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宝贝、小脏同志和红短长大师》柏绘

1、第 1 章

　　明亮宝贝、小脏同志和红短长大师

　　如果分析明亮的颜色，会有多种答案，比如银白、大红、橙黄。当然，明亮也有冷色的，比如我们说明亮的蓝，明亮的苹果绿，也无不可。

　　如果说明亮是无色的就有点不对了。有人把白天的明亮称作无色，这是错误的。因为在十指黑黑的夜里我们看不到颜色，可是夜色不明亮。

　　我养了一只小白兔。我给它起名叫做明亮宝贝。它极愤慨。每天强烈要求改名字。甚至终于有一天哭红了眼睛。它愤愤不平地说：

　　我长了一身的白毛，但这是不公正的。你不能因为毛天生是白色的就叫我明亮。

　　我说，白色是最明亮的。这有错吗？

　　明亮宝贝呜呜地哭了。它说，星星在洁净的黑夜里才是最明亮的，大火在无边的森林里才是最明亮的，鲜血在凛然喷涌的时候才是最明亮的。明亮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稀罕的东西。但是，我是这么一只平庸的兔子，我的身上老是有灰尘、泥渍、烂菜叶子、甚至还有跳蚤，最可恶是人类的拥抱，酸臭难闻，还混着怪异邪恶的烟味和香水。我身上都要看不到白色了，我怎么能叫做明亮？！

　　好了。我很不耐烦。它这样亵渎人类，我虽然承认它说的有理，但还是有些不悦。那就叫你黑乎乎吧。或者叫你小脏同志。

　　住口！小脏同志一下蹦了起来。由于一不留神，夹在石板背后的尾巴被扯断了半截。

　　小脏愤怒地大叫，痛啊！痛啊！然后说，瞧，你们！总是犯下大错！黑夜是明亮的对立面吗？否。黑乎乎就是肮脏的吗？否。小脏扯着它的耳朵说，你听，你听，本来黑夜里有各种美妙的声音，比如松针落地的声音，流水的声音，小草轻轻哼歌的声音。你听得到吗？

　　我摇摇头。

　　小脏悲哀地扯着耳朵，说，我本来都能听得到。我从来不吃正在唱歌的小草。可是现在，不仅仅歌听不到了，甚至连小草都看不到了。听一听你们人类的声音。你们把黑暗全破坏了。汽车的声音，划拳的声音，砖头水泥的声音，你争我夺的声音，有个诗人说，黑夜给了你们黑色的眼睛，你们要用它去寻找光明。可是。咳、咳。你们在黑夜里摧残着光明，在光明里破坏着黑暗，你们，你们…

　　小脏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然而看到小脏又忍不住笑了。我说，瞧，你现在眼睛红了，尾巴短了，耳朵却长了，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不管什么明亮还是什么黑乎乎，就叫你红短长大师吧。

　　大师默然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