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言梦叶

9、四月十三.蝶（下）

　　几只紫色的蝴蝶在半空中飞舞盘旋着，然后…停在少女的指尖上。

　　这里离烟雨亭很近，但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麻雅环顾四下，这明明就是毫无人烟的草地。
　　而那名少女头顶上方的蝴蝶越聚越多。夜空下，翩翩起舞的蝴蝶群，笑容甜美的少女，诡异得教她想要掉头逃跑。
　　“你姐姐究竟在哪里？”麻雅故作镇定地问。
　　“同学，你觉得这儿的蝴蝶漂亮吗？”少女答非所问。
　　蝴蝶群投下的阴影将少女笼罩进一片黑暗中。
　　而少女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漂亮极了。既然你不想找姐姐了，我还和人有约，我先走了。”麻雅准备溜之大吉。
　　“不行，你哪里都不许去。”
　　少女一挥手，密密麻麻的蝴蝶如潮水般向麻雅涌来。
　　密密麻麻的蝴蝶包围住麻雅，挡住了她离去的脚步。
　　“你问我的姐姐在哪里？来，我告诉你。”少女深情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在这里，她一直都在这里。”
　　“什么意思？”麻雅一边徒劳无功地扑打着身上的蝴蝶，一边琢磨着少女话中的含义。
　　少女没有理会麻雅的疑问，她自顾自地说：“我与我姐姐一直以来只能靠着吸取人类的生气而活，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狩猎。可云上里的人都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麻雅奇怪地看向少女。
　　“但你除外。”少女注视着麻雅，“因为你刚到这里，你现在还是人。”
　　见麻雅一脸困惑，少女摇着头道：“你真是太笨了，你还没有发现云上的秘密吗？我姐姐发现了，所以她被那个红发少年打成重伤，于是我‘吃’了她，吸收了她的力量。”
　　“你说你吃了你姐姐？”麻雅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也情愿自己听错了。
　　“对呀，我们是妖邪，这么做不是很正常嘛！”少女漾开一抹笑，“不过云上有比妖邪更可怕的存在。这座牢笼里禁锢着那些人的灵魂，他们的身体、身份都被替换了。我想很快就轮到你了。”
　　“轮到我……”麻雅喃喃地重复着少女的话。
　　“与其被替换掉，不如让我‘吃’了你吧，”少女提议道，“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就像她温柔地“吃”掉她的姐姐一样。
　　“等等，我一点都不好吃！”麻雅连忙道，她可不想被吃掉。
　　“你还没发现你自己的魅力吗？”少女歪着头，“那天在平台，我勾引那少年时就注意到了你的香气。”
　　那天平台……啊，原来她就是那个与红发少年相拥的女孩子。麻雅恍然大悟。
　　“我勾引他是为了生存，结果他完全不吃我这一套。”反而故意在晚上约她出来，想趁机收拾掉她，“他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这名少女说的其他话，麻雅都不赞同，唯有她对红发少年的评价，麻雅很是赞同。
　　“总之，你还是去和我的姐姐好好相处吧。”少女说完，指挥更多的蝴蝶围住了无助的麻雅。
　　铺天盖地的蝴蝶群笼罩住麻雅，正当她绝望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旁。
　　长剑燃起的火焰，烧掉了接近她的蝴蝶。
　　麻雅惊讶地看向持剑的红发少年，她…她不是将他绑起来了吗？
　　红发少年望了一眼麻雅，然后举剑朝着那名少女而去。
　　剑气将蝴蝶群一分为二。
　　“我真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想看看……”
　　少女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底下柔软的草地上。
　　冷森的长剑贯穿过她的胸口，黏稠的血吸附在剑身上，好似开了花。
　　“你可以坚持多久？真想看看…你是否会被替代…是否会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少女望着红发少年身后的麻雅，喃喃低语道。
　　下一秒少女的身躯化作无数的蝴蝶，这些诡异的蝴蝶直冲着麻雅和红发少年而来。

　　“死了还要造孽！”

　　红发少年将麻雅护在身后，再次挥舞起长剑。
　　清亮的剑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数不清的蝴蝶在这寒光中香消玉损。
　　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天空中只剩下几只蝴蝶还在飞旋，其余的蝴蝶皆化作了这片草地的尘土。

　　微小的生命，谁会在意它们的生或死？

　　麻雅有些难过地看着满地的蝴蝶。
　　“她都要‘吃’了你，你还会为她的死难过？”收起剑的红发少年凉凉地开口。
　　“我的恐惧是真的，伤感也是真的。”麻雅抬眸望向红发少年，“你理解不了这种心情吧？”
　　因为他是可以毫不留情痛下杀手的人。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提醒她道：“我救了你。”
　　“真谢谢你呢。”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牵扯进这种麻烦中。
　　“这就是你道谢的态度？”他斜睨着她。
　　“你不要得寸进尺。”他以为她想谢他啊，她恨不得再用石头敲他脑袋。
　　麻雅几乎把这个想法写在了脸上。
　　“不会有下次了。”红发少年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再给你偷袭我的机会。”
　　“你……”原来他知道她在身后。
　　那他为什么不把她……
　　麻雅不解地目送红发少年转身离开。
　　其实对此感到迷惑的不只是她，他也是。

　　为什么他不对她下手？
　　难道真的是因为校长大人的命令？
　　不。
　　他心软了。

　　待红发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麻雅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约会。

　　“天哪！”
　　她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