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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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临京。歌舞升平。
我抱着琵琶，坐在幕帘后面，少女甜腻的调笑声太喧杂，几乎听不到我的乐声。空气中隐约夹杂着脂粉香，花魁刘烟儿正在为客人献舞，纱制的袖带飞扬。
“真美啊！要是我有一天能离了这帘后，也能去跳舞就好了！露个脸也是好的呀！”身边晚我进楼却与我关系甚好的九四向往地说着。那个有着娃娃脸的小姑娘笑容明媚，好像从未知晓过什么是黑暗。
暮水街，临京最繁华的街道，有除却皇城外最香的酒，最好的菜，最美的歌，最妙的舞。到临京，便必要去试试暮水街上居的酒，云芳的菜，红楼的歌，兰楼的舞。
我此刻就在这号称有着全临京最好舞女的兰楼。只可惜，我不是花钱享乐的公子哥，自然也不是台上受万千宠爱的舞女。我只是一个乐师，与兰楼里几十上百的乐师一般，在后台为舞女奏乐，永不得出台。
九四满含着希望的句子让我愣了半晌，手自然也顿了。我慌了手脚，柳烟儿却反应极快，袖带在节奏断开的瞬间向上扬起，掩盖不自然的停顿，我则尽快调回了调子。
一切继续，没人发现异常。纱帘罩在台前，朦胧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台下痴迷的表情，却看见柳烟儿掩在水袖后面的脸望着我，蛇一样的大眼中满是阴狠。
六月啊，台下依旧嘈杂。我只觉背后发凉。
曲终，人亦散。熄灯后兰楼一片的漆黑，只有极少几位熟客的客房中还摇曳着烛火。浅薄的月光朦胧的晕染着。
我坐在后院井沿上清理手上的鞭伤。柳烟儿远没台上看上去的那么柔弱，我早就知晓。带着倒刺的牛皮细鞭生生地剜去了我手臂上的皮肉，血肉模糊。兰楼的乐师有上百，没人会在意是不是其中一个被伤了，当然也不会在意我。
小心翼翼的撒上廉价的药粉，我咬着牙将洗净的布条缠上手臂，痛得麻木。
乐师袍宽大的袖子倒是能遮住伤，只要明日还能抚琴，便无大碍了。我叹着气想着，否则便又是一日的工钱了。
“这样处理可不行呢。”夜色中朦胧传来清逸的男声。
下意识的回头，我竟撞上明亮如星的一双眸子。来人黑色的乐师袍与他的黑发融在夜色中看不真切，能看清的便只有他削尖的侧脸和伸出的素白手掌。宛如夜色中生出的一只妖。
我的惊愕似乎使他满意了，他眯起眼睛，随只余了一条缝，却仍是流转着星尘的微光：“你很想你的手臂废掉吗？”
我默然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语。
手中被塞入了由于一直紧握在手中而染上体温的白瓷瓶。我茫然地望他：“是什么？”
“伤药。”他的嘴角愉快的勾起来，悦然我的终于开口，“看在我这么好心给你送药的份上，要不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是七十。”我不敢望着他如星的眼睛，只低头，认真的轻声道。
七十是兰楼给乐师的编号，编号越小，在乐师中的职位便是越高。我的号已几乎算是末尾了。
他有些无奈，却仍调笑：“我要听名字......编号你的衣服上便有了，这样我不是亏了？”
我再次默然了。却是因为无法应他。兰娘曾教训了许多次，进了这兰楼，编号即作名。
他想必也是猜到了用意，便也不再强求了：“真是个死板的小丫头啊，你若不说，也便罢了吧。”
想了想他又道：“韦望，我叫韦望。你可记住了。”
说完他冲我微笑，终转身模糊在了夜色中。
“我叫林晓……”我向着韦望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不知是否是想让他听到。
我愣坐在月下，回忆着他的笑，宛若星光的灿烂眼眸。他真好看。我模糊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