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居于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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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默默无言地走在荒芜的道路上。
被命名为无翼的少女，脖子上套着一圈粗麻绳套。身着白袍的传令使牵着绳子的另一端。使者非常沉默，就像一个厌世的老人，连面孔都深深藏在罩头的阴影中。
无翼本能地想要逃脱。因为“死亡”就像一个天生存在的印记刻印在她的知识库中。她十分不满，为什么那么美丽的女王，却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要下达处死的命令？难道没有翅膀的生命连存在的权利都没有吗？
可是颈上的绳索是这么牢固，使者是这么强壮，她只能顺着使者的牵扯，紧紧跟在使者的身后。
她极力地算计着向四周东张西望起来。路越来越荒凉，银白之宫的光辉再也照耀不到砂砾间的残黄草叶，很难想象在圣城中居然也存在这样的地方。
“也许就这样乖乖地接受死亡的命运比较轻松。但是既然以初生就要面临死亡，为什么又要出生呢？就是为了死亡而出生？”看着这破败的荒道，无翼不甘地想，“这条荒路，也像她这条不被承认的生命一样孤寂地存在着。”
使者的沉默是阴冷的，再无知的人也不敢打破这样的沉默。无翼却终于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惊叹声。
因为她看见在黄昏的沙尘中，一棵枯老的树僵硬地杵在路中央。
那盘曲的树根紧紧扒着干涸的泥土，将它们箍得层层皲裂。粗壮的树干要几人才能环抱，已经没有叶子的枯枝张牙舞爪地抓向天空，好像它的生命仍强烈得要熊熊燃烧起来似的。树枝间的缝隙间夹满了白皑皑的骷髅头骨，就连上上下下的细杈上，都悬垂下浅浅颜色的天使的发丝。
“嘿嘿，怕了吧，第一次见到它的人都是这种反应。”一个的略含讽刺的声音在无翼身后响起。
“约瑟，你又没有在岗位上。”使者终于说话了，但是声音中却透露出十分的不满。
无翼转头看去，于是见到一个脏兮兮的长着浅棕色翅膀的青年眨巴着棕色的大眼睛说道：“怎么会，整个银座都是我的岗位，难道你还想专门搬一把椅子，安放在某名人的墓旁，当作是我的‘岗位’？”
“你现在不在墓场‘里面’。”
约瑟做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夸张地“蹑手蹑脚”小跑到那棵枯树的后面，然后探头道：“唔……我现在已经在‘岗位’上了，刚才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好不好？……就算你要当作发生了也可以，但是你至少要在女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我早日离开那个老太婆古妮娅，好不好！”
使者不作理会，拉拉绳索，牵着无翼踩着高低不平的路面从树下走过。
这棵枯黄弯曲的老树显得如此顽强，扭曲地向天空伸出虬结的爪子。
无翼仰头看着这个不屈的生命，自言自语道：“真美。”
耳聪目明的约瑟双手扶着老树，张大嘴巴愣了好一会儿。当两人终于离开他的视线，他终于忍不住来回地打量着那棵作为界碑的亡灵树，喃喃自语道：“美？美吗？……怪人！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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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枯树，走过了断断续续的崩裂的岩路，跳过了两条细细的溪流，无翼终于被带到了她人生的终点站——一座低矮的茅草小屋内。
进了屋，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阴沉的女人，跪坐在屋角的地灶旁，低头搅拌着罐子里的汤汁。听到有人进屋，她连眼睛也不抬一下。
使者将手中的绳索系在屋子的中心柱上，走到那女人身旁，道：“古妮娅，这是女王让你处决的不祥之物无翼。老规矩，不要让外界知道。”
披散着亚麻色蓬松长发的妇人边听着边站起身来，当她抬起头时，无翼分明可以看到她木讷的脸上突然迸射出无比的热情。
“啊呀呀！这等好差事，我刚还在奇怪，该不是女王把我忘记了吧——啊呀呀，这就是我的差事啊。”
她越过满地的药渣草根，兴奋地来到无翼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从前面绕到后面，又从后面绕回前面，最后她震惊地叫道：“天哪！这可真是一个上等货色！使者大人，它是天生没有翅膀的吗！哦，天哪！我可以拿它来当成自己的收藏品吗？”
“行行行，只要你快点办好了你的差事，你爱把它的尸体用来干什么都可以。”使者语气中微微透露出对这个妇人的嗜好的厌恶，但是他仍然站在女人后面，亲自确认死亡之后才走是他的职业习惯。
