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所爱，非人》我很白很软有翅膀

3、章二

　　那一段时间仇谬日日来，也不说话，只是陪淡佑妃坐着，不然就是盯着淡佑妃的脸发呆。起起初淡佑妃还能很有骨气地回视过去，不过时间一久，他也逐渐觉得这样很不妥，便闭上眼别过头去又装尸体。

　　过了几日，淡佑妃的伤势好了些许，脸色渐渐地有点红润，已经能靠着床半坐着了，有那么几天两个人相对而坐却相顾无言，气氛实在微妙。下人们也不敢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生怕打扰了这大好的风景。又一次几个厨房的小丫头偷窥美色被阿蛮捉到，几番怂恿之下，阿蛮竟也被同化，几人一齐对房内的两大美男发起花痴来。房内被偷窥的淡大美人倒不觉的什么，约是平日里被偷窥惯了，反倒是一旁的仇美男一脸羞涩。

　　“被看几眼也不会丢块肉，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我想吐！

　　淡佑妃实在忍无可忍，冷声道。这是自这几日来的第一次同仇谬说话，鄙弃之情溢于言表。淡
　　仇谬见他青筋爆起，知道淡佑妃已经濒临爆发，浑身抖了一下，弱弱地回道：“淡大人您久经沙场豪爽非一般人可比在下知道，但在下是个纯正的汉人，比不得您的脸皮…….“
　　“……”

　　是哪个蠢货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砍了砍了！现在是谁说不清的！

　　该死的文臣！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他一个仇谬不值得你大动肝火。淡佑妃深吸了口气，极力克制住体内想杀人的冲动。

　　“淡大人，今儿个天气不错，咱们去外边晒太阳吧？”仇谬觉得今日淡佑妃的心情大概不错，于是他趁机向淡佑妃献媚。

　　当今圣上行事手段虽然毒辣残忍，却并不昏庸，也是值得辅佐的明君。毕竟古语云：未有人牧不嗜杀人者。江山的稳固，总是需要些人的牺牲，也总会要用人的尸体来填埋，即便违心却总无可避免，看开便好。但是淡佑妃，他不能死。

　　仇谬与使祁连死也，无宁子雄死。

　　淡佑妃听了仇谬这话，睁开眼白了他一眼，“你若抱得动你便来。”

　　仇谬无以对。

　　他天生身子不好，力气不若正常男子那么大，因此总被被人有意无意地取笑，他平日也不甚在意，只当是玩笑，况且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最后仇谬从淡佑妃府里出来的时候，仇谬都觉得自己病的不轻了，大概那日去宣旨时也受了风寒。他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一定要他去宣旨，又不是没有别人了。有时仇谬真的不明白高蔓在想什么。

　　不过受风寒也只是头脑发热而已吧，但他现在确实有些失魂落魄了。

　　淡佑妃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仇谬了，他说：“我已好得差不多，皇上那边我自会说明，你明日就别来了，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城西白巷的秦忆，你别害我又添新的内伤！”

　　仇谬被这句话吓得半死，摇摇晃晃总算回了自己府上，刚好撞上了陈管家，陈管家一阵唧唧歪歪，最后才问了一句重点想知道的：“渊儿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啊？”

　　仇谬还在想着秦忆，下意识便点头称是。

　　秦忆，字梦回，京城著名人物之一。

　　他的著名，不因诗文，不因德行，无关言谈，只缘风月。众所周知，他有断袖之癖，性傲娇轻佻，音容兼美，长于音律，精于琴箫，风神俊秀，只可惜是个断袖。消息传开那日，京城满街皆为妇人恸哭之声，伤其好龙阳耳。

　　“那是哪家的女子啊？待老夫替渊儿瞧瞧！”老管家笑得像一朵满是皱纹的花。

　　他觉得他家渊儿真是美啊，啧啧，他连上街都是昂头挺胸的呢，非常非常长气，京城里又有多少个人能及得上他家渊儿呢？

　　可惜渊儿还没娶妻，打人肯定对京城的小姐们瞧不上眼的，他的少夫人肯定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老管家已陷入严重的臆想当中。

