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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as Ende der Trau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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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维斯特/贝什米特:德意志第三帝国/联邦德国/德意志联邦共和国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普鲁士/民主德国/勃兰登堡州
伊万•布拉金斯基:沙皇俄国/苏联/俄罗斯
HETALIA(国拟人)同人
Das Ende der Traum
独普/露普
PART 1
违抗他的命令的人,都要死。
这是自一片炮火中活下来的他,唯一坚持的信条。
他是如此的强大,在和暴徒的战斗中连战连胜,他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没有人会去真的追究他和暴徒曾经联手,他曾毫不犹豫的在暴徒朝弱小亮出獠牙时,朝危在旦夕的孩子捅上一刀。
看到了没有,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强者说了算的哦。
你们都变成尸体的话,我就会喜欢你们了哦。
他是被人叫做暴君的,殊不知暴君其实单纯到底。
单纯到只把杀戮当成生存的意义。
恶越单纯,就越是可怕。
越是孤立,就越是强大。
一句是娃娃脸的老者下的定义,另一句是他和全世界走向背离时,他的誓言。
然而当占有成为习惯时,就偏会有那么一个人,胆敢用死来挑战他的权威。
那个名字不用人去说,他自会清楚。
太清楚了。
自古至今,敢和他这个暴君叫板的,无非就是那个疯子,那个战争贩子而已。
就算他现在,不用他自己作死,也离死不远了。
不过呢。
这个可不一样哦,变成尸体的话,就不会像小兔子一样给人看反抗的姿态了,那样的话多没意思呀,要知道这样的人,就是征服才有意义哦。
垂死挣扎一定会美的让人心碎呢。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居然会用这么一种方式,来告诉他就算死他都不会被他征服。
“露、露西亚桑!”小个子的莱维斯一下就闯入正在开会的议事厅,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他丢出笔从那孩子的耳边擦过钉入墙中,笑眯眯的开口,“怎么了?”
莱维斯的脸色本来就已经是惨白惨白的了,那一下差点没给着孩子吓得晕厥过去。
“柏柏柏柏柏柏/林出事了!”嘴唇颤抖着,莱维斯最终还是凑成了完整的语句。
“嗯?出事了去处理呀,反抗者通通杀掉就好了~”他拉了拉围巾,依旧笑眯眯的回答道。
托里斯紧跟其后推门进来,“不好意思打扰您开会了。”
“但我想这事不和您汇报私自处理的话您会把我们都杀了的——在场的所有人。”
“根据目前接到的报告来看,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先生失踪了。”
他瞬间便收敛了笑靥,弯弯的眉毛应是缓和的弧度,此刻却锋利的好似镰刀一般随时都能夺人性命。
“你再说一遍。”
“您再不去看看,真的出事了就和我们无关。”不知道托里斯哪里找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不过……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而且这个反抗并无道理,事实上今天托里斯若是有一点畏惧没有把话说出来的话,他敢保证他会让这一个会议厅的人统统去给基尔伯特陪葬。
失踪了?
死了?
开什么玩笑,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是啊是啊,阿尔弗雷德又不在,谁敢私自忤逆自己呢?
不用担心撒。
然而他的身体却背叛了他。
他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急急的冲出会议厅奔下长坡——他甚至是用跑的赶往柏/林。
托里斯总是体贴入微的周到着的,他和爱德华在他还没出市区的时候便把他拉上了车,一路赶往枪声不停的柏/林/墙边。
几个小时的路程,他记得爱德华一直是把油门踩到底的,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太慢了。
太慢了。
他不用去找那两个孩子求证,他敢肯定当时他绝对是用滚的方式从车上冲下来的。
柏/林/墙还在拉起,这时已经入夜,但在那左右还围着为数不少的群众。
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寻找着那个男人,银发红眸本应该是如此的显眼。
找不到。
没有。
那一大群人里没有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身影。
他张着嘴,却喊不出那个名字。
该死……
另一边人群终于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这个高大的,围着长围巾的男子,他浅金色的短发被风吹进了眼里,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是满盛的焦虑。
“这是个俄.国佬!”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随即人们同情的目光渐变锋利,一道一道像是要将他活活凌迟。
托里斯抱着一大沓子文件踉跄着朝他跑来,单手张开瘦弱的臂弯拦在他面前。
“我们也是来找亲人的!”他这么喊了一句,很意外的竟然是德.文。
纸张在风里也被吹得哗啦哗啦直响,他看到托里斯红茶色的头发在眼下翻飞着,没有焦点。
他就这么保持着眼神放空的状态被托里斯强硬地拉回车内,然后他听见爱德华看到什么时的倒气声。
“露西亚桑……”托里斯的口气大有壮士就义的味道在里面,“有、有件不怎么好的事要告诉您……“
“苏/联解体了?”他的眼神透过车窗还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搜索。
“咳……”明显被噎了一下的托里斯尽量把身子后撤,眼神跟着他也往窗外飘,“您别开玩笑了。”
“其实是……有关、有关基尔伯特先生的。”
他的瞳孔一下子缩紧,紫罗兰的眸子转而死死的盯着托里斯已经低下的头颅,“你说什么?”
