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暮与曦昼》亘古的蓝

5、出征·战斗

　　狄洛满怀着心事回到家中，见母亲依旧靠坐在床上静坐发呆，也不去打扰，直接到厨房准备起晚餐。

　　“妈妈！来吃些东西吧！”狄洛把简单的食物放到母亲面前。

　　“……好！”母亲看了眼面前的食物，又抬头看了看狄洛，露出慈爱的微笑，然后慢慢吃了起来。

　　“够了吗？你吃的太少了，这样对身体的恢复没有帮助哦！”看着渐渐停下动作，不再进食的母亲，狄洛试图劝说道，虽然每次都没有什么成效。

　　“我饱了，真的！洛你吃过了吗？你身体还在长要多吃一点，剩下的你帮我吃完吧！”

　　收拾好餐具洛又坐回母亲身边，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跟母亲说一下今天完成了多少工作，有没有难题，去了城里又有哪些见闻。可是……

　　“妈妈！你还在想念父亲吗”酝酿了半天，结果问出的却是这个问题，虽然一直以来都很想知道答案，但是他都是极力避免提及的。

　　“发生了什么事吗？洛！”母亲没有着急回答，反到是反问起他。

　　“没有！只是突然想问你。”洛低下头，轻声的说。

　　“想念吗？”母亲喃喃自语，目光再次的投向了窗外。

　　“你的父亲是个喜欢做梦的人，总是梦想有一天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开创出一片天地，然后风光的回来。”母亲陷入回忆，这是她第一次对洛认真的谈起他的父亲。

　　“还记得那天他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告诉我他找到了让梦想成功的方法，他要去实现，他要离开这个城镇。他反复的安慰，我要放心，一旦成功他马上就会回来接我们母子。”

　　“即使他再怎么安慰、许诺我仍旧不安，这样的事发生过太多次，从来都没有是成功过，即便最后他都会回来，可是相比以往这次是我的心跳最慌乱的一次。于是我问他你真的要去吗？”

　　“是的！我要去，一定要去，这可能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了，让我去吧！我会感激你一生！”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我爱他！所以不愿看到他有一丁点的为难或遗憾，何况当初也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敢于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就算失败也从不放弃才会爱上了他。”

　　“答应我一定会回来好吗？”

　　“我会回来的！这样说着的他声音却是渐行渐远。”母亲的眼里逐渐闪现出泪光。

　　“妈妈！……”狄洛出声想打断她。

　　母亲拍了拍他的手“没关系！我想继续，我不想再把这些话埋在心里。也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我时常想，倘若时光倒流，我大声让他留下他还会离开吗？可是我知道，即使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让他走，我不愿让自己束缚住他。同时我也相信他！相信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完成对他对我的承诺。”

　　母亲看着狄洛，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孩子做一个勇敢善良、诚实可靠的人，做一个不管怎样都会信守诺言的人吧！”

　　不管狄洛想怎样隐瞒，母亲还是知道了征兵的事，征兵的通知发到了每一户有适龄男子的家里。

　　“妈妈!......”狄洛忍不住流下泪水，张开口却说不出话。

　　“没关系！洛，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的病已经好得的差不多了，这都是因为你的照顾。”说到这母亲露出了一个要狄洛安心的笑容。

　　“而且洛也一直在帮我打理着裁缝店的生意，并且做的很好，再怎么说我的手艺还是比你好很多哦！不会饿肚子的，放心吧。”

　　听母亲这么说狄洛反而更担心了，母亲就是为了努力维持生计，没日没夜工作才会累倒的。

　　“妈妈！现在是战乱时期，税赋高的厉害，我不在，没法帮您减轻负担。不过你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辛苦自己了，不用为我积攒什么，只要保证自己的温饱没有问题就可以，好吗？”

　　“放心吧！我都会按你说的去做！”

　　“妈妈你告诉我要做个信守诺言的人，你也一样！”

　　“会的！你放心！”母亲不由笑了，让人感觉，许久没有开心微笑的她似乎年轻了不少。

　　……

　　出征的日子在一天天倒计时中，到了启程的那天，所有被征集的青年们都赶到了城镇广场上集合报道。送行的亲人也都一路送到了这里，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淡淡的哀愁。

　　狄洛同他的母亲站在广场的一角，依依不舍的话别。

　　“战场是个危险的地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说是这么说，可是母亲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可还是免不了要再三提醒。

　　“妈妈！你放心我一直把你照顾的很好，我也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

　　“妈妈！在等待应征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既然我无可避免，终将要到战场上去，那我就要认真完成一个士兵的使命，奋力保卫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因为不这样，我们将没有未来可言！”

　　狄洛在说话间目光逐渐的深邃而坚定，浑身似要散发出光芒，此时的狄洛和从前他的父亲是何其的相似，两个人的身影似乎都重叠在了一起。

　　“答应我一定会回来好吗？”狄洛的母亲不由说出了曾对丈夫说过的话。

　　“我会回来的！”而狄洛也答出了相同的语句。

　　看着洛转身离去的背影，母亲才将克制了许久的泪水，任它如雨水般流下。

　　……妈妈！千万不要怪我任性，之所以要用那句话来回答你，那是因为我决定一定要回来，回到你的身旁。相同的承诺，如果父亲不能够实现，那就由我来将它实现！我以我的尊严和荣耀起誓！！！

　　营地里聚集了从各地征召来的年轻人，他们被编制到各个分队填补空缺。没有马上奔赴战场，而是在军士的带领下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很幸运，卡特和狄洛被编在了一个分队，并且住在一个帐篷里，两人又回到了以前形影不离的状态。