闻言，古妮娅迅速地转身噔噔噔跑到地灶旁的角落，在药橱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了一个坛子。她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摆在地上，打开封纸，用一个长长的银勺从里面捞出了一颗丸子。这丸子兀自滴着绿油油的汤汁，渐渐从浓绿的汤汁中显露出艳红的肉团。
“小姑娘，吃下去啊，这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看到这鲜亮的肉丸，无翼作了最后的打算：“先吃进去再说，只要不吞下去，也许还可以装死骗过他们，如果他们敢来仔细检查，就只好硬拼了！”
使者却突然嘲讽道：“你这么说谁会相信，她都已经知道是来受死的了。”
可是无翼却张大了嘴巴，就像毫不犹豫地把肉丸子咬了过去，肉丸刚碰到她的舌头，黑发黑眸的少女就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直挺挺地面朝土地向前倒下。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吞进去就……”最后的意识很快也淹没在黑暗和寂静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使者语气中透露出惊异的表情。
“呵哼哼，”古妮娅掩嘴发出得意的笑声，“你啊，还是太幼稚了，刚孵化的小怪物又怎么会知道‘死’是什么样的东西呢——而且就算她比较聪明不愿吃，到时候再逼她不就行了。哦呵呵！”
使者一阵无言，决定不理会古妮娅的嘲讽，蹲下检查地上的尸身——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最后，他惊异地问道。
“秘方，哪能告诉你。哼哼，这药碰到你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你可就立刻没了老命，而且尸身不腐。怎样，要不要试一试，我正好想再添置一个比较高大强壮的天使标本。”古妮娅上上下下打量着使者的身体，端起坛子就要往使者身上凑。
“行了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虽然我无权干涉你的兴趣，但是也不要太过张扬，你好自为之。”使者像躲避肮脏的老鼠般迅速离开了小屋，“还有，记住填写孵化失败鉴定书，交给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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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是冰冷的，正因为冰冷更能感受到空气的温暖。意识也是模糊的，正因为模糊，昏沉中传来的话语更能引起她的注意。一男一女的对话刚开始朦胧不清，逐渐地就让她的思维开始活动起来。
“……约瑟，那使者是这样跟你说的？”无翼终于在柴火烧得噼噼啪啪的声音中分辨出女子沙哑低沉的嗓音，她是……使者好像叫她古妮娅。
“是的，他走的时候叫我多多注意你的异动，文书处想要提拔我。——枢密院已经怀疑上你了。”这是老树下的那个青年的声音，可是却没有印象中那么俏皮了。
“只是怀疑而已，没有证据他们是不会行动的。毕竟女王还需要我暗中为她处理见不得光的事情。约瑟，你要继续装出与我不和的样子。”
“那么这个……这个没有翅膀的，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是伊修塔尔安插过来的？”
“她叫无翼。我已查过了，果然是刚孵化出来的，那边也来了关于她的情报。我怀疑她的翅膀可能是被某个人摘除的。”
“你确定？古妮娅，羽翼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摘掉，除非熬制那种药，甚至还需要天堂之国和地狱之国王冠上的珍贵矿石——这可是常识！”
“的确是常识，不过这是针对孵化后来而言。估计没多少人会想到，孵化前的翅膀很容易被拔除——毕竟没有多少个人能够侵入羽化长廊亲自实验。”
“孵化前后还有分别！那这样疑问就多了。究竟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长廊？”
“总之，先把她藏匿在这里，等旅团回来再想办法。这一段时间你就搬到北边的小屋里去住，装成因为你弄坏了我的标本，我和你吵了一架。”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收拾。”
无翼躺在地灶旁的地铺上盯着木梁，一动也不动地听着厅里的古妮娅和约瑟的谈话。这一天之中遇到所有的人各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背上都长着一对颜色很浅却十分明亮的羽翼。
为什么自己没有呢，她坐起身来摸摸自己的后背。
这时却突然传来约瑟冒冒失失的声音：“完蛋了！完蛋了！古妮娅！”
“怎么了？”
约瑟指着一连呆然的无翼大声道：“你的药！失效了！你不是说至少能让平常天使死上个三五天的吗！”