“……也许是个坏消息。”接话的是爱德华,因为托里斯已经完全被紫罗兰的视线钉死在原地。
“……跑去找路德了?”他眼中的戾气重了起来。
“要是更糟糕呢……”托里斯小心翼翼的嗫嚅道,这下连爱德华都开始后挪身体,因为他已经抓起了座边的水管,手背上青筋暴起。
“说。”他微笑着举起水管,并不满意的看着两个孩子在他的气场里瑟瑟发抖。
“刚刚……”托里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似的表情,最终转了转脖子伸手将那一沓子文件举到他的面前,“您自己看吧,基尔伯特先生的事情。”
他想也许托里斯那句话是没说完的,而且没说完的半句一定有咎由自取这个词。
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匆匆打好的文件上是密密麻麻的德.语,他只认识两个单词,一个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名字,另一个单词——是死亡。
纯钢的水管叭的一声从中断裂,断口处粘着从他被划破的手心渗出来的血珠。他看到托里斯咬了嘴唇,几乎要流泪似的眼神,爱德华低低的叹气,转回身去将头埋在搭在方向盘的手臂里。
他拉开车门,厚厚的纸张被他扬手甩入风里,吹得到处乱飞。
“我给你五分钟,解释清楚。”他不需要这些无意义的同情,他要的是真相。
管他调查报告上写的是死亡还是别的什么,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他找回来。
“……事实上比您想象的要好上那么一点,基尔伯特先生很幸运,那颗最致命的子弹打偏了。”
“当时在场的有一位军官认识基尔伯特先生,所以现在正在抢救。”
“但是……您下过死命令,任何一个企图闯过柏/林/墙的人——都得死。”
是,没错这话是他亲口说的。这么说基尔伯特也企图穿过那道他设下的墙了?企图逃脱他的圈禁,和那个该死的弟弟重逢了?
“不是的。”托里斯看透了他一般开口,“是为了救人。您知道的,基尔伯特先生他……自从被阿尔弗雷德先生从狱中搭救出来后,就已经失明了。”
“他已经没有能力再逃离开这片土地了。”
这是多么残酷的话语,难以置信居然会从托里斯口中说出,然而这也像是一种讽刺——伊万•布拉金斯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再去追求什么了,可即使这样你还是为了把他死死地拴在身边,干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他知道阿尔弗雷德为什么把基尔伯特救出来——哦基尔伯特真应该感谢那两个被他害惨了的前•恶友,一个不露痕迹的要挟亚瑟,另一个潜移默化的力挺罗维诺,费里西安诺那个废物仗着自己的倒戈也在默不作声的施力,路德维希甚至放出话来,只要愿意放了基尔伯特,他无条件接受他们开出的筹码。
阿尔弗雷德本来视是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便在明知他要的就是基尔伯特的情况下,何乐而不为的点了头。
他也知道基尔伯特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那个男人知道他一旦逃了,等待路德维希的会是什么,也知道即使他属于国.家的那部分已经朝不保夕,他依旧是这片土地多少年孕育出的精魄,直到死,也不可能逃离。
所以他又回到了他精心设下的陷阱,并就在他沾沾自喜的准备占有他之时,义无反顾的赴死。
你真是太聪明了基尔伯特。
PART 2
对于路德维希来说,从数百年前来开始的一切像一场梦境一般不真实。人是不可能拥有如此长的生命的,但即便是无数次轮回,也回有名为历史的存在在他的骨子里奠基。
他被世人所熟知的名字是德/意/志/第/三/帝/国。
是的,他是拥有国.家灵魂的人,身体中有一种冥冥的联系将他的一部分与国.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爱恨情仇都是国.家的意志,不会存在没来由的冲动,机械的代表着国.家的利益,为国.家的损失开口,发出自己的声音。明明这是如此令人羡艳的身份,却殊不知其实整个人都做了国.家的奴隶,被牢牢束缚在责任的大网中,没得选择的余地。
然而有那么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无关任何背负,无关任何束缚,确确实实是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感情。
那个人,他喊他哥哥,他喊他,West。
独有的爱称。
最在乎的人。
上帝创造两个拥有相同血缘的人,赐予他们相同姓氏的羁绊,是为了不孤单。
延续不断的生命中,也正是有了哥哥的存在,他才能走到今天。
只是。
若总是一方在牺牲,一方在承担,一方在自作主张的奉献,那么是不是,有比没有更痛苦?
