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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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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索隆一次也没有去找过和也。
对和也这个人已说不清是喜欢还是憎恶,只是想到他心里会钝钝地痛。而那个人名字在索隆的心里渐渐变成了一个触碰不得的伤疤,所以他连和也的脸都不想再见到。
怕是再见时无论是笑是怒,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可不管和也还是索隆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快便会再次相遇。就像两条本不平行的直线,不论再怎么努力缩小倾斜的角度,总是有相交的一天。
对于命理这种东西,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冥冥中的确自有一股力量,一套规则,一种定数,不是想逃就可以逃得掉的。
索隆成为了和道一文字新的使用者。
而和也,据耕四郎师傅所说,正是和道一文字的刀魂。
刀有刀魂,鞘有鞘魂,任何凝聚刀匠心血的刀具都有魂灵。年代越久远,刀具越名贵,其上的魂灵就越强大,实体化的程度也就越高。
但只有和道一文字是例外中的例外。它的锻造水平本不可能让刀魂达到如此之高的实体程度;而且,作为刀魂的和也,也不像其他刀魂一样,只会机械地服从,而是刀魂中最叛逆、最特立独行的一个。
造成这些的根本原因,是和也并不是在刀刃打造成功的那一刻自然凝成的,而是一个曾经同一般人一样、在这世界上呼吸过、生活过、爱过、恨过的古倭国武士的灵魂。
关于这一点坊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打造和道一文字的刀匠是一个通晓阴阳术的术士,为了提高打造出来刀的战斗力,强行将这个武士的灵魂封印入刀中;也有人说,和道一文字本来就是这个倭国武士的佩刀,是武士为了一个与主公之间约定,在临死的时候自愿成为刀魂。
不过多数人还是愿意相信前者。
因为,一旦成为刀魂就意味着失去永世的自由,为他人所奴役;意味着承受一切与孤独寂寞有关的痛苦;意味着不老不死,默默看着所爱之人离世,独自承受天道轮回的无情与冷酷;意味着就算是自己所痛恨的人,只要他成为了自己的主人,就必须无条件地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约定的话,这个代价未免太惨烈了。
深夜。
“……是谁在那里?”
起夜的乌索普听见有细碎的人声从甲板的拐角处传来,不禁寒毛倒竖。他满脸紧张的神色,先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询问,久不见回答,才壮着胆子、慢慢把头伸过转角,查看情况。
一个人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倚着墙壁,似乎正在接电话。
“我知道……我会把草帽一伙人引到那里的。也请您做好围捕的准备……”清泉般的声线流露出乌索普从未耳闻过得谦卑。
那声音,还有银色长发……?那个人不是和也吗?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做什么?什么“是引到那里”?什么是“围捕”?这个家伙到底在和谁打电话?
“请您放心,草帽一伙人的脑袋我会一个不落地交到您的手上,我的主人……”
乌索普紧紧捂住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响。和也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颤颤巍巍地迈开发软的腿,小心翼翼地往船舱里挪去,不管怎样,要快点去告诉路飞他们!
“喵!”
一声尖锐的猫叫突然在的脚边响起,乌索普被这猝不及防的叫声吓了一跳,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晚上好,乌索普先生。”
一股凉气从脊背蔓延开来。
乌索普僵硬地转过头去:“晚晚晚上好好好好……我我我……!”
他感觉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背——是枪!
“乌索普先生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啊……怎么办呢?”
几缕冰凉的银发落入乌索普的脖颈。
嗤嗤的笑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带起的清冷气息直喷在他的脖颈上。乌索普感到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我我没没没有……我我……”
和也歪头一笑,修长冰冷的手指抚上乌索普的脸颊,指甲从他的眼角一路滑到下巴尖:“唉,没办法。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就给你最后三秒留遗言的时间吧。那么,现在就开始倒数了……三——”
“等等!和也,我们不是伙伴吗?你为什么要……”乌索普的双腿抖得像筛糠。
“二——”
“好吧,你要杀就杀吧,我乌索普船长是不会向你这种叛徒屈服的,早晚有一天……”
“一!……永别,乌索普先生。”
“不要,不要永别!我后悔说刚才那话了,和也你不要当真啊!”
“啪嗒”扳机叩响的声音。
完了!我乌索普船长难道就要止步于这里吗?难道我乌索普大人的命运就是被同一艘船上的伙伴杀死吗?如果上天能给我在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索隆说:去你妹的绿藻头!管好你的刀不懂啊!如果非得要在上面加一个次数的话,我要说一万遍,一万遍!
