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别让我觉得你很多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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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们不再出现了，欧佳诺也离开了助理办公室，被调配到了策划部门。小舟的日子终于又趋于平静，没了之前一波波集中而来的波澜。刚刚入了三月，锦映给所有员工加了薪，虽然幅度不大，但也让每个人更加有了动力。小舟看着存折上一点点上升的数字，心里也开始做梦般憧憬起了未来：等攒够了钱，她就自己开间照相馆兼营复印社，最好再能遇见个情意相投的人，然后两人幸福的结合，一起经营打拼属于他们俩的小日子。当然，她也从没妄想过那个情意相投的人会是安锦，人各有命，她的命运里，安锦只是个虚无的幻想。
小舟已经快三个月没理过发了。之前的帅气短发，已经渐渐长过了耳垂，她天生的羊毛卷也微微显露了出来。小舟就这样无意的蓄起了头发，有时乱糟糟的，她也懒得去管。
每年的四月，锦映都会组织所有职员外出旅游。去年是海边度假村，今年，是风景秀丽的白月山。
安锦本是不打算去的。以往的每次旅游他也都没有参与，但翻了翻自己的日程，未来几天内都没什么要紧事，他也就改变了主意，决定随团和职员们一起去了。想来他也是闷在都市里太久，是该出去亲近一下大自然了。
早上大家陆续的赶到了集合出发的地点，上了大巴以后发现安锦居然也一起同行去旅游，大家都非常意外。欧佳诺得知安锦也一起去的消息后，更是在心里兴奋的叫了出来。她故意在车外徘徊了一阵子，等大家都落座的差不多，她才慢悠悠的上了大巴，她在赌没人敢坐安锦身边的位置。
上车以后，不出欧佳诺所料，除了安锦身边和最后一排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她扭扭捏捏的走到安锦身边，红着脸对安锦说：“那个……位置都坐满了，我……坐您旁边可以么？”
安锦知道后边还空了一排，他没有抬眼看欧佳诺，只朝后扭了扭头，示意让她坐后边。
“可是……后边会很颠簸，我晕车！”欧佳诺早就想好了理由。
安锦合上手里的书，抬头看了一眼欧佳诺，挪了下身体，让欧佳诺坐进了他身边靠窗的那个位置。欧佳诺兴奋的把背包放在了储物架上，美滋滋的坐了下来。她偷偷瞄了一眼安锦的侧脸，浓浓的眉毛，眉尾上好像还有颗小小的痣，若她是安锦的恋人，此刻一定用相机把他的侧脸记录下来，冲印成小尺寸的照片放在钱夹中随身珍藏。
从上京到白月山大概有6个小时的车程，汽车奔驰在高速路上，导游时不时的给大家讲讲笑话，说说白月山的奇闻传说。欧佳诺总是尝试着同安锦聊起一个话题，安锦嗯啊附和着，最后终于不耐烦的把书扔在座位上，一个人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看风景。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旅行社把住宿安排在了山脚下的一个温泉度假村里。吃过晚饭，大家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是女职员们非常期待的温泉和香薰按摩项目，小舟却没那么喜欢。和上次在巴厘一样，她是不可能穿着泳装和大伙去泡温泉的。转辗反侧到了凌晨，小舟都没能睡着，她索性穿上衣服，决定到度假村外走走。
小舟轻轻关上门，脚步轻轻的走在走廊里，刚到楼梯口，她意想不到的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安锦。
安锦穿着白色连帽衫、灰色运动裤、黑色登山靴，背着背包，背包上绑着简易三脚架，看样子是要出去拍摄。
“你怎么没睡？这个时候要去哪？”面对着惊讶的小舟，安锦率先问出了口。
“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那你呢？”小舟反问。
“我去拍日出。你快回去睡觉。”安锦抬手看了看时间，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本来他想等到和大伙一起登山那天再拍摄，但他又怕人太多聒噪起来让他心烦。正好这一晚他也睡不着，于是就背起相机，带了棉服和少许食品，决定一个人去拍白月山壮观的日出。
“就你一个人去么？”
“嗯。”
“我和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照应一下，你一个人……我、我不放心。”小舟小声的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安锦。