古妮娅迅速来到无翼身边，她脸上闪耀着跳跃的火光，显得慈悲而智慧，根本不是傍晚见到的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了。她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道：“你醒了，我叫古妮娅，我想有些关于你的事情需要谈谈。”她说，“不过在此之前，约瑟，你快去收拾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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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国国都暗黑之都
阿卡度坐在书库里，嘴巴已经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鸵鸟蛋了：“你……你说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诞生了二十年的吸血族青年，此刻正用很肯定的口气答道：“我说我要改名叫‘无名’。”
无名？这不是某刺客生前的名字么！
“唉唉，虽然说随便改名是我国的优良传统，但是你也该改个有品位点的名字吧，怎么说都是我国军方的重要人物，名字没品位有失国体，有失国体啊！”
“既然我想不起前生的名字，那就等于没有名字，叫无名有何不可。”
“也……也不是不可了。”
“就是，臣下倒是觉得陛下您叫阿卡度才是没有品位的名字呢。”说完，也不管符不符合礼仪，稍微鞠一躬，便转身走出书库。
剩下的小个子吸血族坐在书堆上无可奈何地低声道：“唉唉，越来越没礼貌了……”
年轻的吸血族走在长长的廊道里，点燃在两边的火炬将他的脸孔罩入摇晃的阴影中，却掩饰不住他心中的悸动。这几天，他突然觉得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一个似乎极其熟悉的身影不时在他眼前晃动。
那个有些任性、有些狡黠、时而稚气、时而沉稳的、而且十分固执的那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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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伊甸园的墓场，专门收纳出生在伊甸园的居民们的遗体。
因为毕竟是天堂之国的圣城伊甸园的墓场，死后的天使们得到的待遇也比其他城市大为不同，能够在尸体完全消融入土的十年之内，拥有在埋葬之处打下铭刻着自己名字的银质的基座的权利。所以这个墓场就被命名为“银座”墓场了。
那一夜长谈让无翼大致了解了已经发生的一些事情。
“我们会尽力寻找你的羽翼，也许能找得到，也许永远没有下落。”古妮娅斜坐在无翼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这样说。
于是她就在这个由叛逆看守人经营的墓场中秘密地居住下来。
虽然空气中经常充斥着死人身上放出的腐臭气味，虽然在外人来访时要躲进拥挤阴暗的阁楼，但所幸这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只是没人陪伴的日子显得十分平淡而漫长，无翼常常会坐在壁炉旁的小角落里就着火光看古妮娅的医药书籍或者是约瑟拿来的游击，其中还有好几本据说是极为难得的禁书。
偶尔，她也会羡慕地盯着古妮娅亚麻色的羽翼和约瑟棕色的羽翼。
古妮娅只能尽量冷冰冰地说：“羡慕啊嫉妒啊什么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现在的古妮娅再也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个阴森恐怖的女巫模样了，她就像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师，无翼跟着她学习家务和药学。
某天午饭后，无翼照常到河边洗锅去了。
古妮娅拉住吃饱饭正要回去的约瑟道：“约瑟，你发现没有，有时候她经常胡思乱想，这对身体不好。”
“……你该不会想让我教她‘胡闹的一百零一种方法’？”
“我是不知道你能‘胡闹’出什么名堂来，不过必须要让她锻炼一下手脚，否则发生什么事情就……”
“啊，的确也是，听说女王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怪异了，简直就像理藩院宣传中的吸血族一样。还是防着点好。”
没过几天，无翼在墓场中多了一个头衔——“银座挖坑右使”兼“银座运尸右使”。职能就是在约瑟的指派下没日没夜地干粗重的杂役。当然，既然无翼是“右使”，那么约瑟就是“左使”了。
这时候的工作就繁忙多了。就算偶尔能歇着，约瑟又变成了一个顽劣的兄长，会走到横躺在树脚下的无翼身旁，笑嘻嘻地引发一场扭打，有时还会念念有词：“小东西，看你还偷懒不！”
“我是小东西，你也大不到哪里去！”于是无翼奋起反击。
“嘻嘻，我已经快二百岁了，看不出来吧。”
“恭喜你，再过半个世纪就是个二百五了。”
于是在拳打脚踢之外顺便引发了唇枪舌剑的战火。
刚开始鼻青脸肿的百分之百都是无翼。