路德维希不能够明白。
不明白得知哥哥被伊万•布拉金斯基抓住时,从身体各个角落漫上来的无力感。
他曾见过那个男人无数次流血,总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挺立在他的眼前,可无论不可言明的悲伤在时光的流逝中要怎么不断轮回,他也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如此的惊慌。
被守护的不甘,还有一次一次强加给他的保护,想要照顾那个人的心情,看着那人受伤崩溃时,剜心钻骨的心痛,一切都犹如沉默的活火山一般积攒着强大的能量,就在那一瞬间焦急的想要找的爆发的出口。
那天他挣扎着想要逃出弗朗西斯软禁他的牢笼,却被金发披肩,仍未从致命伤中恢复的男人拦下,虚弱的呵斥着你这样救不了他的。
冰冷的手掌捉住他的手腕,警告的语气,却也是没来由的焦急。
火苗熄灭在对方湖蓝的眼睛里,那一刻他觉得哥哥其实很幸福。
那个人曾为了他,伤害了所有人,与整个世界为敌,然而当他蒙难的时候,那些他的宿敌他的对手仍会在第一时间,思考着对策,要救他出来。
为了他那个人背叛了全世界,而全世界并没有抛弃那个人。
而现在,为了那个人,他一样可以,将全世界丢到脑后。
然而全世界却劝阻他,要冷静。
事实证明,与他同一战线的人们……亦或是国.家,有着更加怀柔的政策来对付伊万。
阿尔弗雷德那天给他打电话,说万事搞定,让他赶快在制裁书上签字,没跟他提有关哥哥的半个字。
他曾答应,只要肯将哥哥还回来,他可以无条件接受所有制裁。
现在,他也要行使自己的权利,去守护一个无数次转生都执拗的站在他身边的,脚下土地的精魂。
只是……对方平安与否的消息虽然一直在不断的传来,他却一直也没能再次与他见面。
而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是在电话中,那个人如此狂妄的笑着,说等着,本大爷这就回来。
劝阻是没有用的,他从来不听劝。
他时常在想象,假如那一天他比伊万更早到达机场,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死。
无法逃离这片土地的人,在他踏上自己国家土地的那一刻,便被伊万强行带走。事后他质问阿尔弗雷德,那个人也只是推了推眼镜,说你知道谁都留不住他。
伊万的通牒是用信件寄来的,似乎他觉得真实的纸质,更能刺激到自己。
路德维希至今无法想起,当时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他看完了那些蓄意的凌辱。不是对他的精神攻击,而是在照片上实实在在的,对自己最心爱人的凌辱。
项圈,镣铐,浮在肌肤上深深浅浅的刻印,紧咬到出血的嘴唇,茫然无焦的红眸,几乎穿透纸面的痛意。
颤抖,人身体最本能的机制,在那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要杀了伊万•布拉金斯基,他已无法忍耐这个世界强加给那个人的捉弄。
连最珍贵的人都无法守护,他要这体面的一切有什么用,他宁可只一人,跳入地狱将他拯救,而无所谓全世界到底要用什么评价给他贴上标签,无所谓一个民族的命运。
他做不到,他是个无能的人,路德维希•贝什米特无法做出那样的选择,无能的男人只够将拳头嵌入墙面,看鲜血流淌成眼泪的形象,替他这个人悲伤。
后悔,后悔。在接到官方给出的死亡证明书的时候,他后悔的几乎要就这样死去,害怕失明的双眼没法给哥哥在一片黑暗的归途中引路。
他曾蜷缩在世界的角落,濒临死亡的界限,然而有个男人站在他眼前,给他名字。
而男人在死去之时,是如此孤单的踏入地狱,葬礼是天地一片静寂,风呼啸而过,树叶垂泪低泣。
他想起他与他初见的那一幕。美的也许天地为之动容。
那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发梢反射着雪后的影绰,有些刺目的晕染了一个世界的光芒,他看到那双明灭中闪烁出璀熠的红眸蕴藏了横跨数个世纪的温柔,他看到军服加身,英俊挺拔的他逆着光伸出宽阔的手掌来:“小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大哥,啊?路德维希?”
他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最终从对方毫无恶意笑得张扬的嘴角得知了梦幻的真实。
新生的名字,和一个如此强硬着温柔的哥哥。
“本大爷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从今天开始是你的大哥。”
恍惚中他看到风景被颠倒,慢镜头推到他的眼前,一片空白,没有焦距,嘈杂的呼唤潮水一样涌上来,什么碎裂的声音却清明的撞击着耳膜,在脑海中回响。
淡金色头发的人在耳边绑出造型奇怪的辫子,蓝宝石的耳钉梦幻的光泽,如同他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苟言笑,嘴角还夹杂着一丝无奈,好像照镜子一般的感觉,却奇怪两人完全不同。
宽大的手掌附上他的额头,他听到男人低声的说着,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讶异的看到风景变换成一片死亡冰冷,手术室无影的灯光中,基尔伯特平躺在手术台上,眼帘微阖,周身是肆意流淌的血液,浸透他纯白的衬衫,染红他苍白的脸庞。
他伸出手去,穿透幻影跌入淡金色头发男人的怀中。
他问他,你要救他吗。
心被鞭子抽打般抽紧,连反射弧都如同闪电一样迅速,他点了点头。
即使是,灵魂被割裂也在所不惜?