“回去吧，不用你陪着。以前我经常一个人爬山去拍日出。”说完安锦快步走下楼，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静谧的走廊里。
犹豫了一下，小舟还是放不下心，她跑回房间取了件厚衣服，也追下楼去。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路灯发着昏暗的光，小舟眯着眼睛往远看了看，安锦模糊的背影刚刚走到度假村的大门口。她小跑着追上安锦，气喘吁吁的说：“我还是、陪你去吧！”
安锦停下脚步，眉毛皱在一块。“回去。”
“可是……”
“回去。”安锦果断的打断小舟的话，再次重复那两个字。
见小舟还是一动不动，安锦最后说：“蒋小舟，别让我觉得你很多余。”
“什、什么？”小舟怔愣的抬头看着安锦，心口好像被这句话重击了一下。
她慢慢的低下头，用手拽了下衣角。终于默默的转身，缓慢的迈开步子，离开了安锦。
安锦看着小舟的背影进了度假村，叹了口气。因为是临时决定去拍日出，所以时间上他没有准备充足，这次他就不能走官道到达山顶，只能走摄影师和写生的画家常走的那条在官道岔路口上的小路。这是有点冒险的行为，他自然不能带着小舟一起……
…………
第二日清早，蒋宁看着小舟暗黄的脸色和眼皮下的黑眼圈，问道：“小舟你失眠了？”
“还好，可能是有点认床。”小舟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她昨夜一夜无眠，不知道安锦是不是已经登上山顶，顺利的拍完了日出。
“我还以为你很随遇而安呢。”蒋宁打了个哈欠，拉开了窗帘，“哎哟，居然阴天了，一会还不得下雨？看来旅行社安排第一天温泉就对了，这天要是去爬山，准会被大雨拍成落汤鸡。”
听到阴天二字，小舟立刻跑到窗前去看。果然，天空乌云密布，预告着大雨就要来了。
安锦带了雨衣吗？下山的时候下雨，阻碍会更大吧。小舟很后悔没能跟着安锦，哪怕偷偷的远远跟着也好。她想拨个电话给安锦，但想起了他那句“多余”，心里又怯弱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大家都去泡温泉了，蒋宁没有劝动小舟一起来，只能悻悻然的和小蕊离开了。
中午，小舟坐在度假村的门口，她在等着背着背包的安锦回来。天空越来越阴沉，大风也刮了起来，大雨快来了，可安锦还是不见踪影。
她掏出电话，焦急的拨出了安锦的号码。可听筒里传来的是，暂时无法接通。
小舟慌了，他跑上楼敲开了董毅的房间。
“安锦回来了么？”
“安锦？他没和我们去洗温泉啊。他在隔壁302，可能在休息吧。今早就没见他。”董毅耸耸肩，表示自己的不知情。
“我不是说温泉的事，是今天凌晨，他去爬山拍日出了。然后他回来了没？”
“他凌晨就出去了？这我可不知道。应该快回来了吧，你别担心，我们出去外拍，经常在山里徘徊一天的。也许风景不错，他就多逗留了一会。”董毅对小舟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有些激动的小舟。
小舟不安的看着董毅关上门。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见不到安锦，她心里的大石还是放不下。
大雨终于来了。去登山的游客陆陆续续的返回了留宿的度假村，小舟一个一个寻找着，没有看到安锦的身影。
晚饭时分，小舟终于坐不住了。她站在大家面前，焦急的说：“安锦今天凌晨去拍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接不通，外头还下着大雨，大家、大家是不是想想办法？”
听了小舟的话，大伙互相看了看，的确，安锦今天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
“什么？”欧佳诺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小舟无言以对，是啊，她为什么不早点通知大家，她又为什么没能阻止安锦？
“大伙别慌。我们先通知景区管理员，也许安锦只是为了避雨先躲到了某个凉亭里，如果明天一早他还没有回来，我们再想对策。”张月站起来试着平复大伙的情绪。
…………
等待总是煎熬的。这一夜过去，还是没有安锦的消息，早晨大家聚集在一起，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景区管理员解释说，已经派出了搜救人员，但雨天的情况下搜救人员也不敢贸然进山，因为大雾和崎岖的山路很有可能让搜救人员丧命山中。只能等雨势见小，才能展开搜救。
所以，现在大家能做的，也只能是静静的等待了。可这样等下去，能等到什么结果？难道是安锦的噩耗？
“我去找他。谁愿意和我一起？”小舟站了起来，脸色坚定的说。
“小舟，你疯了！”蒋宁立刻拉住了小舟的手，她不能让小舟这么冲动。