一声重响,乌索普脸朝甲板,倒卧在地上,没了声响。
“喂!我说和也,你不会真把他打死了吧……”封吃惊地睁大猫眼,用爪子戳了戳倒在地上的乌索普。
和也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抬手拆下枪上空空的弹夹摇摇:“我没装子弹,这个家伙是吓晕的。来来来,帮我把他搬回船舱。”
封一翻白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要!大半夜把我叫起来演这种拙劣的戏码,还要我抬‘尸体’,傻子才会干……还有,你这家伙快点给我说实话,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个猴子上将让你做的事,你直接告诉路飞他们不就结了?”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虽然是刀魂中自主性最高的一个,但挖主人墙角这种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的。”
主人和拥有者,毕竟不是一个概念。
所谓拥有者,对刀具只有使用权,并没有控制权。任何刀魂鞘魂都不会听一个拥有者的号令。而只有签订了主从契约的主人,才能真正意义上控制刀具,操控刀魂,发挥出武器的最大威力和价值。
最重要的是,对于刀魂来说,主人下的命令即成言灵,是绝对不可违逆的存在。
“主人对我下的命令是——‘协助围捕草帽一伙,而且绝对不可将此次行动的情报透露任何一位草帽海贼团的成员。’我这次不过是在练习与主人通电话的过程中‘不小心’让海贼团的成员听去了只言片语,应该不能算是违抗命令吧……”
“练习通电话?只言片语?……”封露出一副被打败的表情,“好吧,你难道没有想过,使用这种婉转的方式提醒草帽一伙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和也一抚额前的刘海,对封露出八颗大白牙,深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所以啊……我已经做好被索隆赶下船的准备了。”
过去,索隆曾为这样一个问题纠结了很久。
倘使一个你喜欢或憧憬的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当你再次面对这个人时,你会有何感想?
会对他咒骂不休吗?会把他捉来挫骨扬灰吗?会迅速地将那一腔溢满爱意温暖的心河变为汹涌奔流的怒浪吗?
人都是感性动物。即使那个人犯下的错误掩盖了他的所有美好,但那些他曾留下的温暖与感动终究是无法抹杀的。若有可能,我们当然是希望与那个人永不再见。可假使我们仍不可避免与他重逢,剩下的或许只有四个字——无可奈何。
所以离开道场外出修行的前几年,索隆几乎没有与和也好好说过话。
如果说古伊娜的死去是他心中美好崩塌的开始,那和也的背叛便是个重磅炸弹,将一切毁得连渣都不剩。
旅途上,索隆成了一匹魔兽,除了睡觉便只有修炼和砍人。不够!还是不够!不停地挥斩,拼命地练习,任由汗水变为血水。这样自虐式的修行究竟惩罚了谁?
有人说,对他人仇恨的发芽往往是来源于一颗仇恨自己的种子。
索隆这个家伙,终究是把古伊娜的死,把和也的罪,一并抗到了肩上。
若当初没在和也面前说要打败古伊娜就好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不是吗?
所以要变强!要强到可保护任何人!要强到可以打败任何人!要强到可以救回任何人!要比什么狗屁天神都强!要比什么狗屁命运都强!要强到让我的名字能响彻天堂!
这似是一种别扭地埋怨,一种虽有仇恨却不知如何发泄的相处方式。
可就算这样,少年的心仍慢慢地向着和也靠拢。
记得一次,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巷中。前方的索隆忽觉身后空落,停步回望,才发现和也独自站在巷尾,正仰首看着天空。
正值黄昏,金棕色的阳光落在他的银发上。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半张脸,精致的下颌、纤细的脖颈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度。深灰色的湿润石板路,桔梗色的和服,随风浮动的银色发丝,乳白的肌肤,橘黄的暖光,昏黄的天空,像画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索隆看着不远处的和也愣怔了很久。
虽然两位当事人都无知无觉,但有的时候,喜欢这种情绪是任何事物都无法遏止的。
“那个混蛋……到底在那里干什么!”索隆望着窗外的大街,脸色铁青——他看见许久未回旅馆的和也,竟在大街上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一起!
“和也?”巴索米罗颇为惊讶得看着撞入自己怀中的青年。
和也把脸埋进眼前人的衣服里,嘴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好久不见……好久!……大熊……”
“你喝醉了。”
和也鼓着脸抬起头,迷蒙的黑眸剜了一眼巴索米罗:“我没有!……大熊,在这里遇见你……真好!”
他无奈地摸了摸在自己怀中埋头打酒嗝的和也,眼镜后的双眸流露出少见的柔光。
巴索米罗•熊的世界很简单,倾其毕生追随龙便他的一切。但和也却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例外。
这个人,总是以一种苍茫而孤独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这个充满流动、背叛、勾结、争斗的世界里,这样犹如荒原白杨的人,总会引来他人的侧目,例如自己。
对于和也,不是情人之间的爱意,亦不是同对龙一般的崇敬。而是一种源自内心,源自灵魂深处的憧憬,对那个梦想成为的自己的憧憬。
所以,会不由自主地想去接近他,守护他。
巴索米罗温柔地弯下腰,抱起和也:“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但此刻,站在楼上的索隆,只想生出一双翅膀飞下楼去,砍死那个大个子。
特别是看到窗下的男人将和也打横抱起,向旅馆走来,索隆心中的无名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他攥紧拳头狠狠打在墙上,雪白的墙壁瞬间凹陷崩裂,墙上的石灰粉簌簌落下。
一股所有物被夺走的酸涩与愤怒涌上心头。索隆毫不犹豫,抓起靠在墙边的刀就冲出门外。
可恶的家伙……那个混蛋是我的仇人,是我的佩刀!是谁允许你随便碰的?!
索隆的剑尖指向巴索米罗•熊。
“你是谁?”巴索米罗微眯双眼,收紧了抱着和也的手。
“移开你的脏手……那是我的东西。”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