即使是,他的活着只是你的执念?
他扯断脖颈上挂着铁十字的细绳,将信物递到男人手中,一字一句的回答。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在所不惜。
那是他上一段生命最后的一个片段。
将灵魂留一半给亲爱的人,带着如此不可分离的羁绊再次转世,他们不可分离,注定在这片土地重逢。
那是他如此殷切的期盼,是他撼动死亡的思念。
PART 3
“认出他的军官是谁?”这时的伊万已经迈开步子朝医院的方向走去,任托里斯在后面小步的追赶也不停止。
托里斯没有回答,忽的就站住了,因为视线尽头缓缓走出的人。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都无所谓,因为违抗了你的命令的人,都得死。”
纯白的衬衫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连一头银发上都星星点点的溅满了开始发黑的血滴,脸色苍白而虚弱,嘴角的笑意凉薄疏离,右脸颊上浅淡的疤像是弹片的擦伤,与他寻找着的人丝毫不同,可红色的眸子和他斜斜挑起的眉毛又是如此的像那个人的桀骜不羁。
“不用摆出那副表情看着我,伊万。”
“别误会了。”
“我不是你找的人,不是连名字都被你标榜要据为己有的普/鲁/士。”
“我只是你过家家玩剩下的产物。”
“拥有路德维希•贝什米特一半灵魂的执念。”
“我是民/主/德/国。”
“柏/林/墙另一边被世界遗弃的,东/德。”
他眼中的笑意未收敛半分,吹乱的发丝被手抚平,纯真如孩子一般的开口。
“那有什么关系呢?”
“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基尔伯特• 贝什米特。”
那是1961.8.13,一个虽然炎热,但对于所有德.意.志人民来说都冷如冰窟的一天。
分裂的噩梦再次进入了德.意.志的生命。
那一天普/鲁/士在冰冷的手术室带着全部的罪孽睡去,东/德依靠着亲生弟弟比死更强大的执念,自一片哀鸿中苏醒。
Either二选一,伊万哪个都不要。
基尔伯特这个名字却被迫接受第二次生命。
从纷乱的像走马灯一般的梦境中醒来,银发红眸的男人动动脖子,从阴暗地下室中唯一的床上坐起,牵动着铁链哗啦哗啦的乱响,让他没来由的愤怒。
自柏/林被带回之后,他就被关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活着,伊万连活动都不放他,右手腕的链子只够他坐起来,连下床都不可能。虽然很清楚主动出现在伊万面前的下场就是这样,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愤怒。
伊万在这个时候探头进来,笑眯眯的坐在他身边,然后一把拉住他的颈圈,附到他的耳边。
“东/德,你知道么,路德维希死了。”
他挥动右拳要打开对方勒住他脖颈的手,却被轻松的阻截,整个人被死死地按倒在床上。
“伤心?”伊万伸出舌尖舔去了对方眼角渗出的湿润液体,手上用力反扭对方的手腕看他吃痛得眯起了眼,“你现在的表情很适合这个心情呢。”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怒火从心底翻滚了上来,他狠狠的瞪着钳制住他的高大男人,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的瞪着。
“别闹,我可是不会允许你和他一样去死的哦。”伊万的膝盖顶上对方的腹部,慢慢用力,“但是你的反映真是让人不高兴啊。”
“咕……”被碾碎般的痛从下腹传来,他咬紧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告诉你,德/国完了,你别做无谓的幻想了。”恶狠狠的字词从伊万嘴中吐出,孩童般纯真的语气,“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囚徒。”
话说完,伊万放开他,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镣铐,丢给他一串钥匙。
“既然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死了,就让你自由活动吧。”
“反正你再逃,也无处可去。”
残忍。
他蹿起来,拳头砸在俄/国佬的脸上,伊万勾住他的颈环将他整个人甩出去,重重的撞上墙壁。
“你……最好把自己的身份摆清楚。”
“总这么折腾,纵使是路德维希给你的命,也会被折腾完的。”
“有生之年,我还不想给你送葬,基尔。”
“我不是他,请千万别搞错了。”
“我是你的附庸,但不是你的所有物。”
“不是你画出楚河汉界,我就当真不敢去逾越。”
“只是,没有余力而已。”
“你赢了基尔,输的是我。”
“真是过分的抉择啊。”
“像是二选一,实际上你却连退路都没给我留。”
“咎由自取。”
“伊万•布拉金斯基,你活该。”
那天他跌跌撞撞走出地下室,最终没有再还一次手。
东/德最终还是成为了苏/联的一份子。
伊万说得没错,他抱着膝盖窝在暖气旁,活脱脱刚睡醒的猫,这条命不是他的,是德/意/志给普/鲁/士的,他没有权利去挥霍。
因为留着命,总能够扛到某一天再次相见,国家没有解脱的自由,无论生在哪里。路德维希定然会再次回到这里,那一天要是来了,基尔伯特也许还会醒来。
他这个替代品,也会得到死去的权利了。
为此,他努力的活着,也是消极的活着。
为了再次相遇而活着。
Um wieder zu treffen.(为了再次相遇)
