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赋》毕宝惜

5、尉迟步舒

　　因为是在晚上，再加上是在水底，如嫣看不清是什么人拉住了她。她只感觉自己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水冷还是因为胆小。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你是谁？”异于毕府所有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是用内力发出来的，有些急促有些喘息，却不失悦耳。
　　“我……这是我该说的吧，你，你怎么偷看我洗澡。”如嫣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自然可以说话。
　　感觉到一只比月池的水更为冰凉的手掐上自己的脖子，不经意害怕。不一会，那只手无力的从自己颈上滑下去。如嫣两指一覆双眼，她看清了，只是，这水为何是红色的？惊悚的红色，妖异的红色。
　　忙抓紧沉下去的那人的手，如嫣背负着他上了岸。赤裸着身子，乌黑的发丝凌乱未挽掩盖住他的脸颊。他伤得很重，全身共三十三处伤口，十七处剑伤，九处刀伤，四处针伤，另外三处是擦伤。其中，唯独，左胸的剑伤最严重，因为长时间接触水的缘故伤口发白，连皮带肉可怖的向外翻。如嫣颤抖着双手将他翻过身来，果不其然，是个男子。伸手撩开遮面的发丝，如嫣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和毕仲安不相上下的容貌，分明就是蓝颜祸水啊。不行啊不行，生死攸关怎么可以流口水呢。如嫣忙过去蹲下，连点了男子几个气穴，然后扶正他盘腿坐在他身后。
　　如嫣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抑毒止血的蛊毒（以毒攻毒），然后满是歉意的将他的衣物穿戴整齐，那块玉佩上工整的镌刻着四个字“尉迟步舒”。取下自己头上的朴素木簪子挽起他的发丝。只是借给你，只是借给你。如嫣在心里重复念叨，毕竟这是爹与娘当年的定情信物。
　　乏力的睁开眼，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一个莫名的房间里。停，他旁边还睡着一个人。喝！猛的掀开被褥，难道昨晚那双温暖的手是自己身旁男子的？他什么时候有断袖之癖了。
　　“呀，你醒了？”来者不是如嫣又是谁？
　　如嫣匆忙的放下洗脸水，扶起尉迟步舒。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次不再是用内里传音，而是直接话从口出，“还有，他是谁。”恶狠狠的瞪向一旁的宇文赐。宇文赐似是感觉到了他身旁的杀意，揉揉睡眼欲坐起身。就说嘛，早知道不要一时心软扶他回自己的客房啊，正好只有一张床，真是不该将他和他放在一起。如嫣暗叫不好，飞快端起洗脸水“哗”的泼向了床。还能有什么办法嘛！两人同时木讷，她在干什么！
　　“如嫣姑娘，你这是？”宇文赐松惺的睡意一下子被泼醒。
　　“你！”尉迟步舒被激怒了，定是这丫头。昨晚看光自己，又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妖术，全身除了结了痂的伤口竟然一下子都好了，然后又趁人之危将他丢在他的床上。好你的，让我抓到势必剥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肺。宇文赐握紧了双拳，心中愤愤。
　　剥了你的皮，挖了你的心肺……
　　“如嫣姑娘，这是老爷夫人为你准备的凤冠霞帔。”几个侍婢端着鲜红的嫁衣进了如嫣的房间，见到这样的状况，“碰”的都摔在了地上。三少爷怎么会在这，但三少爷一向做人清廉适当，如果是他急不可耐也就算了，可是为何他是和尉迟公子共撑一床，两人还全身湿漉漉的。而如嫣姑娘却是端着空洗脸盆站在床前？知道自己冒犯了，忙粗手粗脚的捡，满口“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的在房间内炸开了锅。
　　侍婢们将方才看到的一切的一切都禀报给了老爷夫人，两人一听始终不语，只是彼此对望了一下，耐人寻味的一笑。
　　双双穿戴整齐下了榻，一个再次两指掐住了如嫣的脖子，另一个用单手握住不知哪来的剑抵住了前者的脖子。
　　“你们在干什么？”毕仲安的声音让如嫣揪住了心。“步舒，我带你下凡间不是来生事端的。”一眨眼功夫已将尉迟步舒的手按了下去，也拍掉了宇文赐手上的剑。“如嫣，赐儿，还不速速整装完毕。”语罢拉着尉迟步舒疾步出了房间。
　　“如嫣姑娘，我怎么在你房间里？我和他为何又睡在一起？”宇文赐一脸微笑。
　　“我……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的。”
　　“我相信你。”宇文赐扬手抚上她的脸庞，“如嫣，你若不想嫁我，明早我就送你走。”然后头也不不回的迈出了房门。

　　毕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如嫣连连叹气，她从来都在仙界生活，哪知道人间成婚会有如此繁琐的规定。下个花轿差点踩着自家裙摆摔跤；跨个火盆又差点烧了嫁衣；拜个天地又太用力，头敲到地面；夫妻对拜，又和宇文赐撞个洪亮；送入洞房的时候还欲当众揭下红盖头……进了洞房，二话不说啃掉那只喜娘塞在她手里的苹果，说什么平平安安。然后又自顾自的摆弄起“同心锁”。房外，是一片欢天喜地，好不热闹。唯独尉迟步舒摆着一副死鱼脸，再怎么好看都被他表情给糟蹋了。毕则安一个劲的和殷家的公子划拳喝酒，而那毕仲安就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无视一些女客们的花痴和八卦谈论，独自一个人以茶代酒喝了几壶茶。宇文赐自然是含蓄的接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尉迟步舒终于灌下了几杯女儿红，不知道为什麽，心里闷闷的。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才烦恼，才郁闷。
　　栩宿到现在一直未醒，如嫣甚至拿了各种美食去诱惑它，但它终只是红豆一颗。听到门外有争议，如嫣忙将栩宿塞进衣兜里，懂事的盖上红盖头。
　　“你们就不要进来了。”是宇文赐的声音。
　　“少爷，您不要这样子，我们很是为难呢。”
　　“是呀是呀。”一群侍婢的应声。
　　有人推门进来，如嫣静静候着。只感觉眼前一片光亮，是宇文赐用喜称挑掉了她的红盖头。两人喝完交杯酒，然后被撒了些喜果，那群侍婢们在他们床上垫了张帕子才笑嘻嘻地鱼跃而出。房间里烛光摇曳，宇文赐身上酒气凝重，喘着粗气靠床坐下。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亲们对这桩误打误撞的婚礼是怎么想的呢？好纠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