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假想情人》午夜长风

13、第九章：爱的力量（1）

　　心绪烦乱的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张焕斜倚在我的窗台上，月光柔柔地洒在他身上，他白色的睡衣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仿佛天使一般。不知为何我心生出一种淡淡的情感，让我的心里温暖起来。我闭上眼睛，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张焕长出了翅膀，变成了天使，而安格尔则变成了普通人，我一会看到张焕一会儿看到安格尔，我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了。
　　正在我着急的时候，有人推我：“蒋贤玉，醒醒。”是张焕的声音。我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什么呀，人家在做梦呢。”我睡眼惺忪在说道。
　　“醒醒，安格尔回来了。”张焕说道。
　　“是吗？”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奔下楼去。
　　安格尔站在客厅里，初晨朦胧的阳光印在他身上，他发出淡粉色的光晕，此时他正舒展着他的翅膀，虽然翅膀还不象妈妈那样宽大，但是洁白的翅膀在阳光里舒展开来，轻轻地扇动着仍是那么的壮观。
　　他看到我从楼上下来，脸上露出了以往一般的安祥的笑容，“还好吗？小妖精。”他问道。
　　“还好，你呢，我昨晚作了个梦。。。。。。”
　　“那个梦很真实吧。”他问道。
　　“啊，太真实的，很可怕。”
　　“嗯，怎么说呢，那个梦确实存在的。”他的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地说道。
　　“真实存在？那么说昨天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了吗？阿慧呢？你有没受伤？”我急忙问道。
　　“我没受伤，但是阿慧永远地消失了。这是真实的。你爸爸他回来了。这也是真实的。”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一下子坐在沙发里，我不知要说什么好，此时的心情不知是因为阿慧的消失而感到伤心，还是因为爸爸的归来而感到害怕。我从来还未有过这样复杂的心情，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张焕走过来站在我的旁边，他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我要和你的守护，也就是贤玉的妈妈去找地狱使者，让他们来把那些东西接走。这段时间内你们不要走出这个门，我会在这里设一个机关，让他没那么快找到这里，你们千万不要离开这座房子，知道吗？”安格尔郑重地说道。
　　“要来的总是会来的是吗？”我问道。
　　“嗯，这是必然的，是时间问题。希望可以等到我们回来。”
　　“还有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呢？”张焕问道
　　“不必了，总之不要离开就对了。”说完安格尔转身消失在阳光里。

　　我回头看了看张焕，他低着头抿着嘴唇，象是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害怕吗？”我问道。
　　“啊，有点。”他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打个电话请假。”他随手拿起电话向公司请假。
　　他挂断电话后突然笑了起来，盯着我说道：“这很滑稽不是吗，我打电话去请假，不是为了休息，也不是为了陪女朋友，而是为了等死。很好笑吧。”
　　“说什么呀，不是还不知道结果吗。说不定我们不会死呢。”我说道，其实我的心很虚，一点底也没有。
　　“嗯，是呀，不是有人逃过了吗。我们也可是对不对。”他盯着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
　　他走过来突然抓住我的手，我被他这一举动吓坏了，瞪着他看，发现他的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柔情。我一下子挣脱他的手说道：“你想干嘛？”
　　“不要那么紧张，不过是想互相打打气而已，反正不是死就是活，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应该可以说吧。”他靠在沙发背上低着头说道。
　　“你想说什么，那你说呀。”其实我的心很乱根本无心听他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他抓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什么话，快说吧，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说说话比较好，不然不知要怎样过呢。”我说道。
　　“嗯——不知道要怎么样说呢。”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有什么难出口的吗？难道——你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只是——要怎么开头呢？”
　　“啊，对了，好久没见到你那个女朋友了。叫什么来着，周美薇吧？她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这个人来，于是问道。
　　“不知道。很久没联系了，可能恨死我了吧。”
　　“哦，你那时做得真的很过分呢，不过那个女人还真是嚣张得很呢。”
　　“别提她了，现在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处于生死未卜的状况，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
　　“嗯，可是想有什么用呢，如果注定是要死，那也只能那样了。”
　　“所以说在死前要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才行呀，不然不会觉得遗憾吗？”
　　“哦，是呀，我想说什么呢——还没想好呢？你呢，不是有话说吗，绕子一个大圈，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哦，就这个吗？”
　　“就这个？你难道就这样的反应吗？”张焕有些吃惊地大声说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我——喜——欢——你，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要什么样的感觉？不太明白呢。”
　　“为什么反应这么迟钝，那个家伙，就是那个姓崔的，不对，是姓李的，他和你说的时候你就有感觉了，我说就没有吗？”
　　“嗯？你在说什么？你，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这个时候，我知道你想逗我笑吗。好吧，这很好玩，可是我笑不出来，知道吗，我们在等死呢。”
　　他开始在客厅里踱步，然后我听到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要死了就更应该好好听别人讲话呀。”
　　“我去洗脸了，不想死的时候太难看。”我说着走进洗手间。
　　我听到张焕在客厅里大声地喊了一声：“啊！搞什么呀！”