PART 4
喜欢着温暖的地方,所以喜欢某个人身上带着的,阳光的味道。那种喜欢不同于对向日葵的感情,也不同于从不离身的伏特加。可是有一天,他发现这一切全都变了,消失了什么的世界,此时如同西伯利亚的雪原,一片空白。
所以伊万•布拉金斯基不愿承认,他曾经尽心尽力的为那个人的死去铺陈安魂曲,也同样是他,利用来自另一方的执念,将那个人深深的囚禁于股掌之中。
可是他发现错了。
那个人身上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再也没有那种令他执迷的阳光味道。只是即便如此,他仍不愿意放手。
因为,他要的是得到,是占有。他要的是那个人眼中只能有他的存在,而不是一直注视着灵魂被割裂开的,某个颓唐得不像样子的人。
直到一样银发红眸的人倚靠着天台,病怏怏的说着,
“不是普.鲁.士……而是不完整的东.德,正因为共享着同样的名字,才能知道不同。”
“放手吧伊万,路德维希在等他回去。”
他还记得他那天的回答,非常冷淡的,有着严寒的冷酷。
“一个愿意承认你已死去的人,有什么好执着的?就因为现在的你,占有他一半的灵魂?”
“既然如此,我就去将另一半灵魂也拿过来,怎么样?”
东.德斜斜的挑起眉毛,红眸冷冷的着他睥睨着他,从牙缝中挤出最后一句回答。
“本末倒置,你不可能赢的,伊万。”
接下来的那句话他以为他听错了,所以他从来都不予承认。
“我才是错误的、苟延残喘的那一方,别搞错了。”
就是这句让人恼怒到骨子里的话,让本已转身离开的他调头回去,伸手握住对方的脖颈反身将他压倒在天台冰冷的地面上。
只有在这时,那双毫无无惧和动摇的眸子和尽全力反抗的身体,才像真实的人,才像那个应是已死的普.鲁.士。
手上的力道不断的加大,他似乎欣赏着入口的猎物最后挣扎的一瞬,对方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到发紫,虚弱的身体却始终推不开将全部力量压在他身上的伊万。
伊丽莎白冲上来扯开他的手时,被牢牢按在身下的人早已停止挣扎,陷入深度昏迷。
他忘记了,忘记了附庸绝不能对主人还手的事实,还有那个人在就不复彼时和他分庭抗礼的强大。
那一天,他慌乱的像个孩童。
PART 5
路德维希的全名是路德维希•维斯特。
但听他父亲说,他们家族本来的姓氏,不是这个。父亲是德/国/人,却因为一大堆无需赘述的原因最终改了姓氏,之后便在美/国定居。
路德维希父亲的全名是理查德•G•贝什米特,那是第一次,路德维希得知贝什米特这个姓氏,之后便有种形同乡愁似的感觉包裹上来,有种听不见的呼唤在牵引着他,将他最深的渴望莫名其妙的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大地。
想要奔那而去的欲望时时的苦痛着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想要回国的思念便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父亲坐在躺椅里拿着相机向他讲起关于基尔伯特的故事,他才真正明白那属于前世的乡愁每每在梦回初醒的那一刻攥紧他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原因。
记忆像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来,再也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牵绊住他朝着灵魂的另一半飞奔而去。
“Ludwig,不要焦急,你一定会回到那片土地,分裂的灵魂重新契合,失序的世界回归正轨,没有谁会被上帝抛弃。”
“Time wait for no one,but that person is willing to wait for you.”(时间不等人,但那个人愿意等着你。)
理查德高举着相机,耳边一束造型奇特的发辫垂下来,淡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半张脸上的表情。
路德维希坐在父亲的身边接过一张相片,那是取了仰角的天台,一个孤零零的红色气球缓缓定格于其间,栏杆之后模糊的银白发丝在画面的一角被风吹起,深色军服的剪影似曾相识。
“那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曾经的普/鲁/士。”
“是你——德/意/志唯一也是永远的哥哥。”
装满记忆的红气球啪的破裂,倾洒了一地漫长的曾经,被截断的支流终于汇入江河湖海,等待许久的结束终于轮回至开始的那一点。
照片被贴身放在胸前的口袋,他发誓即使是时不待我,前世的爱人化作冰冷的墓碑,他也要毫无保留的,将一心守护毫无保留的俯身献上。
19岁那一年他终于回到了德/国/柏/林,等待他的无外乎是陈旧的发黄了的官方文件和潦草的墓碑刻着生卒年月。
PART 6
打印机嘟嘟的响着,厚厚的教案一页一页的码起来,整整齐齐的摞在打印机的出口,办公桌的角落。路德维希锁着眉,不断的敲击着键盘,作为一个代课老师,他必须要在突然接到调令后三个小时装备齐全的走上选修历史的课堂,更何况这一切是在他完全没有准备时发生的。
这节两个小时的选修课主讲战争,由于没有明确的限制,他不假思索的调出放置在D盘的资料,直指二十世纪人类最大的浩劫——第/二/次/世/界/大/战。
