过去，强大的邪气没有阻碍到她们，两个女孩坚强的走到门的面前。
　　“我没有关门的能力，但是我想试一试。段盟主，麻烦你在我身边护法。”

　　“好的，你尽管去做你的事。”
　　小雅坐到地上，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举起手里的一把剑，一边念出仙剑法诀，一边割破手腕，将血涂抹到剑身。
　　【五火雷将，四方星君……以身为祀，以血为祭……】
　　长长的一串咒语念出来，小雅同时掌心祭出天火独龙罩，天火独龙罩慢慢旋转变大，小雅以血为祭引导它向魔界之门吞噬。

　　随着血咒的念出，小雅脸色嘴唇都变得越来越苍白，眼前的视力仿佛也渐渐模糊了。
　　“轰轰……”那半截魔界之门在爆炸，暗光闪耀，门慢慢沉了下去。
　　段云烟兴奋道：“小雅，门在下去。”
　　这时，“嗵——”随着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两个人影分别掉了下来。

　　“噗！”燧单膝半跪在地上，他身上的铠甲已破，两只手撑在红色的剑上，吐了一口绿血，望向君泽。
　　君泽冷笑，他的嘴角却也沁出一丝鲜血，身上很多地方也在流血。
　　“命运真可笑！魔龙啊魔龙，当初你毁世我救世，如今却是你救世我毁世。”
　　燧眯了眯双眼，想撑着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
　　“哼！”

　　君泽冷哼，双眼瞥到小雅和段云烟两人，马上飞身跃了过去。
　　“啊！”段云烟大惊，马上出剑拦截。
　　君泽的掌力将段云烟的宝剑轰成了数段破碎的剑刃，并一掌把她拍飞出去，他快速走到小雅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谁也不能阻止我毁世！”

　　“莘修……师叔……”
　　小雅痛苦极了，脸色被掐的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哈哈哈哈——”
　　君泽掐断她的脖子，再松开，他哈哈大笑，已近疯狂，他的手掌对着魔界之门，魔界之门又开始缓缓上升，天上腾起一道又一道的漩涡乌云，仿佛是将天地间最邪恶的力量向门里输入。

　　“七煞！你去死吧！”
　　厉天拼着全身的力气，快速向君泽刺去。
　　“噗！”剑刃从剑尖直末剑柄，刺中的却不是君泽，而是厉道行。
　　厉道行吐了一口血，望着近在咫尺的儿子，笑了一下，怀着深深的歉意道：“对不起，天儿，对不起。爹一直想对你和戬儿说对不起，爹也对不起你们的娘。”

　　“……那个人，比爹的性命还重要。”
　　厉天脸色铁青，全身都在颤抖，手掌也是抖的厉害，直到厉道行倒了下去，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终于，“啊啊啊啊——”厉天跪在地上，内心万分痛苦不堪，他仰天大喊，两行泪水滑落而下。
　　君泽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是厉道行，仿佛他和厉道行根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就在前几天他们亲昵的几乎可以称作夫妻。
　　慈悲为怀，济世救人的一代剑仙，曾几何时成为一个，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人同样残忍的魔头？

　　“天神啊，既然有你们天神，为什么你们不派一个人下来拯救人间？”段云烟忍不住的仰头，质问上天。
　　黑暗的光芒直冲上天，只听见世上万物生灵都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古堡周围的花草树木一瞬间全部枯损。
　　魔界之门完全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当初由他关闭的魔界之门，今日，又由他来开启。
　　“七煞！你住手吧！难道你真的要毁灭这个世界！”阴山鬼母指着他道。
　　“姐姐。”秋未眠喊到。
　　原来他们所有人又都返回了回来，是因为不放心他们，他们也有责任保护这个世界。
　　“哼，如果你们能阻止，那就阻止好了。”