没日没夜地激斗了几年，约瑟渐渐的也会被扯出几道抓痕、扭出几块淤青，甚至因为自己冲的茶水不知怎的竟然会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泻药而叫苦不迭。
所幸他们有一个保持中立的好大夫古妮娅，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好大夫”隔三差五地会消失几天，每当这个时候，忍不住偷溜出去寻花问柳的约瑟只好对外宣称“被个老猫偷袭”或者是“自己厨艺不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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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总是嘻嘻哈哈地到古妮娅的小屋蹭饭吃，又嘻嘻哈哈地回自己的屋子看闲书，无翼一直奇怪沉稳能干的古妮娅怎么能够和他平安相处。
直到后来和约瑟的一次谈话，无翼才深刻地认识到“人不可貌相”的涵义。
来到墓场已经住了五年有余。
一天午后，约瑟悠闲地躺在银座南边的界树下看着新买的冒险小说。
悠闲的下午……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直到无翼拖着疲累的双腿来到他身旁，一把扯走他的书。
“天哪，你封我当‘副使’，你好歹也是个‘总管’，要挖那么多坑很累的。”
约瑟一拍手坐起身道：“这就对了！你也觉得坑多啊！其实我之所以看这本书，就是为了寻找近年来天堂之国的死亡人数急剧增加的原因。”
“是吗？”无翼靠着大树坐下，举起书本看了看封皮，“《磁锡的奋斗》——你从这里找出了什么答案？”
约瑟眼睛一转，来劲了，说道：“说来话长，我先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做堕天使吗？”
“就是那些黑发黑羽翼的天使。如果我有翅膀，大概就是堕天使了。”
“呵呵呵呵。”约瑟笑起来，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知道吗？在六百年前，根本就不存在‘堕天使’这样的词语？”
“是这样吗？古妮娅那里没有六百年以前的藏书。”
“这就是了，其实在那个时候，天堂之国和地狱之国是相互友好的国家。现在的女王伊修塔尔已经执政两百年了。在她前一任的磁锡•阿道夫王开始，天地两国间才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分歧。”
“磁锡•阿道夫，那个很长寿的王？书上说他开创了‘新政时代’的那个？”
“是的。阿道夫上任第一年就发布了‘焚书令’，说是为了开辟新时代要完全消除落后的旧观念，于是除了医药、音乐方面的书籍，其他大部分书籍都被烧了。”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哭丧着脸道，“这可烧了多少冒险小说啊！”
“别插话，这和堕天使有什么关系？”
“你，貌似越来越不尊重我了啊……不过从刚才说的你也知道了，这个王比较疯狂。就我研究，他有着自己的一套美学观念，而且是变态美学。他甚至觉得人也可以像书一样能随意毁灭——于是他发布了‘驱魔令’，说天使族是最优秀的民族，丑恶低级的吸血族没有资格进入神的国度。于是命令驱逐所有吸血族，今后凡是在国境内见到吸血族的，格杀勿论。从此就和地狱之国断绝了往来。”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现在好像是在探讨堕天使吧。你怎么扯到吸血族去了？”
“哎，这些现在都是禁止谈论的话题，我将给你听你就该偷笑了。而且马上就到堕天使了。告诉你——堕天使其实是年老的天使！”
“什么！约瑟，这是真的吗？”
“是啊，你还没到年龄所以不知道。其实随着天使逐渐年老，改变的不止是相貌，还有羽翼的毛色，也会渐渐从各种颜色转变为黑色。”
“那被烧死在火刑场上的都是年老的天使？”
约瑟肯定地点头道：“当年，阿道夫觉得，老年天使是黑色的，而吸血族的高级贵族的一个主要系统也是黑色的。然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黑色的天使等于罪恶。于是他命令老年天使们把发色、羽翼染成浅色。只要染色，就不会被当作堕天使处理。”
“原来如此，”无翼眨眨眼睛，还有些难以置信，想到以前曾在书上简略提到的几个词汇，又问道，“我在书上看到阳洲十日、楠径大屠杀，可是查来查去确查不到细节，这些都是什么事？”
“噢，这就和古代有一个影响很广泛的教派有关了。”
“菊花教？”
“是的。教徒们崇信自然、自由，追求像菊花一样纯洁的生活境界。而这些教徒们年老之后也遵循着自己的信念，认为做人应该自然，他们不愿意去改变自己自然变化的样貌。于是具有相同志向的老年人们聚集在阳洲和楠径，收容被迫害的人，抵抗天使军们的讨伐，最后还是被攻陷了。”
“他们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
“狂热——是罪魁祸首啊，那时候的天使们听完磁锡•阿道夫在银白之宫外一番演讲，个个热血沸腾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有一个带头的，这群冲昏了头脑的人们马上就会干出任何十恶不赦的大罪来。”