多亏了他平时向来严谨至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下午一点他出现在阶梯教室的电子讲台前,已经有把握把这遗忘了很久的一切重新拾起。
PPT投影在屏幕上,他挪动鼠标,一页页的向下浏览。
学生们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会将求知的、闪亮的目光投向他。
柏/林—罗/马—东/京
轴/心/国。不义。法/西/斯。
路德维希的父亲是一名战地记者,准确来说应该算是美/籍/德/国/人。在二/战结束那一年出生,20岁就拿着相机对准局/部/战/争不断的天空,前半生颠沛流离,几次炮弹就在他身旁爆炸,生死一线之间,甚至在定居美/国有了路德维希后,他仍继续着这样的生活。
路德维希自己出生时,正值两极争霸最激烈的时期,少年时期处在最为强盛的美利坚,19岁高中毕业却不顾父母反对回到了德/国,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是当时最年轻的大学讲师。
胜利或失败是时代的抉择。……败给了犯下的滔/天/罪/行……激起强烈的反抗情绪……
PPT上突然出现一张德/国军官年轻而张狂的笑脸,路德维希没有准备,尴尬的钉在原地,他不能理解,因为他根本没有印象将这张图片放入课件。
这个叫做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党/卫/军/将/领其实有一个不是很美丽的故事。
面对底下沸腾起来的疑问,路德维希拉过椅子坐下,慢慢讲述这个并不是道听途说的故事。
基尔伯特是1944年才被征/军/入/伍的,在纳/粹/党最后挣扎的那两年,仅有15岁的少年抱着沉重的机/关/枪,穿梭于诺/曼/底/欧/洲/第/二/战/场/、苏/德/战/场、五个月之内便一路升为准/将,功勋响亮之下是无数次几乎夺命的伤和满身的血腥。揣着代表军官无上荣誉的铁/十/字,年轻的勃/兰/登/堡人从没有所谓的恐惧和绝望。
因为他活着。一同作战的前辈或是同伴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只有他,一次一次侥幸从鬼门关前逃脱。一头醒目张扬的白发,一双华美如业火的红色眸子,天生征战的能力——有一阵他甚至被敌/军称作死神。
1945年柏/林/保/卫/战时,这个死神拎着没有子/弹的枪,成为最后一批撤出德/国的人。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被俘/虏,又因为斐然的战绩和令人畏惧的强大被明确要求留着命到公/开/审/判的那一天。在关押在只有透气口的密封牢笼里,当时16岁刚满的他对着来看他的敌/军/最/高/将/领干脆利落的比出中指。
那一年他在越/狱过程中身受重伤,被医生下了等咽气的死/亡/通/知,有点小钱也有点小权的美/国朋友买通同僚,将他从不久之后纽/伦/堡的铡刀下拉出来。他被偷偷的搭出监/狱时,发着令人胆颤心惊的高烧,心肺呼吸衰竭。全力抢救回来之后,却因为视神经受损而双目失明。
完全康复时少年18岁,张扬不改,却常常因为乱走而磕得头破血流。
路德维希讲到这里的时候,底下的人已经唏嘘一片,因为在德/国,这么多些年来,有关纳/粹的每一个字都是禁句,虽然大家都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和血流成河的暴/行,可像今天这样的故事,大多数年轻不过20岁的人却是第一次听到。他正好就此打住,借口又将话题绕回了纽/伦/堡/审/判的意义上去。
PART 7
其实……他是见过基尔伯特的。那天他一道和表妹伊丽莎白和老迈的父母回乡探亲,在曾经柏/林/墙边上潦草的墓地中,有某个凄冷的记载着生卒年月的十字架,在那之下基尔伯特永远的长眠。
卒于1961。
柏/林/墙就在惊慌失措的柏/林/人眼前拉起铁蒺藜围成的路障来,他只身冲进岗哨将一个思母心切的少女生生的拦截在枪弹之下,当场死亡。
十三不是个吉利的数字,但意外的基尔伯特很执着的就死在这一天。
从父亲那听来这个故事后,路德维希当即收拾行李返回柏/林。
后来他从病危的母亲嘴里听出这故事的全貌。1961年柏/林/墙还未完全建起,基尔伯特本来完全可以就着那个机会帮助女孩一起逃往西/柏/林,但基尔只是一心一意的扯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对方拉回怀中,哪有什么壮举。东/德的警察上前来的时候看到他脖颈上的骑/士/十/字/勋/章,没敢掏出手/枪,少女在他用最后一口气甩出一句“留一条命不够么你个只会杀自己人的贱/种”后被完全疯狂的柏/林/人/民带往了西/柏/林,与母亲团聚。
后来,所有当场的德/国/人才知道这个一头银发的前/纳/粹/精/锐是个早已双目失明的孤身青年。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今天夜里梦到了基尔伯特。一样的银发,一样的红眸,一样不减当年的狂妄不羁。
West,他说,好久不见。
啊。金发背头的正装男人伸出双臂将矮自己一头的,仍是少年模样的人揽入怀中。
好久不见。
那一刻坐在自己房子的阁楼,路德维希无声的泪流满面。
PART 8
打印机嘟嘟的响着,路德维希被粗暴的拎起后领,从复杂而混乱的睡梦中惊醒,伊丽莎白拎着平底锅问候他如何时,他意外觉得后背发凉。
电脑屏幕上是一张德/国/军/官年轻而张狂的笑脸,眉目间与基尔伯特有着相似的熟稔。
诶?这人好像基尔。
是呢。
都这么多年了呢,一晃已经,你不去看看他吗?
