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魔之契·问君何时恋》毒忌

8、柒

　　——————————————————回忆———————————————————
　　南天门外，斩妖台。
　　泛着冷光的断头斧，如同它的主人那样，冷血而无情。
　　两个铁甲天将一脸嫌恶地拖着千疮百孔的少年，留下一条焦墨般粘稠的血迹。行至斧下，将少年的头置于正下的缺口处。却见那少年竟干枯地朝天狂笑，濒死之人周身竟生生涌起层层戾气，引得周围的兵将不寒而栗，只得匆匆提前了时间，慌忙之间一声：【时辰到！】
　　还未等侩子手解开断头斧的锁链，仅在一刹之间，就见一黑色人影闪过，【咔嚓！】一声，刽子手的人头应声滚落在地，直径冲过去，一把抱起瘫倒在地的少年，见人杀人见鬼砍鬼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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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边界太子行馆
　　已昏睡过去的杨戬被安置在宝蓝色绸缎为地，银线绣蟒纹的楠木大床上，血迹斑斑，污头垢面，依然遮不住他清秀的面貌。一旁仅比他高一寸的蚀桀羽一脸焦急并且心痛地运法为他疗伤。他年幼单薄的躯体上，布满嗜血蚁虫般的伤痕。

　　杨戬身上的伤，随着蚀桀羽指尖的光芒渐渐愈合，而蚀桀羽的本就白皙的面庞随着时间的杨戬身上的伤，随着蚀桀羽指尖的光芒渐渐愈合，而蚀桀羽的本就白皙的面庞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愈发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蚀桀羽收起光芒，暗红色的瞳中，布满痛心与自责，却只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便取来温水，轻轻地擦拭着他身上的血污，待完全擦拭干净，剩下的半盆温水竟成了血水，蚀桀羽默默地端着银盆走了出去，外屋的从小照顾他的女官凌夜赶忙迎了上来，却被他推开，单留下愣在当场的凌夜，她从没有见过，蚀桀羽照顾别人，这恐怕是第一次。
　　蚀桀羽回来后，便拉开草花梨的衣柜，翻出自己以前的一件深蓝色的里衣，替他换上，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外屋的凌夜走去：【夜姨，不要告诉任何人。】
　　【殿下，为什么？】凌夜口吐莺声，端庄姣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蚀桀羽沉吟了一下，道：【他是天界的钦犯，但他是我弟。】
　　凌夜什么都没有问，郑重地点点头。

　　蚀桀羽直冲门外而去。
　　行至院中，突然缓缓道：【跟了这么久了，怎不出来一会。】
　　身后尾随而至的蛾子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身穿金锁甲，背披红氅，手中持金环红绫的仅有四尺半的小童。
　　蚀桀羽低头俯视着小童，眯起眼睛：【小孩你好大胆子。】
　　小童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嚷道：【你不是小孩！？你不也就比我高那么半尺！】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蚀桀羽别过脸去，【但事实是我比你曾爷爷还老一百岁！】
　　【啥！？】那小童转到他面前，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研究一番，【你也不是神仙也不像妖精啊？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人精？】
　　【去死！你还半仙儿捏！！】
　　蚀桀羽实在忍受不了小童那研究稀有生物的目光，冷冷道：【看够了没有。】【没。】
　　蚀桀羽差点没死了
　　不耐烦地甩甩袖子：【陈塘关李哪吒。】
　　哪吒一脸惊讶：【你知道？那你是？】
　　【魔界太子。】蚀桀羽扫了哪吒一眼，【不是人精。】看看他，【那天，我也去天界了。杨婵那小丫头我不喜欢她，但谁让她是戬儿的妹妹。没办法。明天辰时带她来吧，要不然戬儿该急了。】

　　这是哪？
　　是谁
　　空气中仿佛若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像极了，小时被大哥抱在怀里的那种阳光般的温暖气息。
　　大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么
　　不要，走。
　　不要
　　你知道你和爹不在了，二郎和婵儿有多难过吗

