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不璃》凉晓璃

31、第二课时/梦回千转：Part.7

　　景钰若惊异的看着这一场面，尽管是出于逆光，但是她依然分辨的出来搂住小女孩的少女是衡玥家的公主。
　　只是，她分不清楚那是衡玥恩凉还是衡玥恩璃。
　　衡玥恩凉抬起头，风骤起，她的眼眸在睫毛的起落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温和颜色。
　　清冷的目光直视着立于巷口的少女，嘴角残留的鲜血极易给人造成错觉。
　　小女孩已经躺在衡玥恩凉的怀中沉沉睡去，嘴边挂着难以察觉的温暖的微笑。
　　“你……你们，有事？”
　　衡玥恩凉只是浅淡的询问，但是神情中并没有要听他们回答的意思。
　　站在离景钰若三步开外的少年此刻双眸如同寒冬一般凛冽。
　　他可以清晰的嗅到空气中的血腥气息，看到衡玥恩凉嘴角以及小女孩脖颈处的血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阵寒风掠过。
　　眼见为实。
　　衡玥恩凉只是松开双手，轻轻的把小女孩放在坚硬的地面上，双眼被茶色长发所遮挡。
　　起身。
　　“你先回去。”
　　楚慕风的双眼直逼着衡玥恩凉，他的话语却是冲着景钰若而去。
　　“啊？慕风哥哥……我……”
　　景钰若有些讶异，抬起明亮的眸子不解的望向面容如同刀削但是表情如同寒冬一般的少年。
　　“回去。”
　　言语中，有着不可辩驳的命令气息。
　　“……好。”
　　景钰若自然明白多说无益，尽管自己的好奇心没有陨灭，但是也只能让它夭折。
　　衡玥恩凉则如同局外人一般悠闲的拟去了嘴角残存的血液气息，故意微偏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用一双看似邪恶的双眼盯着楚慕风的脸庞。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时间也在刹那之间停住。
　　楚慕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衡玥恩凉的脸上，看到她嘴角不屑的笑意以及故意做出的恶人模样心底有别样的滋味在渐渐弥散。
　　衡玥恩凉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辩解或者嘲讽的话语都只是凝结在喉咙中，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她轻咬下唇，随即转身。
　　茶色发丝还在空中漂浮，一颗子弹就已经呼啸而至。
　　她，并没有闪躲。
　　银光穿透她右臂的皮肤，象牙色的肌肤瞬间被鲜红晕染。
　　疼痛一直蔓延开来，直至全身。
　　她颤抖着伸出左手，重重的按压在伤口处。
　　这次，是有禁咒的子弹。
　　楚慕风的开枪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她只是平静的转身，脸上的戏谑被控制的完美无瑕。
　　楚慕风深知一旦衡玥恩凉伤害了人类，那么来结束她的不是他就是沃雷斯。
　　而衡玥恩凉，却出乎他的想象去伤害了一个人类。
　　他刚刚并没有失去理智，出膛的子弹故意打偏到一旁，但是带给衡玥恩凉的伤却并非想象中的那般轻巧。
　　楚慕风骤然联想到在澜沧学院的那天。
　　在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短短一段时间之后，又会出现这个场面。
　　当时的两人还是原来的两人，少女的伤口的位置还是原来的位置。
　　只是，不同的是，原来的少女自行划破的伤口现在成为了少年所带来的破裂，而原本少女的恢复能力此刻也是不起丝毫作用。
　　而最大的不同，则是二人的心境吧。
　　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淌而出，鲜红的液体滴落到地面上，绽开一朵朵绚丽的小花。
　　旋即，她放下左手，任凭右臂的鲜血流淌。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对立的双方永远不可能保持宁静，一旦对方打破安逸，那么自己只能作出反击。
　　街道两旁的树叶此刻尽数漂浮在空中，柔软的质地此刻竟在暖暖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少女闭上双眼，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树叶冲着少年的方向猛冲而去。
