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am Mediacal Dragon》醉笑本尊

4、四

　　入秋了，院子里的樟木叶却依然茂密苍翠，太阳的光芒渐渐减弱如同镂空的艺术般雕刻在枝头。
　　上田抬头看着经历了岁月漂洗之后显得很从容很淡定的枝干，有一种树木独有的清香散发在他的周围，他看的有些出神，思绪仿佛透过那交错的树影漂泊到了久远的时光。
　　“上田医生。”衣角被人拉动，低头看，是他病区里的小女孩。
　　上田笑起来，蹲下身体与女孩平视：“小枫，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枫的眼睛很好看，笑的时候眯成一条可爱的线还露出尖尖的虎牙：“爸爸説我吃过下午的药之后可以出来玩一会。”
　　“已经完成了么，真乖。”上田系好小枫的外套扣子，握起她肉嘟嘟却扎满针孔的小手，心疼的抚摩：“疼吗？每天都要吃药打点滴。”
　　小枫摇头，束成马尾的头发也随之晃动：“不怕，有爸爸，有上田医生，有好多护士姐姐，小枫就不怕哦。”歪了下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啊，对了，还有锦户哥哥！”
　　上田的脸色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嗖的暗了下来，有些艰难的扯动嘴角：“是啊，有好多人都在帮小枫呢，所以要加油哦！”
　　“恩！”表示决心般的用力点头，小枫咯咯笑起来。
　　“真乖，那作为奖励，医生请你吃巧克力。”
　　“诶！好棒！”小枫快乐的拍着手，上田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他站起身揉揉小女孩柔软乌黑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医院便利店走去。
　　刚迈开的脚步僵在原地，上田好看的眉心皱起来。
　　隔着一个花坛的距离，站着他最不想看到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安静的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袂金色的张扬头发，那双看上去永远镌刻着忧伤的眼睛和弧度深刻的鼻梁嘴角。
　　上田自嘲的想，人生就是那么奇怪，想忘的东西再怎么努力都忘不掉，想要的东西再怎么挣扎注定也得不到。
　　“锦户哥哥！”小枫摇着手叫到，快步的跑过去。
　　上田也被拉着到了花坛的对面，与男人咫尺对面。
　　锦户亮冲跑进自己怀里的小枫弯下腰，张开臂膀抱了个满怀：“臭小鬼，慢点拉！”顺手在小枫的辫子上拉了一下，听到女孩的抗议，锦户亮哈哈笑了起来。
　　上田转过头看着花坛里渐渐枯萎的蔷薇，暗红的瓣叶边缘焦黄的卷了起来。
　　昔日的美丽骄人此刻也不过是化作尘土的苟延残喘。
　　锦户抬起头看到上田优雅的颈项弧度和喉结，精致的凸起白皙让女人都会嫉妒的皮肤，要上去的话会有紫红色的印记吧。
　　“锦户哥哥。”小女孩拉拉他，凑在耳边小声説：“爸爸説上田医生今天的手术成功了，晚上会和爸爸还有资料室的丸子叔叔一起去吃饭哦，在路口的那家Friday。”
　　“小枫，差不多改回去了哦。”上田伸出手牵着女孩往住院部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锦户依旧闻到了恬淡的红毒香。
　　在他的周围弥散，铺成开一片氤氲的绯色经年。
　　小枫转过头冲他调皮的吐舌头，小小的身躯里仿佛有用不尽的力量和元气。
　　从以前到现在，没有变过的人可能就只有小枫一个人吧，仍旧是单纯善良，可爱又贴心的小宝贝，受到大家的疼惜与照顾。
　　只有看到她眯起眼睛咯咯笑的时候，锦户亮才会依稀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样子，没有谁失去谁没有谁改变谁，他还可以在潜意识里骗自己，没有物是人非。