别开玩笑了匈/牙/利,你我都很清楚他已经不在了。
电话铃响,要求救场的电话刚好打来。他低头看看表,离选修课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他直起身子敲打键盘。
普/鲁/士作为是德/国/军/国/主/义的发源地、德/国/军/官/团和容/克/贵/族的大本营,是德/国/专/制/思/想及侵/略/思/想的策源地,在战后被强制撤销建制,现在,我们只能从史籍中了解到他的名字。但他作为德/意/志重要的一部分……
将永远和我同在。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那块墓碑只有几百米远的距离。
而他常常会站在那堵墙前,伸出手去触摸冰冷的墙壁。
那天一如既往。
咸涩的味道堵在柏/林/墙之前,不知道该找谁去倾诉他的悲哀。
银发红眸的男子就在这时靠上天台边的栏杆,懒懒的打量着被重重阻碍隔开的街道,勾着脖颈上的铁十字漫无目的的吹风。
伊万已经很久都没有来了,他和阿尔弗雷德和全世界的矛盾激化到了顶点,连内部都开始崩溃,闹起内讧来。
目光就在这时捕捉到金色背头的男人,默默伫立在柏林墙另一边沉默着,好像路德维希一样。
金发背头的男人后退一步,伸出手臂触着墙体,眼中的天蓝色沉重而阴翳。
……不是好像,而是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真的回来了。
那一刻他用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仍抵御不了自口中反射性吐出的音节,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一样,却全然不是悲伤。
“West……”
路德维希依稀听见空气里传来低声的啜泣,抬起头,蓦然瞥见一簇银白,顺着栏杆缓缓滑落下去。
“哥……?”
这是如此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把失落的数十年揉碎在短短的呼唤之中。
拳慢慢的握起,他想起理查德曾经说过的拯救。
没有人会被上帝抛弃。
他是如此,基尔伯特亦然。
而物质上的隔开无法真正阻断精神的重逢,他只需等待不久后的某一天,踏上沉寂已久的东/德土地,对亲爱的哥哥道声欢迎回家。
这便是完结的开始。
仰躺在冰冷的天台,银发红眸的男子浅浅的微笑起来。
Mein Ende ist der Anfang Ihrer.(My end is the beginning of yours.) Die ganze Welt wartet auf Sie.(The whole world is waiting for you.)
Komm zurück, Gilbert.(Come back, Gilbert.)
Sie werden aufwachen brillante Herbst.(You will wake up in the brilliant Autumn.)
PART 9
那兴许就是伊万和基尔伯特的最后一次见面,因为之后动乱接连爆发,伊万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甚至连他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甚清楚。
他只知道在同死亡漫长的马拉松结束后,仿若初生的他再次变回了孤身一人,而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存在。
无论他呼唤的是东.德还是……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他曾经短暂的占有,然而等待他的将是永远的失去,从此他的世界再次回归黑暗与冰冷。
但也许……他比起别人来说要稍显幸运。某一天他最终还是再次见到了,那个有着阳光味道的男子。
不再是普.鲁.士,也不再是东.德,只是基尔伯特。
“呦,俄.国佬。”
那一刻高大的男人鼻子一酸,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
“基尔……”
“喊本大爷干吗?”
他冲过去抱住久违的身躯,将脸埋在对方的肩窝中贪婪的呼吸着那个人温暖阳光的味道。
本应空无一物的雪地突然射进一道光。
基尔伯特挣扎不出那个将他圈的死死的怀抱,表情有些懊恼的摇动着被锢住的手臂,“俄.国佬你放手,给我放手!”