　　楚慕风一直立于原地，冷眼观看着冲自己急速飞来的树叶。
　　即便树叶来势凶猛，但是足以看出，没有一片可以对他构成威胁。
　　就如同没有动作一般，树叶擦着少年衣角飞过，没有一片能够触到他的皮肤。
　　衡玥恩凉有些艰难的扭过右臂，轻轻的含了上去。
　　难以忍耐的痛苦伴随着吸血的快感一同刺激着她的神经。
　　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一根锁链轻巧的绕到衡玥恩凉的颈上，光洁的肌肤上有一道道银光闪过。
　　她只是感觉一阵冰凉的触感划过全身，随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父亲，他要怎么处理？”
　　衡玥恩璃只是安静的开口，室内静谧的气氛并未打破。
　　一直低头沉思的衡玥默汐抬头。
　　“恩璃，你们这是第几次遇到Level D？”
　　“这是……”衡玥恩璃对上父亲的目光，却莫名的心悸，“第一次。但是，那一次我们还遇到了Level B……”
　　衡玥默汐微微点点头，有些疲乏的合上双目。
　　“恩璃——”
　　随着门扇的闭合，衡玥悠莉亚拖着手中的托盘进入到幽暗的室内，嘴角隐隐的笑意一直未散。
　　“妈妈。”
　　衡玥恩璃轻轻的微笑着，柔和的目光追随者悠莉亚的身影。
　　“给。”衡玥悠莉亚纤长的手指裹着一杯红茶，不紧不慢的送到了衡玥恩璃面前。
　　“谢谢妈妈。”衡玥恩璃垂下浓密的睫毛，黑色映衬下的血红色眼眸更为精巧。她伸出同样秀气的手接过，放到嘴边啜了一口。
　　霎时间，清雅的香气充盈在舌尖。
　　衡玥默汐手轻笼在杯壁上，陶瓷的凉意被红茶暖到没有丝毫渗透。
　　“恩璃，你们现在还好吗？”
　　衡玥悠莉亚如同见到一个久别的挚友一般，恰到好处的温柔掩盖不住语句中浓浓的关切。
　　“嗯，我很好。只是恩凉好像有些辛苦呢。”
　　衡玥恩璃苦笑一声，的确是辛苦啊，先是过度的工作量不说，光是猎人的围追堵截就让人够伤脑筋。
　　“你们，要小心啊。”
　　即使衡玥悠莉亚有再多的心疼再多的不舍，她也不能感情用事，她深知，这是她们两个难逃的宿命。
　　“嗯，我们会的。”
　　衡玥恩璃此刻只能颓然的模仿着衡玥恩凉一直以来的活力笑容，可是她却体察到这是多么苍白的一个表情。
　　衡玥默汐一直都是低垂着头，柔顺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表情，令人无法揣测。
　　他只是默默的听着母女二人的对话，没有打断也没有加入的意思。
　　忽然，他手中多了一面精巧的镜子。
　　那是一面可以说是巧夺天工的小镜，不过才巴掌大小而已，但是上面却雕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琉璃玉的质地清澈透亮，一尘不染的镜面上却出现了一排暗红色的字体。
　　衡玥默汐手有些轻微的颤抖，但是那一行字并没有给他带来过多的恐慌，他只是轻轻的把镜子合上，手再次张开时，已经是空无一物。
　　衡玥默汐起身：”恩璃，今晚，就在家里休息吧。”
　　“啊？”
　　默契的女声二重奏响起，两人都惊异于此刻默汐所说的话语。
　　“留下吧。”
　　“可是，恩凉……”
　　“恩凉没关系的，何况她还要继续履行任务，不是吗？”
　　衡玥默汐温和的眼眸微微一紧。
　　“嗯……好的。”
　　衡玥恩璃清楚父亲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那么，自己还是不要去刨根问底的好。
　　只是恩凉……
　　“好了，恩璃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会和恩凉说的。”
　　衡玥悠莉亚微微勾起唇角，绽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
　　“好的。”
　　等到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儿走出房间后，悠莉亚原本雅致的微笑立刻飞到了九霄云外，她走到衡玥默汐身边，微微俯身——
　　衡玥默汐手中的小镜上，赫然有着一排暗红的字体——
　　恩凉在总部，宿命开始，已经阻挡不了了。 ——普耶沃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