　　送小枫回病房之后上田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了赤西仁。
　　“肝功能严重衰竭还伴着脾脏肿大和胆囊炎症，一般肝脏内科医生要用两个小时完成的手术你却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把人救过来。”
　　上田打开门坐在位子上，没有理睬赤西的言语。
　　“不过，在手术过程中病人血压急剧下降，人工心肺也出了问题，没错吧？”赤西关上门在上田对面坐下。
　　“如果没记错，赤西医生是心内的，跟我们肝脏科没有关系，手术的事情是谁泄给你的我不想追究，请你适可而止。”上田敲打着键盘视线始终没有放到赤西身上。
　　“如果麻醉得好，这些问题都可以避免，上田医生……”
　　“赤西仁！”上田微怒的抬头：“如果你想坐一会就请闭嘴。”
　　赤西耸耸肩，站起来走了出去，手放到门把上的时候又退回上田的办公桌前：“小龟説你是肝脏内科最优秀的医生，我来是想请你加入Batista手术小组，而且我想你和锦户麻醉师的合作才会给病人最好的内科治疗。”
　　“赤西仁。”上田叫住说完转身的赤西：“第一，我对你的手术小组没有兴趣，随便你找谁。第二，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人。第三，我会告诉小山以后不准带内博贵进我的手术室。”
　　赤西关上办公室的时候上田站在窗边，被白色包裹的背影显得格外疏离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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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病人血压下降，呼吸困难！”
　　“通知田口医生！”
　　“糟糕，停止呼吸了！”
　　“田口医生有手术啊！”赤西刚回心内就看到护士们推送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跑过，拉住护士后面本该休假的龟梨：“怎么回事？”
　　龟梨和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从别家医院送过来的，心衰塞引起的休克，田口前辈正好有手术。”
　　赤西接过护士手中的X光片看了看：“去二号手术室，我来做。”
　　“赤西医生？”龟梨拉住他：“可是山下助教授那边……”
　　“没什么好可是的，这种事情还要等山下智久决定的话这孩子死定了，龟梨你不希望他死吧！”坚定的握了一下龟梨消瘦的肩膀，赤西向手术室蓝色的大门走去。
　　看了一眼周围准备就绪的医护，赤西开口：“现在开始做心栓塞引起的血液压迫排除手术。”
　　“剑状突起下切开，手术刀。”
　　“是。”

　　山下智久走上二楼的手术观察室，透过能够传递声音的钢化玻璃看着手术室内进行的一切。
　　“山下助教授。”内博贵走进来，身上穿了蓝色的医护装，整个日本都不可多得的优秀男性护士，这个在赤西仁身边成长起来的小孩，在尔虞我诈的医护学院呆了整整六年却丝毫没有沾染上尘世肮脏的气息，山下想，也许这就是这个孩子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也是赤西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理由。
　　医生也好，护士也好，不管技术过么高明，没有一颗挑动的心就只是一把会杀人于无形的刀，技术越好，刀刃越锋利。
　　“还是这套衣服适合你吧。”山下淡淡的説，视线没有离开下面的手术室。
　　“嘿嘿，赤西前辈回来的话我当然也不能拉下啊！我可是和前辈配合最默契的器械传递手哦！”内博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虽然长到了几乎比山下都要高的身材，无意间流露的小动作却仍是个长不大的少年，只是少年在烽火和人命中早早的锻炼出了优异的技术能力，足以跟得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赤西仁的步调。
　　“心栓塞是指，因为心肌受损流出来的血液聚集在心膜外的心肌的地方，处于压迫状态的心脏，通常的做法是切开出血部分然后将血液排出。”

　　“引导管，开始排液。”赤西慢慢讲压迫心脏的血液抽入针筒中，病人的血压开始回升。
　　“糟糕，赤西医生！病人血压忽然下跌！”
　　“病人深度昏迷了医生！”
　　第一助手的龟梨有些无措的看着血液一下子喷射到他的手术帽上，氤氲开一片暗红。
　　“脉搏只剩下二十……停止了，心跳。”龟梨喃喃道，不知所措的看着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的田口。
　　手术室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心脏仪器长长的鸣叫。

　　观察室里，内博贵抓着护栏担忧的看着，身后的山下仍旧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