“后来呢？”
“经过了近百年，天使们的狂热才逐渐平息了下来，这段时间内阿道夫曾组织过数次攻打地狱之国的讨伐大军，可是国家太混乱了，后援医疗粮草根本跟不上，都是惨败而回，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后来伊修塔尔继位，想不到她也是一位追求‘完美’的女性，每年始终不乏被行刑的‘堕天使’，你说死亡人数怎么会不上升啊。我们的前景堪忧啊。”
短短的一个下午，就在国家严令禁止的话题中耗尽了，但是也使无翼对这个国家的历史了解了许多，知道了许多在现在的书上没有记载的事情。
这次感触良多的谈话最后在古妮娅的催促声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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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国暗黑之都黄泉殿
阿卡度坐在王座上，垂头观看手中奏章，不语。
台阶下静立着若干议事大臣，都在等待吸血王的决断。
“大王……”雅各侯爵清清嗓子准备再次进言。
“不必多言。”冷冷的声音从吸血王的嘴中发出，“我已有定论。”
“王，无名子爵此为无心之失，何必如此严厉！”
“雅各侯爵，此言差矣！”队伍中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正是常和他作对的阿吉德古拉伯爵道，“如实为无心之失，怎么会将印地古拉侯爵的绿雾城毁成那样。不说他冒犯尊贵之人，单凭他毁坏重要关防，就已足可定罪。”
“无名子爵平日沉着冷静，做事练达。此事必有隐情，还请大王明察。”
“侯爵口口声声要替子爵脱罪，不知是何居心。”
“那么伯爵口口声声要将无名处以极刑，不知是何居心。”
阿卡度终于抬起头，冰冷的视线扫过正在争论的臣下。
殿中立刻安静下来。
“无须争论。无名子爵冲撞印地古拉侯爵，损毁边卡绿雾城，当判剥夺国籍并处放逐。本王已夺取他的能力和形态，阿吉德古拉伯爵，由你将他逐出边境，送入天堂之国。”
这一处罚竟是如此之重，显然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一时间，阶下顿时冒出了细琐的讨论声。
“诸位，还有意见？”吸血王淡淡地问道。
臣下们互看几眼，垂头而立，不敢再有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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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墓场居住已有八年，即使从未出过墓场，但是无翼仍然过得十分充实快乐。
一天，她坐在刚挖好的墓穴旁看着约瑟从拖车上拖下新鲜的尸体。
调皮的约瑟注意到她有些呆滞的目光，于是开玩笑地问道：“怎么？羡慕吗？”
这句话把无翼从发呆状态中惊醒过来，她看看约瑟，由看看他手中的物体，问道：“羡慕？羡慕什么？难道这具尸体是美女？”
“羡慕就直说了，毕竟我这双宇宙天下霹雳无敌美翼，可是世所罕见的！”
“啊，的确是世所罕见……”说完，无翼又陷入发呆状态中了。
约瑟挠挠头，不知道无翼这是怎么了。以往一拿翅膀的话题刺激她，她就会露出又气愤又羡慕的表情，让他百看不厌。可是最近，无翼好像是对这个话题有了抗体，根本已经不理不睬了。
“挖坑右使……”于是他把那个可怜的工作对象丢入坑穴中，拍拍手坐到无翼身旁。
“啊？”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负担？”
“哈？”无翼瞪着身旁的青年，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物一般。
“呃……你以前不是还很想要一双翅膀的吗？”
“噢！你是说这个啊。”无翼了然地点点头，道，“是啊。不过那是上个月为止的事了。”
“啊？上个月为止？”
“因为我在上个月突然注意到，我好像总是洗澡洗得比你们快。”
“……”约瑟沉默了，他无奈。
“怎么不说话了？”
“这么明显的事，你上个月才注意到吗？”
“是啊。”
约瑟无奈地叹气，道：“那又和你转变观念有什么关系啊。”
“很简单，当我注意到这个奇特的现象之后，就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经过短暂分析，答案十分明显……”
还没说完，约瑟就打断了她，笑道：“很明显是因为你不爱干净，草草洗完了事。”
“哪有，很明显是因为我不用洗翅膀！哈哈，羡慕了吧！省水又省时间，冬天还省烧热水的柴火，湿了也不用晾干，也不用在衣服后背部分开两个洞，穿衣服脱衣服也方便多了，进出墓穴也灵巧得多，在屋子里转身也不会扫到什么东西……好处那么多，所以我就打定主意，这劳什子翅膀什么的不要更好，更方便！”
一番举一反三的言论滴溜溜地脱口而出，听得约瑟一愣一愣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1 居于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