　　每天都是枯燥乏味的训练，虽说还没有上场，可是每天从战场上抬回的伤员，还是给在场每一位新兵留下了不小的压力和阴影。每当夜幕降临时，黑暗和恐惧也一起侵袭，让人夜不能寐。

　　也许明天一早醒来就要披上战甲奔赴战场，这样想着的卡特内心充满了惶恐，辗转反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拍了拍睡在他身边的狄洛。

　　“狄洛！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也被你连续的翻身给弄醒了！”其实狄洛也无法入睡，只是不想给卡特增加更多不安。

　　“嘿嘿！”卡特憨笑了两声。

　　“对不起啊！我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我认床吧！”卡特开起玩笑，想缓和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既然都睡不着，我们不如说说话吧！”

　　“好吧！”狄洛转过身面向卡特“你想说些什么呢？”

　　“狄洛！你觉得还有多久战争才会结束？我们能平安回到家乡去吗？”

　　“战争会怎样我没法预计，但我答应了妈妈一定会回去。”

　　卡特很想对狄洛说，不是答应了就一定能回去啊！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狄洛非常爱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都没有违背过她一次，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卡特也很爱母亲，每个母亲对孩子的爱都是无法忘怀的，可是即使心里明白，卡特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到狄洛这样。

　　“我也答应了妹妹一定会回去！”沉默了许久后卡特说。

　　那天送卡特到广场集合的是她妹妹，记得她哭得通红的眼睛，还有难舍的面容，不断的要求卡特向她保证：‘哥哥！答应我，不论怎样你都会平安回来！’边说边抽泣的不行。

　　“会的!我们都会回到她们身边的！”狄洛坚定的强调，希望可以给卡特增加一些勇气。

　　“狄洛！说实话我很不安，虽然没经历过战争，但我能想象到它的残酷。许许多多先我们而来的人，都倒在了战场之上。”

　　“那些等待他们回去的亲人，在接到死讯的时候流露出的悲伤是那么惊人，凡是看到的人没有一个不留下同情的泪水。”

　　“可是这是他们死后唯一能留下的东西，他们的尸骨早已在烈火中化为了灰烬，再也无法回到热爱的故乡。”卡特的泪水，沿着脸颊悄然滑落。

　　卡特的话，让狄洛的眼睛也开始酸涩，他忍住泪意，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卡特！你相信我吗？”

　　“信！”狄洛的话音才落，卡特便脱口而出。

　　儿时一直都是狄洛带着他东走西奔，横扫四方，只要是玩在一起的伙伴，大家都愿意听他的差遣，因为洛做出的决定总是令人信服，失败在他身上发生的概率太小。所以这次编队能和狄洛在一起，无疑是给了他心灵上一些抚慰。

　　“卡特！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我们必将一起回到我们的故乡！”

　　可怕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邻国开始大规模的入侵，国王只得把安置在边境上的所有兵力全都用上。

　　狄洛和卡特紧跟着队伍的脚步，迅速向前线逼近，刚刚靠近还没走进战场，厮杀声就已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如此激烈、如此悲壮！

　　“大家都听着！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即便是这样，你们仍不可退缩。”军士停下队伍整队，并大声的训诫。

　　“战斗是激烈而又残酷的，但也是充满希望的。我想让你们明白的是，如果你们退缩，那危及的将不光是你们的生命，敌人终将踏过你我的尸首，用手中的刀剑砍向我们的亲人。”

　　“国家的意义我想就不必再跟你们多说什么，如果你们想早日结束这场战争，那你们就把所有的怯弱丢掉！如果你们想平安的回到故乡和亲人团聚，那你们就拼死奋战！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援军抵达，明白了没有？”

　　“明白！！！”每个人都用力的喊着，似乎这样就能把恐惧、不安、懦弱统统消除。

　　士兵们紧握手中的武器，在将领的指挥下纷纷冲进战场，厮杀！一刻不停的厮杀！战场上的喊声逐渐变大，到处都是沾满鲜血和污垢的人，密集的分不清是敌是友。

　　狄洛和卡特一直都站在一块互相合作，敌人在他们手中一批批倒下，两人配合的已近完美。

　　不论是男人还是男孩，热血的因子始终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一旦激发就沸腾不已。对荣誉的向往，出人头地的渴望。随着时间的推进恐惧和不安都暂时退到了角落。凭借着一股子气势，狄洛和卡特不断的向前逼近，而敌人只能不断后退。

　　不知过了多久，硝烟弥漫的战场已分不出白昼和黄昏，战斗一直持续着，完全看不出要结束的征兆，疲惫逐渐侵袭每一个人。敌人的数量一直都没有变少，总是有后备可以填缺，可是自己这边，援军却迟迟没有到来。

　　“狄洛！我快不行了，握剑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感觉力气即将用尽，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回不去了……”

　　“卡特！坚持住，可以的，只要援军到了，我们就可以休息恢复体力，我们必须坚持下去，千万不要放弃！”

　　“可是援军真的会来吗？他们会不会……”

　　“卡特！”狄洛大声打断他。

　　“不要忘了你对家人的承诺，不要让自己轻易就毁灭了希望。”

　　“对！你说的对！希望从来是自己去创造，自己去实现！”瑟紧了紧手中的剑，锁定目标继续努力奋战。

　　卡特的振作，让狄洛脸上浮出了笑容，我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不管怎样我都会信守诺言，妈妈！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