　　而仇谬，自然连老管家说的是什么都不清楚，他正在积极探索他日后的人生之路，从受宠于帝，权倾朝野，一代名臣清吏一直想到娶妻生子。

　　不过最后那一环节出了些差错，他夫人的面貌怎么都是模糊不清的，白衣一袭，手腕上一条红绳，背影似曾相似......哦，这不打紧的，可能是因为现在仍然没有意中人的缘故。

　　“啧啧，淡大将军大概是京城里唯一能比得上渊儿的人了吧，那眉眼生得，鼻是鼻，眼是眼的，五湖之内他若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哦不不，我绝不是说源儿不美的意思，我是说，渊儿和淡大将军是两种不同的美......”谁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了，其其实男人老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又因某种外界因素及体内荷尔蒙分泌的影响，会比更年期的女人还要喋喋不休，让人想一巴掌拍死。

　　鼻子除了是鼻子外，还能是什么？仇谬听了老管家的话觉得好笑，男人是用美来形容的吗？不过红颜祸水，有一副好皮囊并不是一件好事。

　　自古红颜多薄命，枉教傲雪凌霜。

　　但若是淡佑妃的话，便不能如此说了吧。怎么偏偏让仇家欠了淡家的呢......

　　淡祁连淡祁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不能打不能骂，到底怎样你才能明白我一片苦心？

　　想到这里，仇谬一下就愣住了，呆若木鸡，像被雷劈了一样。
　　其实心中早已千转百回。

　　这这这，这代表了什么？他未来的夫人，怎么同淡佑妃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说，就是他本人？

　　仇谬在那一刻忽然明朗了那一图景，原本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起来，原来那似曾相似的感觉，是因为这样。手腕上那一条红绳，淡佑妃，的确也有。

　　总不会，他仇谬在本质上，也是个断袖吧？
　　他仇谬好龙阳？
　　他......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仇谬的脸一下子绿透了，他嗫嚅着问坐在他面前的管家，“那个，要是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呢？”

　　这个，源儿说的是，他的心上人样貌并不是很出色吗？“没关系没关系，女子无貌不重要，看得过去就行了，太漂亮了也不好容易招是非。若渊儿喜欢的人并不漂亮，那一定是非常贤淑善解人意的，或是才高八斗七步能诗的了，这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他家源儿该不会是因为纠结这个而迟迟没有成家的吧？

　　“哦，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长的是很好看不错，但贤良淑德，确实跟他沾不上边的......”你刚刚还赞过他的好样貌的，淡佑妃那个德行，要是称得上贤良淑德，他仇谬早就是圣贤了！仇谬在心里苦笑。

　　“女子无才便是德，那她是否才艺出众啊？”

　　“才？他.....他倒是长于武功的，其他的，恩，有待考证。”淡佑妃有才么？仇谬不确定。一般武官兼通诗文的自古便少，自己也没听说过哪篇诗赋是从淡佑妃那里传出来的。

　　虽然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春寒料峭，庭院中还是很寒凉的。仇谬脊背发凉，他微微抖了抖。
　　老管家这时道，有些嫌弃的神情，“源儿，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作为仇府的少奶奶，没有貌不重要，但贤良淑德这一定要有，不然怎么帮你管家呢？怎么为你分忧？若娶回家来，必定见笑于大方之家。仇家的列祖列宗必不会宽慰。渊儿，你要三思。”老管家侍奉过仇家三代，在仇家上下也颇有地位，他处事公正果决，亦对晚辈照顾有加，不是之处也能虚心改正，多慰藉，服其者甚多。

　　他是真心为仇谬为整个仇家着想。仇谬幼年丧其双亲，是陈管家一手将他带大，而自己又无子嗣，陈管家是真把仇谬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

　　仇谬见陈管家这样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想着若自己当真把实话说出来肯定会少不了一番唇舌劝慰，于是仇谬便不再多说，低头做虚心听教状，当是默认了。

　　据仇府当夜当值的家丁说，那一晚陈管家的房里不时有老管家忧心如焚的梦呓声，如：“主子，主子，您可千万不能娶男子为妻啊”、“老仇家要绝后了啊”、“我陈季南对不住老爷啊”之类的等等。

　　半夜出来解手的仇谬一袭单衫，听到这些叫喊时，抖得跟秋风中瑟瑟的落叶一样，差些没给西北风卷出了仇府的墙外边。

　　淡祁连淡祁连，你是魔是妖。你毁我半生。
　　若我说喜欢你，会不会，你会一脚废了我？
　　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