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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暴露(上) ...

  •   眼见其余人都已离去,叶灏抱臂站在床铺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寒素清,面上的笑意淡下来。一听清源说她受了伤,他放下调了一半的药赶过来,却没想到这都是她自己一手搞出来的。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故意让自己走火入魔!说不出是该好气还是好笑,最终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说吧,怎么回事?”

      话还未说完,原来一直面色发青直打哆嗦的寒素清突然停止了哆嗦,讪笑着睁开眼,一脸尴尬地从床上坐起来。发青的脸色渐渐转为苍白,明眸中难掩疲惫。显然,装出方才那副样子,她也着实不轻松。

      为了让哥哥相信她真的是病发了,她特意让自己的真气走岔道,使得她一度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她体内的真气本就是寒性,一旦岔了道,自然是全身发寒,面色发青了。而为了不让自己真个走火入魔,她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力,控制真气的走向,免得装病装成了真病。

      “师兄,听我解释……”寒素清窘迫地赶紧下了床,胡乱整了整衣衫,拢着快要散下来的发丝,支吾着解释,“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方才为了让她躺得舒服,柳儿特意将她的头发拆散,这会儿她一起身、一走动,她那一头长发自然是一个劲儿地滑落,哪里是她脑后那一根簪子簪得住的。而她,从小对于梳理自己的头发就是没辙的,亏得有柳儿每日为她梳头,才让她避免了每日披头散发的窘境,所以不一会儿后,她就不出所料地让自己的头发变得更乱了。

      气恼地微低了头,她已经不想去看他脸上会是怎样错愕的表情了。手一扬,她索性将簪子取下,任由满头的青丝落下,反正在她看来,头发乱糟糟的样子与披头散发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之前督促她练功的时候,她再狼狈的样子,他都已见过了。“这个真麻烦……”她不自在地顺了顺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小声嘀咕着。

      随着那根碧玉簪的抽离,她满头的青丝登时都似瀑布般散下来,柔顺地铺满了整个后背,胸前、面颊上也疏疏落着几缕发丝,苍白的脸颊也因为羞窘而染上了几许淡淡的胭脂色。虽然形容有些狼狈,却也难掩其风姿绰约。相比平素她作为华天阁主时雍容娴雅的样子,她窘迫、气恼、玩笑时的生动模样更是秀色极妍。目光在她脸上停伫了片刻,叶灏淡淡移开眼,应了一声,“哦……”

      错愕倒的确是错愕的。他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不会自己梳理头发。虽说,她是寒翎庄的大小姐,从小有人伺候,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她亲自做,但这梳理头发总该是会的吧?而且,从她的反应可以看出,她多半并非是不学,而是学的效果实在不如人意。

      一字不落地将她的小声嘀咕听在耳中,他不由好笑,比这更难的事情,她都能很快学会,却偏偏拿这小事没辙?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隐约闪过一个片段。紫竹造就的屋子里,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将一枚发簪插进刚刚挽就的发髻中。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踱到女子身后,搂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圈在自己怀中。忽然,男子轻轻拔去那枚发簪,女子满头的青丝霎时不受控制地滑落肩背。男子轻轻捻起一缕发丝,细细把玩着,看着如墨的青丝在指间来回穿梭,狭长的凤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女子却是不满地捧起一把青丝,微微侧身,似嗔似恼地看着男子。男子面上的笑意更甚,低下头去不知在那女子耳边说了什么,女子白了他一眼,白皙的脸上不期然划过一丝红晕。两人对视的眼中,有说不出的情思缱婘……

      “师兄,我哥哥已经知道我是华天阁的阁主无双。也说不定,他已经猜到娘把冰魄剑传给我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才……”叶灏面上无甚表情地出神,寒素清却以为他仍在生气,脸上的尴尬窘迫更甚,忙又继续解释。接着,她又把自己如何到东郊去引血教之人出现,又如何意外发现自家大哥与血教之人发生争斗,后来眼见大哥一招不慎差点被打伤,不得已出手救人,又因为未作易容,被大哥认出之事说了一遍。

      她与叶灏虽然三年前便已相识,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她似乎对他生来便有种信任与熟悉感,堪堪几日的相处下来,她便知道他脸上的表情越是寡淡,便越是生气。他自认她为师妹以来,对她都是极好的,而这次到底是她自己理亏,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道歉解释。

      听了她的诉说,叶灏微一沉吟,问:“碧柳山庄那两位呢?他们似乎是与你大哥一道离开的?”