欧佳诺心里也跃跃欲试。但是她转念一想，搜救队的人都不敢进山，她要是进去了，岂不是一定会死路一条？她犹豫了，只能不敢应声的低下头。
锦映的每个人都没有吱声，这种事不是开玩笑的。也许走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只是为了救援雇佣自己的老板，就丧了自己的小命，实在不值得。
小舟明白大家的胆怯。她没有勉强，松开了蒋宁握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蒋小舟，你干嘛去！我不准你去！”蒋宁朝小舟大吼。
“嗯。我当然不会去。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回去睡觉。”小舟朝蒋宁眯眼笑笑，不得已说了谎，她不能让宁姐担心，她也不能让安锦一个人被困山中，无论如何，她要找到他。
听了这个理由，蒋宁将信将疑的坐了下来。可回到房间以后，她知道，她被小舟骗了。小舟穿着棉服和雨衣，进山了……
…………
冷……安锦只感觉到冷，全身上下的麻木，和左脚脚踝处钻心的疼。他记得他走了那条小路，可尽管有手电的帮助，他也辨识不清长满杂草的山路。前边依稀能听到有游客交谈的声音，他还算自信自己的经验应该不错。可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仍没有看见返回官道登顶的那条石阶，周围也没了其他游客的响动，他知道，自己是迷路了。
无奈的掏出手机准备求救，可手上一滑，手机顺势掉到了草丛里。同一时间他着急的伸手去接，脚步一个不稳，他直接跌落山腰下。
滚落了十多级台阶，身体的震动终于停止，安锦已经失去了意识，昏死在了那里。
下雨了，雨点落在昏迷的安锦的脸上，让他渐渐苏醒过来，他伸手摸了摸疼痛难忍的头，原来，额头已经磕破了，流出的血淌了半边脸。他试着坐起来，可浑身多处擦伤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慢慢的，咬着牙，坚持着让自己坐起。
雨势开始见大，身上的棉服已经湿透，安锦觉得自己可能摔断了左脚，他笑了笑，抬头眯眼看着一颗颗砸下的雨点，心里感叹，我可能，就死在这里了。他安静的闭起眼睛，此刻他觉得，没有什么，会比等待死亡更残忍了。他估算着，如果雨不停的下，八小时之内还没有人找到自己，那么自己会因为发高烧而至肺炎，以及伤口感染发炎溃烂，最后各种器官衰竭，死在这美丽的白月山中……
…………
小舟已经连续攀爬了五个小时，她唤着安锦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山谷里自己的回音。
安锦，你在哪……你不能有事……
雨渐渐小了，小舟已经筋疲力尽，脚底板磨出了好几颗水泡，但她不能停下来，她怕如果自己耽误一秒，安锦就会多一分生命危险。
身上的汗已经把棉服浸湿。小舟喊破了喉咙，可依然无济于事。她明明已经按照游览图的登顶既定路线一步步去寻找，可怎么会找不到呢！直到攀到山顶，小舟还是找不到安锦，她绝望的哭喊出了声，她不相信安锦会失踪，她想起了以前新闻报道中因为登山而失踪的人，被找到时已经是森森白骨……或者是一具已经腐坏的尸体。
小舟跌坐在石阶上，哭的泣不成声。脑中回放起她最初和安锦相识的画面：安锦被她误认，安锦在加油站帮她说退找茬的女人，安锦带她第一次打点滴，安锦买了巴黎贝甜的所有蛋糕给她过生日，安锦在她回忆起肮脏的过往哭的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拥抱……太多安锦的名字串在一起，让小舟哭的更加失控。
她无力的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步步朝山下走去，她不能放弃，安锦不会死。她一定要找到他！
重新回到山脚下，已经是傍晚，小舟的脚已经疼的麻木。她找到景区管理，询问是否有其他路径通往山顶。管理员思索了一下，“是有一条路，从观天门那里有一条小路，不过那条路是禁行的，只是偶尔有不听劝阻的画家为了写生才走那里。从那条路到山顶比官道近一些。”
“嗯。我知道了。”小舟点点头，转身就走。
“诶！同志，我看你状态不太好。这雨眼看就要停了，搜救队马上就能去营救。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景区管理员看着小舟苍白的脸色和湿透的鞋子，不放心的劝着。
“没关系，我不能等了。”小舟虚弱的朝管理员笑笑，关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三十六】别让我觉得你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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