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卿》风之歌月之歌

29、第六章神龙殿首（四）

　　4、桃谷
　　桃谷不过百来人口，因谷西一棵桃树而得名。桃树枝繁叶茂，树干上刻着八字小篆：“携手天涯，永结同心”。想来应是有些年月，字迹随着树干长大长高。
　　程陵夫妇和柳炎柳青兄妹一同住在桃树下，面朝一片池塘，池塘水清，有鱼无荷。因此，程陵见这池塘第一眼便对黎樱瞳说：“我给你种一池荷花。”
　　柳炎浓眉大眼，身板硬朗，不过二十出头，带着妹妹柳青住在桃谷，看了柳云之的信后嘀咕了一句“这个老爹，过家门而不入，真指望不上他。”因这句，程陵黎樱瞳知道柳云之原是柳氏兄妹的父亲，几年前丢下兄妹二人，云游四方。
　　程陵跟着谷里壮年上山打猎，几次下来，所获最多。他很快和谷里人打成一片，带头打猎，操练，颇得尊重。就连比他大两岁的柳炎都叫他陵哥。

　　这日清闲，程陵早早起来翻箱倒柜，忙了好一会，直把黎樱瞳吵醒。黎樱瞳斜躺在床榻上，对正在樟木箱里翻找的程陵说：“在靠门口的箱子底！”
　　程陵立刻换了个地方去翻，真在黎樱瞳说的地方找到了东西。
　　“真是的！还是你记性好……”
　　一句话没说完，他突然哑然。他找的是那张谶纬，那是他瞒着黎樱瞳收起来的。原来她早就知晓，只是不说罢了。
　　不知该说什么，程陵将谶纬放回箱底，匆匆出了门去。今日不用狩猎操练，黎樱瞳问了一声：“去哪里呢？”
　　“就在门口，今日无事，我来种荷！”

　　程林挽着裤腿在水塘里种荷，大腹便便的黎樱瞳坐在塘边，一边看他，一边和柳青说话。柳青八九岁，跟着哥哥过活。桃谷清净悠闲，在里面长大的女孩儿自然也天真无忧。
　　中午时候，突然雷声四起，阵雨袭来。程陵见黎樱瞳撑伞站在池塘边喊他，顾不得满手污泥立刻冲上岸去，将她抱进屋子。
　　“我淋点雨不算什么，你可别着凉了。”
　　放下黎樱瞳了他还不忘责备几句，黎樱瞳呵呵站直了，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你快去洗手来，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
　　柳青端出刚洗好的桃子，放到案上，黎樱瞳连忙把案上那卷《陈氏星经》收起来。这卷书是黎樱瞳带进桃谷的，随后几月常拿出来看。因桃谷很少与外界往来，没有笔墨，她就时常拿树枝在沙土上写写算算。
　　黎樱瞳聪明，想知道的东西很快便能学会。她能看这程陵一窍不通的东西，有时仰望星空沉默不语时，程陵甚至觉得她就是生于繁星间，是九天遗落的神女。
　　“哥哥，你给宝宝想好名字了吗？下个月宝宝就要出世了！”黎樱瞳一边吃桃子一边问他。
　　程陵笑了说：“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若是女孩要随你姓瞳，这个字还真不好起名 。”
　　“不要了，随你姓就好，不要再姓瞳，不要再重蹈我的覆辙！”
　　黎樱瞳说得无意，程陵却听起来心酸。好在风雨已经过去，正如窗外，阵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眼彩虹挂在远山。
　　“你怎么出神了？”黎樱瞳问他，程陵才从远山处收回目光说：“我想到了你的色彩，就如那虹，色彩斑斓绚丽，美丽不可方物。”
　　黎樱瞳听了没做评价，只微微一笑，并不因程陵的描述而欣喜。

　　夜里，黎樱瞳要程陵拿那张谶纬出来看。星光下，纬图光滑的纸面反射着刺骨寒光，犹如剑刃反光的冷冽。
　　“这上面还是有些字能看懂的！”当程陵问她是否看得出图上的意思时，黎樱瞳如是说，“你看，虽和楷书有些不同，比划或有简略，但是大意还能猜出来。只是这些符号就完全不知所谓了！”
　　“那你看出什么意思了？”
　　“大概是说怎样使用子鹿之瞳，什么时候天神降临。”
　　对这幅图，程陵一直没看出个究竟，听黎樱瞳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赶紧追问：“什么时候？”
　　“要是知道我就不用去看星经找答案了。”
　　想来也是，程陵嘿嘿一笑，将案上的图叠起来，准备收好。谁知黎樱瞳从他手中抢了去，递到灯芯上。这东西材料奇特，一接触火星就忽的燃起来，片刻成了灰烬。
　　程陵哑然，黎樱瞳一笑道：“这个也不用留了，以后我们都在这桃谷，孩子也在这里长大成家，什么子鹿之瞳我们就忘了吧！”
　　如果真的可以不用再提，程陵当然愿意。在这与世无争的地方，子鹿之瞳的存在似乎也不合时宜。

作者有话说

　　小瞳是聪明的孩子，赖着陵哥哥有吃有喝，不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