　　君泽冷笑，又转身卖力的拉开那扇门，那扇门的里面早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等候，五六个人形恶魔的男人女人穿着铠甲站在前方，他们的身后站着更多恶魔。
　　君泽邪恶的大笑：“来吧，来毁灭人类吧！我赋予你们这样的权力。”
　　“为了小戬，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做！”厉天站了起来，几乎拼着最后的力气，向君泽刺去。
　　“大家上啊！”阴山鬼母举着武器，带领大家冲向君泽。
　　“来呀！我把你们全杀了！”
　　君泽将藤鞭挥了出去，快速攻击厉天，就在藤鞭的尖刺刺中厉天的瞬间，一道紫色光芒忽然从厉天身上锭放开来，闪的众人的双眼几乎睁不开。
　　“鸾儿……”燧喊道。

　　紫光渐渐淡了，众人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又变了，像是厉戬，两种透明的形态轮流变幻着，重叠到一起，小女孩和厉戬护在了厉天身前，守护了他。
　　“哥哥。”
　　厉天的泪水快速流了出来。
　　厉戬转身，面对君泽道：“君泽，我死了，你也要死。我不许你再伤害我哥哥。”
　　君泽微笑，“做鬼也不放过我。我们的羁绊，是不是比你和你哥哥还要深？”
　　“罢，游戏玩够了，我再也不想玩了，都结束了。”都死光了，已经没有他可以留念的了。
　　“君泽，门由你开启，应由你关闭。”

　　君泽摇头，“我没有力量了。”与燧打斗，虽然看上去是燧输了，但是君泽所受的伤害却是燧的两倍，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关门了，更没有能力去消灭那些恶魔。
　　“鸾儿，鸾儿……”燧走了过来，伸手去触碰厉戬，但是厉戬的身体就像是细沙，触碰不到。
　　“王子！属下们是来迎接您和小公主的！”魔界之门后面的人形恶魔们踏出了门外，很显然，他们这类高级恶魔具有人类一般的智慧，能力自然更厉害。
　　“大家戒备！绝不能让妖魔们危害人间！”阴山鬼母和段云烟带领众人对他们对阵，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通红的望着他们。
　　那些恶魔们怒吼，同样红了眼盯着他们，恨不得上前将人类撕个粉碎。

　　两种阵营，人类与妖魔们之间的仇恨早已流进他们的血液里。
　　“鸾儿……”
　　燧想抱到她，小女孩却化成颗粒从他指尖溜走，燧痛苦极了。
　　“杀！杀了他们！”人类与妖魔的阵营终于爆发了。
　　小女孩和厉戬重叠的幻影看到这一切，流下了泪水。

　　【都给我住手！不准你们打扰到我的鸾儿！】

　　燧愤怒极了，强大的气场震的两大阵营的人马都停了下来。
　　“鸾儿，没有人会来吵到你了。”
　　小女孩微笑，“爹爹，回家吧。”
　　“好，鸾儿，我们一起回家。”
　　鸾儿点头，闭上双眼，厉戬的灵魂和鸾儿分割了出来。

　　“去追随你爱的人吧，我的两魂。”鸾儿说完，飞到了燧的手臂上，搂住燧的脖子道：“爹爹，关上门，我们回家了。”
　　“王子殿下，小公主！”妖魔们跟在燧的身后。
　　“走！”
　　燧带领众妖魔退回了魔界之门里，然后君泽在外面，燧在里面，两个人一起将门关起来了。

　　“永别了，燧。”
　　直到魔界之门渐渐消失了，天上的乌云一瞬间就散了，太阳光洒了进来，红色的太阳，已是夕阳，美丽的夕阳又会象征着美好的明天。
　　厉戬望着君泽，君泽低下头，在厉道行的尸体前跪了下来，抚摸着他的脸，微笑并流出眼泪。

　　“行儿，我的孩子，你真傻！”
　　一颗混浊的妖丹被他捧在掌心，这枚就是当初应彩儿一直在他身上寻找的妖丹，他一直都知道他和厉道行之间的误会。君泽掌心一揉，妖丹被捏成粉碎，君泽轻轻的闭上眼，倒在了厉道行的怀里。
　　厉戬轻轻的叹息，转身温柔的看着厉天，唇语无声的说了一句。

　　“小戬！”
　　厉天扑过去，厉戬的身体就被打散了，如同无数的飞蛾，向天地飞去，最后消失不见。
　　望月阁终于支撑不住，散架了，整个楼阁彻底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