      “不知道,我没来得及问。我到的时候,就只有哥哥在那里。”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脸上怪异的神色,她答。经他这么一提,她也觉得奇怪起来,秀眉轻蹙:“对啊,他们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觉得危险,丢下哥哥一个人走了?可是血教那人并不如何厉害,只与哥哥稍胜一筹……”

      “行了,这些先放一边,”叶灏打断她的分析,对于她那鲁莽的行为,他原想好好讽刺她几句,可看到她越来越差的脸色,话到嘴边又成了无奈地叹气。把了脉后,他道,“回去躺好,我先用银针助你将内力导正。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有人故意将自己的真气引岔气的,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说着,他走到一张桌子旁,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全是不同长短,不同粗细的银针。

      “不用麻烦了,有时间我自己调息调息便是了。”几步上前揪住他右手的衣袖,她拒绝道。虽说病不忌医,但他到底是个青年男子,就算他们是师兄妹,到底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两人共处一室,她还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些不太好。而且,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医病,而是来想办法把她身份暴露这件事圆过去的。她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方才她将大部分真气都导回了正途,可还有一小部分仍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让她一时间也无能为力。这伤势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待她得了空闲,好好修炼几日便能好转了。

      “不要逞强,真气岔气不是小事情!”右手一顿,他示意了下床铺的方向,态度十足的强硬,“是你自己去,还是我来帮你?”

      发现他眼中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寒素清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乖乖去躺好。心中却也觉得不解,原先不知他是师兄时,她还时常与他唱反调,现在怎么反而越来越怕他了呢?

      一根根银针干脆利落地落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银针落下的位置有一股凉凉的真气涌现,将她体内躁乱的真气一一引回,又沿着她平日练功时走的路线过了一遍,才缓缓退去。渐渐地她发现身子暖和起来,胸口烦闷的感觉也消失了。那感觉,甚至比她假装发病前的都要好上许多。这半年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到晚间,她身上便一阵一阵地发冷,发病间隔也越来越短,她已经好久未能安稳地睡个好觉了。

      这久违的温暖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脑中也传来一波波困意。所有的声音都似乎离她很远,恍惚间,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纠结的事情,用了掐了自己一把,不让自己睡去,暗暗提醒自己,还未想出法子怎么向哥哥解释,一定不能睡着。

      一会儿后,叶灏沉沉舒了口气,慢慢起出银针。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他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唇畔勾出极浅的笑意,“清儿,你难道打算永远瞒着所有人?这些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什么秘密,迟早都会被人知道……”

      听了这话,她眼神猛得一亮,从床上坐起来,困顿之意顿消,低喃道:“是啊,我倒是忘了,当初隐瞒,一来是因为年岁太小,被人看轻,二来是华天阁才刚成立怕爹反对,三来是担心我功夫未成,不足自保,被人知道是冰魄剑主后惹人觊觎。可现在不同了……”

      手中突然被塞入一个小巧的瓷瓶,瓶身上熟悉的花纹让她心头一跳,话语一顿,她诧异地看着他:“嗯?这个不是……”

      “碧色莲香丸!”叶灏不甚在意地顺口接道,“有什么事,以后再想,现在吃了它,睡觉!”

      “……我的伤还不用这个吧?”她呐呐地说道。这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这东西我多得是。”

      “可是,不是说碧色莲香丸很少?”她惊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他们都被骗了!

      叶灏轻瞥了她一眼,吐出一句话来:“的确不多,不过也不算少。而且,师妹,你不知道有个词叫物以稀为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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