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续<苍之封印>》似玉非玉

84、断丝

　　<西园寺玥>

　　“玥总裁，刚才太混乱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肯定是哪位好心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小柯一边帮绿儿拭去额头的虚汗一边说道，“我们继续赶路吧，绿儿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嗯！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们半步了！”我心有余悸地答道。

　　翻山越岭，几经波折，又四处打听之后，我们终于在正午时分将病重的女孩托付给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名医。看着女孩的病痛逐渐缓解，男孩紧蹙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女孩还要留下来多观察几天，而男孩必然是寸步不离地伴随左右。已完成任务的我便独自打道回府了。
　　他们的幸福简单纯粹，对我而言，太美、太遥远、太不真切、太难以企及！我唯有匆匆逃离，免得让这点小小的感触演变成惊涛骇浪，翻出那些想忘却又忘不了的陈年旧事来……

　　我沿着原路往回走。这么久还不回去，皓肯定担心死了！咦？此时我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上竟空空如也，皓送我的戒指早已不翼而飞！唯一的可能便是在途中不慎丢失，而最有可能的失落地点就是与鬼族打斗的断丝桥！
　　昨晚珩在我脖颈上留下的吻痕尚未全消，今日我又粗心大意地把皓送的戒指丢了！我真是没有脸面回去见他了！要是不把戒指找回，我与皓原本紧张的关系将更加无法挽回！我一刻都不敢怠慢，心急火燎地策马飞奔，抱着一线希望赶回断丝桥。
　　再次见到断丝桥，日已西斜，落霞满天――断崖千尺，如刀劈斧削，奇特险峻；飞瀑万丈，似银绡白绢，伟丽壮观！
　　就在我正寻思着该从何处着手之时，一道强光逆着夕阳的余晖耀眼夺目，璀璨得让我几乎睁不开双眼――那枚心形钻戒正高悬在桥头牌匾的树藤上，在飒飒寒风中翩跹地舞着……
　　带着心中千百个疑问，我缓缓走向前去定睛一看，系着钻戒的竟然是几根乌黑柔韧的发丝！我一遍遍地端详着它们，抚摸着它们，发虽不语，我心自知！是他！一定是他！这次错不了了！！！
　　“墨！我知道是你！快出来吧！”发丝长打了死结，我根本无法解开，想要取下那枚戒指，除非断此青丝，但我不愿、不忍更不舍！
　　“快出来啊！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水声轰鸣，我声嘶力竭的呼唤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
　　即使是天上翱翔的孤鹰也肯为我收住双翅、停留片刻，怎么你听到我的声声呼唤却置若罔闻，无动于衷呢？！
　　“你真的不肯出来见我一面吗？”干冷的空气侵袭着我干涩的喉咙，声音渐渐变得沙哑微弱……
　　“好！我数三下！你再不出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我使出最后一招，我不信我在你心目中真的一点地位，一丝份量都没有！“一！二！”

　　“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你已经是一双儿女的母亲了！”久违的嗓音终于在身后响起，一如记忆中的平静沉稳……
　　“谁叫我的一双儿女有你这样的父亲呢？！”我恍惚地回过头转过身，看着他在如血的残阳中踏着零星的碎雪缓缓地向我走来……

　　我傻傻地天真地以为，他会一步步地走到我面前，近距离地细看这十年的岁月在我脸上留下的风霜，再用他温暖的大手轻轻地为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就像遥远的十年前或是更遥远的二十年前那样……但是，他没有！在离我十米远的断丝桥上，他止住了脚步……
　　一样的落日斜阳，一样的我和你，却已是不同时空！
　　原来，一去不返的不只这脚下滚滚的流水，还有横亘在你我之间十年的时光，我手上的戒痕早已不是你的红纹石戒指印下的了……

　　暮色苍茫，我和他就这么默默地对望着，积聚在心中的千言万语竟挑不出一句用来打破沉默……
　　“原来你我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我率先开口道。
　　“你想要我说什么呢？”
　　“你欠我一个答案！”
　　“我欠你的，岂止一个答案？！”
　　“你只需给我一个答案就够了！一直以来，我对你而言，真的只是罗瑄的影子而已吗？”
　　“对于即将成为白虎夫人的你而言，这个答案真的重要吗？”背对着夕阳的他，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犹如天上来去匆匆的浮云……
　　“没错！”萧瑟寒风卷起一地碎雪，看似飞翔却在坠落――其实从落到地面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自己已经再也回不到天上了……

　　在黑暗吞没最后一缕余晖的刹那，我终于等到了他的答案：“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恰如雪峰上千年不变万年不朽的顽石……

　　这就是我苦苦等了十年的答案吗？明知答案只有唯一的残酷的一个，我却还愚蠢地非要逼他亲口说出！这分明是自取其辱！
　　够了！十年用来期盼，十年用来绝望！
　　假如当初不是爱得那么深，现在就不会那么地心痛！
　　我最后悔的不是爱上你，而是没有在最幸福的瞬间选择死去，因为我错误地以为幸福可以永恒……
　　倘若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死在日内瓦街头，死在你怀中，死在心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