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明天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那天无意中一个道歉打消了我轻生的念头。
那年的我大三，严重的抑郁，整夜的失眠，人际关系的紧张，与疾病的侵扰形成的疑病，几乎令我崩溃。还记得那天是秋分，我徘徊在寝室楼下，胸口快要爆炸般的愤懑，雪，纷纷扬扬，渐渐一种近乎恍惚的感觉，连心都麻木了，然后我感到一种更为巨大的痛苦在身体里酝酿，邪恶，天啊，我在自我毁灭。我站起身发了疯的冲出了学校的后门，郊区的街道，空旷，这是个大学城，附近根本没什么旅店可以容我栖身。
连路灯都没有，公路两边都是废墟，断砖头，烂布条，还有那些塑料包装袋，与被尘土掩盖的野草聚集在一起，议论着，被车灯照到也是一脸茫然，不知羞耻的东西们，我躺在他们其中，用手盖住脸，急促呼吸着，连哭都不会。
明天就是在那时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我的。
学校里有一个湖，已经结了薄薄的冰，不浅，考试英语六级的时候我曾经在那里晨读，接天的荷叶，陪衬着那瓣瓣红莲，很真实的美，有一条红鲤每天早上准时去那里翻搅湖水，每天都能碰见，约有半米长。要是把自己葬在其中也不错，真的很不错，说不定可以化身成一尾红鲤，可以置身事外总是好的。
想着，忽视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然后腹部就一阵疼痛，我尖叫起来。
明天过后跟我说她当时真的吓愣到原地了。ＴＭＤ，连脚都不知道放下，我当时真的打算翻身起来和她拼命，屈辱，我只感觉屈辱，我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我会难过，会思考，会计较，会羡慕嫉妒恨，会痛，我是人啊。那时一辆车打着昏暗的车灯驶了过去，照亮了明天的笑，以及她伸过来的手，还有照亮了她那声温和的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我想要的就是这句，关于饶恕。我是不可赦免的，可我需要饶恕才能更好的赎罪。为什么人们把苛刻当成一种美德？苛刻只会让苟且的人更苟且，让卑微的人更卑微。
“……不，我没事。”别开脸，腹部的疼痛逐渐加剧，气从中来，我挣开眼前女孩微凉的手，一阵疲倦席卷过来，打了个哈欠，眼睛流出泪水，手捂着小腹，我轻声埋头啜泣着。
“喂……”明天的声音很好听，声线很圆润，对她的好感就油然而生了。
“……嗯”
“怎么这么晚不回寝室？你看起来很明显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嘛。”
“……不想回去。”
“同学之间有矛盾吗？”
“……嗯。”
“那……要不要跟我回我家。”
“你叫什么？”我很唐突地问。
“明天。哈哈，这么迫切的想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啊。你呢？”
“宋颂。歌颂的颂。”
“走吗？天太冷了，还有需不需要打个电话告诉寝室人，他们会担心的。”
“……没有必要。”打电话给他们反而会觉得多此一举。
我就是这样被明天捡了回去。
明天的家是和人合租的教师公寓，一个月一千五左右，一共有三个人，另两个暂时回家复习考研了。
“你是什么专业？”我局促的坐在大厅里。局促地问着。
“英语。”
明天拉着我进她的房间，一个大书架兼衣柜，书架部分共有三层，一张电脑桌，还有一张双人床。
“有没有觉得一千五的租金算便宜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口拙的人，可一见陌生人，那种由内而外的本能的疏远就不自觉暴露出来了。
明天也不自觉收起笑容，走到电脑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套洗漱用具，走过来给我。
“先在这里住着，我原来也是，和寝室人关系紧张，要命的。”
我的头抬起来，注视着她，她摆摆手，什么都没再说。
刷牙的时候，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有些浮肿，额头上接连冒出的红疙瘩，被自己弄破，已经结痂了，要说，真有点疼。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在心头蔓延，我低下头不再注视镜中的自己，因为要贯彻不能给父母添麻烦的道理，我几乎没有告诉他们发生的所有，没用。纷扬人世，能将心比心的太少。
突然脑筋开叉，我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没有带睡衣。而且我不喜欢和别人那么亲密的睡在一起，又要失眠了。
晚上，我睁着大大的眼睛，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眼睛又轻飘飘落在明天的那套睡衣上，不可否认，她穿这件睡衣很漂亮。我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令自己汗颜的明天，直到现在心上涌起的那一股自卑的感觉依然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