　　客厅里静静的，我们谁也没有再出声，一种静静地等待着死亡来临的感觉。下午三点钟左右，我突然感觉到有点冷于是问张焕：“你觉得冷吗？”
　　“有点，好象变天了。”他说着朝窗外看去，窗外依然阳光明媚，“不对呀，外面好象还好呀。”
　　这时我越来越觉得冷了，我发现自己呼出来的气在眼前凝结成水雾，这时正是初秋时分呀。我心里一紧，急忙回头去看张焕，他也发现了，正好奇地看着我。
　　“就是这样，他来了。”我说道，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什么，为什么看不到？”张焕也紧张起来，他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他在找我们，一定是这样，不然他进来我们一定可以看到的。”我们环顾四下，没有发现异常的东西。这时阿强和阿伟也走过来。
　　阿强道：“我感觉到了，他来了，二十五年前也是这种感觉。”
　　“你们两个也一样，如果见到他不要恨他，心无杂念就行了，否则会象阿慧那样知道吗！”我说道。这时我突然想起，应该给王先生打个电话告诉他阿慧的事情。我急忙播通电话。张焕在一旁问我：“你在干什么，这个时候了。”
　　这时电话那头响起了王先生平静的声音：“喂，你好。”
　　“喂，王先生，我是蒋贤玉，有件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呀？”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我仿佛有一种安全感。
　　“你妹妹阿慧，昨天在金博士的办公室里受到了邪灵的攻击，永远的消失了。”我说道这里时心头不免有些酸楚。
　　“是吗？”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是让我感觉到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里面，“其实阿慧早就死了不是吗，不管她的灵魂会怎样，但是她一直都在我的心里，所以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并不算怎样。但是还是谢谢你。”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张焕一声大叫：“贤玉！”我猛的回过头来，一团巨大的黑雾从楼梯上起下来。一种巨大的压迫感龚来，这种感觉比在王先生办公室里看到的来要强烈，我的眼泪流了下来，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到张焕瘫倒在地上。此时我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不能让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死去，不能失去他，产生了这种感觉后，我发现我的身体不象刚才那样寒冷了。
　　我不敢正视那个东西的眼神，我靠近张焕，伸手去扶住他，大声地喊道：“不是说喜欢我吗，不是吗？”我感觉到虽然用了很大的劲但是声音仍然很小，于是我又一次用尽全力大喊着：“张焕不是说喜欢蒋贤玉的吗？张焕喜欢蒋贤玉不是吗？”
　　这时张焕把目交移向了我，我看到他泪流满面，但是我隐约地听到他在喊：“张焕爱蒋贤玉，听到吗，张焕迫蒋贤玉。”
　　“我听到了，听到了。”我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终于那个东西说话了：“不要以为这样可以逃过去。”这时周围的空气比起一开始时温暖了一些。
　　我也终于有勇气去看他了。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颜色，眼神如两个无底的黑洞，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的样子，至少头发是黑色的，如果他不是那副恶魔的样子应该也是个英俊的男人，这时的他脸上没有表情，紫黑色的嘴唇张开了，他说道：“贤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跟爸爸走吧，别在这个世上留恋了。”
　　他说话时仍然面无表情，但是我感觉到一阵寒风从耳边飘过。我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只是想好好看看眼前的这个曾是我父亲的男人。
　　这时张焕也稳住的情绪，他看着他说道：“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你不能带走他。”
　　父亲猛的回过头来看张焕，眼神中除去了刚才的空洞，更多的是愤怒，他说道：“你说什么。你真的爱我的女儿吗。不要开玩笑了。以为你爱她就可以留住她吗？她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走，谁也阻止不了。”说着，他慢慢地朝我这里看过来，他的脸色大变原先苍白的脸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好象一下子变成了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一脸的慈祥，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象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是那么渴望被他抱一下，于是我张开双手，闭上眼等待着一个父亲的拥抱，但是这时我的心突然有一种下坠的感觉，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象从十几屋楼上掉下来一样，我猛的张开眼，看到眼前一片黑暗，我使劲在张眼可是怎么也看不到东西，身体却还在下降，而我看不到下降的尽头，我大喊着，可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喊声，四下里一片寂静，好象在那个空间里是不允许声音存在一般。我越是心急，身体下降的越快。
