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卿》风之歌月之歌

57、第十二章浮云蔽日（三）

　　3、求婚
　　拒婚就是主动了断了与北朝元氏的联盟。当年，萧从景长枪朔日，旌旗北指，孤军涉险到洛阳城下是为何？梁朝派陆唯两地为相，在北朝招募数百门生，铺织网络又是为何？
　　因此，光是梁朝大臣这一关就很难过。
　　第二日清晨，黎明微曦穿过云层透进台城，照亮的是百十大臣排列整齐的顶冠。大臣们朝服高冠跪在盘龙台阶下，为首的礼部侍郎卢晗高高举着荐书，在看到皇帝出现那一刻齐齐的呼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从景面无表情一甩袖子坐回神龙殿上。神龙殿里参加早朝的大臣不敢看萧从景铁青的脸色，无人上前奏禀政务，殿内殿外有沉重的寂静，早朝就在这诡谲的氛围里继续。
　　一烛香后，萧从景开口了。
　　“这里在座的诸位，谁对外面这帮人的行为做个解释？”
　　寂静，可怕的寂静。
　　“我梁朝可有过这般无礼的之事发生？这帮逆臣难道要骑到朕的头上作威作福？有什么话不可好好说，如此放肆就是挑战帝王权威！”
　　萧从景猛然立起身来抽出帝王佩剑龙吟，利剑出鞘寒光刺目。前排的谢衡之本要走上来劝说几句，顿时如被点哑穴，张口结舌看着萧从景走出神龙殿。

　　之后老臣只看到皇帝萧从景在蟠龙阶上站了片刻，于是秉笔太监拿起刚拟好的圣旨宣读。包括礼部侍郎卢晗在内的为首一排十二人尽数被羽林武卫拖到天牢。其余在场人等削官位庶民。
　　大同四年五月十一日，后世称“辛酉之言”的事件历时三个时辰，以言官失败告终。萧从景的帝王权威，在当时是最不可挑衅之物。

　　当晚，谢衡之到女婿陆唯府上，说起此事，陆唯道：“要不是怕血染神龙殿不祥，陛下恐怕当场就把带头几个人给砍了！”
　　“哎！这个卢晗，行事太过草率！”
　　卢晗是谢衡之门生，陆唯知道此事多多少少与谢衡之有关。
　　“可是，南北之盟最费心的是你，如此断了，你就不痛心？”谢衡之又说。
　　“不不！当年陛下立晋王为皇储，以叶将军之名挥师北上。有多少次孤身涉险，更甚者，在金庸城外还负了伤……南北之盟最费心的是陛下。如今陛下这样决断定然有陛下的道理。陛下心思慎密我等都是知道的。为臣者，不可再为主上添忧。”
　　“哎~”谢衡之深深叹了口气，“不好说啊，你可知道，一个多月前刚回建康陛下就让我准备大婚事宜……”
　　“听陛下说起过，不过时日都还不定。”
　　“还有皇城里的华林园千亩地全部改种桃树……”
　　陆唯笑了，为老丈人添上茶水，道：“岳丈大人，您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大神和我说过，黎氏当不了皇后！”

　　朝月楼依华林园而建，依山傍水，春有鲜花，夏有树荫，安静优美。还在荆州时，萧从景就传信回朝重修朝月楼，以备女神入住。
　　此刻，无月无星，黑压压的夜空终于闷出雨来，零星小雨落在梧桐叶上，终于聚集成一滴重重打在脸上。
　　朝月楼在夜幕里也是零星的灯光，侍女绿扣从二楼的一个窗口探出头来，伸出手试试，然后大喊一声：“姑娘，你在下面吗？要下雨了，快回来！”她终于发现楼下的不同寻常惊呼一声：“啊，是陛下！”
　　“陛下！”
　　这个声音就在身边，樱黎从梧桐后的阴影里出来，天上无光，但就是她的出现给萧从景阴霾密布的心带来了光亮。
　　“快下雨了，回去吧！”萧从景向她伸出手，她微微一笑，将纤纤素手放入他的掌中。樱黎的手是暖的，因此他的心也暖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北朝也好，战祸也好都还只在天边。
　　“我今天又想起了些事，想和你说……我家表哥玄罗，呵呵，很好的人，你见过吗？”樱黎转过头和他说话，一脸纯真，那笑容美好得不真实，“另外，自那次见面过后，我们还见过面吗？我觉得我们还见过，我们互相熟悉……”
　　陆唯说过，樱黎非常聪明，当年他能算出天启日是得益于樱黎的提点。和聪明女人在一起的好处是她有兰心惠质能心有灵犀；不好之处是，她想得多不会盲目地言听计从。
　　“陛下，你有没有在听？”
　　萧从景从神游中回来，笑了，说：“叫我从景吧，连你也叫我陛下，那我真是高山之巅，独孤寒凉了！”
　　“啊……你说我们以前熟悉吗？我怎么觉得自己熟知你的脾气，你的喜好……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你品性高洁但果断决绝，你坚毅又……固执……呵呵，你才华横溢又文韬武略，要不是身在皇家，你可能会拟把疏狂纵情山水或者一怒千里驰骋沙场……其实你身体里有些特制和我父亲相像……你不要生气啊，我也有很多小脾气，我爹爹表哥都说受不了我……”
　　“樱黎……”萧从景突然停下步伐，拉住樱黎的双手。他凤眼里的阴霾散了，忽的清明，万般美景都蕴含在一双星目中。
　　“陛下，你还是没在听……”
　　“樱黎，我们成亲吧。从此以后我们在一起，上天入地，没有什么能分开！”

　　……寂静……突然狂风袭来，带来天边暴雨，闪电劈开天幕，惊雷滚滚而来。
　　雷电里，萧从景看着她的嘴唇翕动，听不清她的话。他抱住她，吻她，这次她反抗了，非常激烈：“我们……不合适……现在，我好多事都还想不起来……”
　　“你不愿意？”
　　“陛下……让我把事情想起来……”
　　又一声惊雷后，萧从景突然放开樱黎的左臂。就在刚才，他听到一声脆响，人骨折断的声音。
　　樱黎弓着身抱住左臂，嘤嘤哭泣。到后来，她突然立起身来，恶狠狠地看向萧从景：“告诉你别对我的的使者陷得太深。一旦我回去，她这身体再没什么用，她将必死无疑！”

　　易汐圆走了，进了朝月楼。朝月楼的门嘭的关上，于是将萧从景独自留在这天地间。

　　五月里，华林园满园桃花盛放，那是萧从景要求的。可在这暴雨里，粉红纷飞，被雨水冲得七零八落。
　　暴雨落到他脸上，不湿、不冷，就连雷电都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刘戟跑过来，为他撑伞，一边着急地催促他赶快离开。
　　“刘戟，她看了这桃林怎么说，她喜欢吗？”
　　雨中的萧从景一动不动，问出来的话让刘戟一时怔忡。
　　“那个……喜欢，大神也喜欢，说这桃花林很漂亮。”
　　“那她呢，樱黎怎么说？”
　　“她说要是荷塘就好了，到夏天时满眼荷花……”
　　原来他一直都是不了解她的，甚至不如她了解他自己。所有的事情到头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叫司花的杨为典过来，把华林园的桃树全部拔了，挖成池塘全部种成荷花，一个月后这里要满池荷花开放！”
　　说完，他毅然转身向走进雨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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