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暮与曦昼》亘古的蓝

23、相见·质问

　　天色大亮，夏日初临，阳光带着酷热与耀眼洒向大地。

　　暮有些费力的低喘，他平静的看着绿走进他打开的通道，白虎和那只麻雀也硬是跟着去了，他步伐缓慢蹒跚，直至消失不见都不曾回头顾望走的决绝。

　　“保重吧！绿，保重吧！生命天使。”暮对着已经恢复原状平静异常的森林轻声祝福。

　　暮回想绿带给他的触动，他是那般义无反顾，反观自己总是踌躇再三，绿和他一样做着没有把握的事情却毫不迟疑。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如此？想的再多也无法猜中事实真正的模样，既不愿放弃，也不愿逃避，又何必举步不前？勇敢无畏的冲过去，哪怕结果是相驳的，但是结局一定不会比死亡更糟了吧？

　　想起答应了莲会尽快回去，恐怕是要食言了，抬头看了看天，此去究竟如何不得而知，危险是一定。暮从未想过让莲跟着他冒险，所以此时回天堂正是最好的时机......

　　绿引起的异动一开始就引起了神的关注，还有一直不遗余力寻找暮的昼，而暮又毫不避违的帮绿打开去往夹缝的通道，于是很快昼就被神召唤过去。

　　“终于露出了行踪，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是的。”

　　“我会派序带领天使禁卫军到人世把他抓回来，你愿意跟着去就一起去吧！”

　　神的话令昼的身躯一震，但是很快就稳住。

　　“我会去的。”

　　......

　　“昼！”序一路雷厉风行的走到昼的面前，伸手将他拦住。

　　“我不想质疑神的决策，可是我真的无法理解，暮怎么会犯下这样无法挽回的错误？”

　　昼抬眼与序对视，他碧色的眼眸此时暗淡无光毫无神采，他细细的打量起序，眼前的他一身银色盔甲气宇轩昂，暗金色的短发向后梳拢，服帖光亮得没有一丝不妥的地方。

　　“序...多说无益，我只有一个请求，在你带领禁卫军去人世找到暮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和他先见上一面？”

　　“你...”序一时语塞，以他对昼的了解，昼此刻提出的要求是多么不可思议，那一定是在对暮这个弟弟用尽心力，事情又迫在眉梢，才不得不提出来的。

　　“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的！我知道你是秩序天使，从出生起就是秩序的表率，在你的准则里只要是触及或违反秩序的事物都是错误的，都必须更正或是消灭。”

　　“我知道你从不感情用事，但请念在当初是由暮教导你的份上......”

　　“我并不是要让你违反秩序网开一面，也不是要阻止你把暮带到神的面前接受惩罚，你只需...只需晚一些出发，片刻就好。”

　　多年来的说话习惯，让昼的声音始终保持平静毫无起伏的节奏，但是如果仔细听刚才他那段话的话一定不难发现，那夹杂在话语间的焦躁与不安，他又曾几何时说过这么长的句子呢？

　　序沉默了许久，久到昼以为他不会给予任何答复，甚至会严厉训诫，却听到他说：

　　“我只给你5分钟。”

　　昼惊喜万分，毫无光彩的眼眸里霎时显现出光芒。

　　“谢谢！”

　　看着昼匆忙离去，序不忍嘀咕道：

　　“没想到还会有听他说谢谢的一天。”

　　随即又忍不住在心中偷偷苦笑，秩序的表率？从不感情用事？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会对昼提出那样的疑问？

　　......

　　暮还在那片森林里站着，不曾动过。并非他感到恐惧而退却，只是他相信刚刚为绿打开通道时所用的力量一定让神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很快就会有天使来找他了，他只需等待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达成自己的所想。

　　“暮！”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暮动容，他早已感觉到，只是没想到哥哥会第一个找上他，他以为只有当他踏进神殿的那一刻，才会在神的脚下看到他的身影。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你都已经想明白了吧？”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劝说我，就像之前许多个夜晚的梦里那般。”

　　昼疲惫的摇了摇头。

　　“你不很久都没有入过梦了吗？你为了躲避我的纠缠不是连睡眠都放弃了吗？”

　　昼的话让暮心中一涩，如果说有谁是让他觉得愧对的，他一定会说是果儿和莲，因为他答应过她们会回去。可以想象此时此刻她们一定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但是现在出乎意料出现在他面前的昼却让他感到，自己最为愧对的居然是他，那个被他称为哥哥，与他一胞同生，在天堂之内与神光最为接近的圣天使。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呢？不管说什么我的答复都只会令你失望，你不如早早离去。”

　　暮错开昼的眼睛，不想与他对视，先前的认知让他心中伤感不已，如今的局面是他一厢情愿一手造成，没有后悔的余地，现在他唯一想的就让哥哥离开，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希望他半点都不要看到。

　　“选择是件奇妙的事，选择留下是一种结果，选择离开又是一种结果，而此时，离不离开都只会是一个结果。早知会是今日这种局面，那当初我情愿做出选择的是我。”

　　“我希望你能了解，世界的轨迹看似偏离了轨道，其实它只是即将要踏入正轨罢了。暮！你......”

　　“哥哥！”暮出言打断了昼的话，这是他和昼见面以来第一次叫他哥哥，他已经许久不曾叫过了。

　　“不用再说什么我都明白，你只需知道，我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序！？”暮和昼异口同声。

　　“昼时间已经到了！”

　　序的话牢牢堵住了昼的疑问，昼看了看序，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那一众禁卫军，最后目光落到暮的身上，停留片刻后便飞身离开。

　　序目光灼灼的看着暮，在昼到达这里没多久，他便尾随而至。不是对昼不放心，实在是他很想了解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昼的话他基本听不明白更无法理解，可当暮说他不曾后悔时，心中的怒气突然暴涨，忍不住就大声喝出。

　　“暮！你可还记得我是被谁教导灌输神的教义？”

　　“是我！”

　　“那你可还记得我是掌管什么的天使？”

　　“秩序，你是掌管天地之间一切秩序的秩序天使！”

　　“那你怎么会说出你不曾后悔？你怎么能说出你不曾后悔？”

　　“那些你曾经花费无数个昼夜教导并让我领悟的都是错误的？那些我许久以来秉持坚守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你是想这样回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