　　【大哥！】猛地抓住床前的人，【别走！】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抚上他的头顶，掌心传来阵阵暖流，很像小时做了噩梦，大哥的安抚。
　　可他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噩梦。
　　当他抬起头时，眼前却映入的是，漂亮的白瓷般的脸庞和暗红色的瞳，却依然流露出和大哥一模一样的心疼与自责。可这样的相貌只有一个。
　　【语姐姐。】
　　话刚出口，目光才落到蚀桀羽那件明显是男式的黑袍上，两个人，同时涨红了小脸。
　　【那个，】蚀桀羽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我是‘蚀洁语’的哥哥蚀桀羽】
　　周围的气氛正以一种万分不可说的形态巧妙而微妙地和谐ing
　　两个小正太就一直这样地正太着，尤其是个儿稍微高点儿的红眼睛的穿黑衣服的那个
　　【呃，】蚀桀羽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地，【以前叫我姐，以后叫我声哥好咯。】
　　杨戬垂下眼帘，好看的长睫投下扇形的阴影，看不清眼中的神情，有些生涩地：【羽（不是‘语’哈~~~~~~~~）哥哥。】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的失落，随着这声哥哥，烟消云散。
　　【戬儿。】蚀桀羽握住他冰凉的小手，凑到他耳边，【婵儿已经被别人救了，明天他们会来的。】
　　杨戬感激地点点头。
　　凌夜慢慢走到他们的面前，一福拜：【殿下，公子，请用晚膳。】
　　蚀桀羽牵了他的手，往外走去。

　　用过晚膳，杨戬坐在卧房床上看着一旁的蚀桀羽用素绢沾着冷水擦一把仅比蚀桀羽短半尺的细口弯刀。蚀桀羽擦好后，见他看着，便坐到他身边，拿过那把刀，让他能够近距离地端详。这是一把足足有四尺半通体冷银的细口弯刀，刀柄处的护手雕着华美的镂花，像冰做的似地冒着寒气。
　　杨戬用一根手指触上刀身。
　　坠入无底冰渊，百丈冰湖连同他也连同冰封其中，寒冷将他仿若纸片般地刺透，可他清晰地感知到，他还活着
　　他伸回手指，【喜欢吗？】蚀桀羽问道。
　　【嗯。】
　　【我也是，它让人觉得还活着。它叫【寒岁】，是魔界最好的两把刀之一。在魔界，只有一朝之尊才有权力使用它，他人一碰便是死罪。是我今天从父尊那儿偷来的。】吐吐舌头，【我得赶紧送回去，只有今天父尊才只用的流殇，不然，就要】做了一个砍脖子的手势，杨戬浅浅一笑，蚀桀羽拍怕他肩头，拿着刀往外走去。

　　蚀桀羽回来已是戌时，见杨戬还在等他，便道：【还好，还来的及。】又道：【天晚了，睡吧。】
　　夜深。
　　蚀桀羽躺在卧房的花梨木小榻上，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纱帐中床上的杨戬。却没想到他竟像猫一样地蜷成一小团，并且还在不停地蜷，睡的十分不安稳。才想到，比起凡间，魔界不是一般地冷，而且，这孩子又是刚刚受了那么重的伤，定抵挡不住夜间阴寒。叹口气，进帐掀开被子，躺下，抱他怀抱正中，用两腿夹着他，让他枕在自己胸口。小小的人儿往里钻了钻，终于睡安稳，满意地像梦呓般地唤了一声：【哥。】手抚上尚且柔嫩的脊梁，温柔地：【睡吧。】

　　第二天，哪吒带杨婵如约而至。兄妹见面，自然是一番温情。蚀桀羽冷眼看着杨戬和那小童之间一番交谈，直到二人要结为兄弟，也来拉他却被他【宫中凶险，恐伤及兄弟】婉拒。直到千年以后，杨戬问他当时为什么以这样一个看似合理，但实质蹩脚的理由拒绝，蚀桀羽回答：【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兄弟。在那样的环境下，只要多一个人，便是缺点和累赘，而你是我心中必须以命守护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又跟你结拜，又跟你外甥结拜，再来个号称比他曾祖还老的，他们家的辈分还理的清么。还有，】面色薄怒，【谁让他管我叫人精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