　　这时不知从那里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声音，是王先生那种平静而柔和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我还是可以听见：“不要想，什么也别想，让你的脑子空下来，不要让任何事物走进去。”
　　我又闭上眼，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的空白，什么也没有，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到我家的花园，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男人正在花园里摆弄着那些花草，一个小女孩蹲在他脚边玩泥巴，一切那样和谐与安静，那个男人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脚边的女孩，眼里闪动着温柔与慈祥的光辉。
　　此时我的心平静的想要流泪了，我认出那个小女孩就是我，而那个慈祥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们也曾拥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光，而这样的快乐是应该永远地留在我们心里的，不会受任何外界的事物的影响的。我想安格尔和王先生所说的爱应该是这样才对吧，不管世界如何改变，那些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快乐时光在我们的记忆里永远地闪着光芒，让我们更有勇气地面对着未知的未来，那些光芒——就是爱吧。想到这里我笑了。
　　恶魔一般的父亲站在我面前，我笑了，在二十五年后，我再次看到了他，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还是他。我笑了。
　　房间里不再寒冷，我也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周围的声音，张焕在大口大口的喘气，屋外可以听到远处的车声，还可以听到鸟的叫声，一切变得那样美好。
　　“怎么了？那种感觉消失了。”张焕说道。
　　“为什么，你会看到那样的情景？”父亲的鬼魂问道。
　　“因为他们真实存在过，我们没有人恨过你，从来没有。”我说道。我发现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而柔和起来。
　　“你不恨我吗？因为我你小的时候失去了父爱，而且我还想杀死你，难道这样也不恨吗？”他大声地吼着。
　　“是的，那是因为一时的迷乱而犯下的错误，虽然要付出代价，但是爱是在心里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变的。你也曾爱过我，不是吗，那些快乐的日子，只是你暂时不记得了，当你记起时，一切就会变得美好起来的，不是吗？”我说道。
　　“是吗？”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神情沮丧地后退了几步。
　　张焕抓住我的手，回头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么？怎么回事？”
　　“我看到爱，在我心里，就这些。”我说道，“我们在这里等等吧，安格尔会带地狱使者来的，他们的灵魂也要安歇了。”我回头看了看阿强和阿伟。他们两个也正看着这一幕。
　　“你们在想什么？”我问他们两个道。
　　“没什么，我们觉得很开心，终于可能解脱了。”阿强说道，他们两人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你们也不恨我吗？”父亲问道。
　　“是的，因为早在二十年前我们的恩怨就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等待结束。”我想这是阿强二十五年来说得最深奥的话了。
　　父亲他走到楼梯边上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四周，说道：“这里还是老样子。”他身上原有的黑色的雾气渐渐地淡了下来。他慢慢地走上楼梯，用手轻轻地扶摸着墙壁，扶摸他可以看到的一切。
　　过了一会，他从楼上下来，他慢慢地靠近我，此时的他已不再是一付恶魔的样子，虽然脸色仍苍白，但是眼神却显得温和了许多。他靠近我时，张焕把身子向前靠了过去挡在我面前，说道：“要干什么？”
　　“我不会再伤害她了。”他说道，伸出苍白的手想替我擦拭脸上残余的泪水，但是当他碰到我时却象空气一样毫无感觉，“我忘记了，现在的我不是以前那个了。”

　　就在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这绝不是安格尔他们，因为他们是不需要敲门的，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到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