倒霉的俄.罗.斯人缓缓松手,扳住对方的肩膀笑得像个小傻子。
“基尔。”他将脸凑近,吻了吻基尔伯特的额角,基尔伯特人整个僵在原地,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伊万很满意小羊给出的反应,高兴的朝对方的嘴唇攻略而去。
这个时候再不给他一拳可就不是基尔伯特的作风了。
拳头直接甩出去,目的是不把那该死的俄.国熊揍到满地找牙不算完事。
伊万掏出水管,笑眯眯的魔王黑气场全开。
终于想起来了,之所以痴迷那个人的原因。
就算负伤,就算兵败,就算成为他人的囚徒,他也依然仰着他高傲的头颅,没有人能令他服输。
正因为如此,想要完全占有他的心情,才会越来越强烈。
他想要的是这样的基尔伯特。
战斗与征服才是野兽的本能。
路德维希拖着到处乱跑的费里西安诺回来的时候,玩阴的大魔王已经快要制服基尔伯特了,大概想到伊万想干什么的他慌了手脚,急忙把费里西安诺托付给伊丽莎白,上前去给哥哥解围。徒手抓住即将敲下的水管,将基尔伯特习惯性的拉到身后。
自己哥哥不爽的反扭住他的手腕越过他朝伊万攻击。俄.国白熊倒退一步后仰躲开扫过鼻头的手刀。
当弟弟的纠结着胃痛着,最终无可奈何的一手扯住基尔伯特的衣领向后用力拉住哥哥,另一只手流利的拔出枪指点了伊万的胸口。
点到为止的话有些过头了呢。一边将重心不稳倒下的基尔伯特稳稳地接入怀抱,路德维希收起枪方才发觉自己认真过头了。
水管大魔王同样收了武器,笑的无辜而天真,轻轻的开口意外是请求的口吻。
“再抱一下,就一下。”
居然撒娇……
基尔伯特这边无视弟弟的安抚,在路德维希的怀抱中不满的嘟嘴。
世界你行行好不要这么太平啊和谐过头了喂。
路德维希本来是要拒绝的,但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基尔伯特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抬腿踹上了伊万的小腹,毫不留情。
伊万猛地吃痛,眉头纠结到了一起,却仍保持着善意的笑容。
“这一下是还你的,再未经允许就碰本大爷就直接踹死你。”
说着这样话的基尔伯特朝伊万走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张开双臂,结结实实的搂紧了对方,踮起脚凑上了对方的脸。
“感谢本大爷的慷慨。”
“谢……谢……”伊万•布拉金斯基的脸上此时一片绯红。
“还有……那家伙……就是……哎呀你知道的。”
伊万愣了愣,然后变换着口型猜测着,东.德?
基尔伯特点了头,继续说道,
“让我谢你的照顾,虽然他不仅不想要还非常讨厌你。”
说完这话后,基尔伯特放开手,留给不知所措的伊万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光明仍不知所踪。
向日葵枯萎了,伏特加的酒瓶也早已喝的见底。
只有你,仍带着阳光的味道与温度,不计前嫌的,
自那一片空白中朝我走来。
Dear Vacancy
我亲爱的基尔伯特。
PART 10
虽然被无数次提醒不要再往家里买奇怪的东西,但基尔伯特作为抗诱惑差的我行我素代言人,今天也一样花着该花不该花的钱,过着别人替他操心的生活。
其实,他是在乎的。
屋子是不是乱,网线是不是断,厨房里是不是有储备粮以及……路德维希是不是,非常辛苦。
每一天每一天,不管是熬夜打电动还是早早睡下,第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路德办公室的灯一定是亮着的,千方百计的把他拖回屋中眼看他躺下,第二天一睁眼——基本上睡得很轻的基尔伯特六点多就会完全清醒过来,那家伙也一定在伏案疾书,虽说他每次都会说他只是刚刚起来但是,假如去摸咖啡杯的话,一定是冰冷的,而相反,电脑主机热到烫手的程度。
West,快滚去睡觉,本大爷来帮你做。
不可以啦哥哥,快去睡觉吧,今天一定要把公务处理完的。
那我陪你。
……哥哥,请你不要打寂静岭好吗?
基本上属于被撵回屋子的基尔伯特顺手打开窗子,夜里的那种带潮气的冷风拍在脸上,基尔伯特慢慢的沿窗边滑坐到地上,双手抱膝,嘴角上扬的弧度趋于缓和。
其实,一直都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颠倒的立场。
善于照顾人的弟弟和总是令人操心的哥哥。
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成为了路德的累赘,本来无法执行保护这个义务的他早就没了存在的意义了。
将脸埋在膝盖之间,基尔伯特喃喃自语,
“为什么……还会活着呢?”
“……哥哥?”
路德维希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因为悻悻离去的那个人的背影是这样的寂寞。左想右想,他还是起身走向基尔伯特的房间,却在推开虚掩着的房门的那一瞬只能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单薄的名词。
穿着单薄衬衫的银发男子没有撑出那常见而张扬的防御用气场,脆弱的仿佛要融入朦胧的月光,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消散殆尽,随风淡去。
一双绝美的红眸就在这般虚渺的光影间闪亮了起来,夹杂着轻微的疑惑。
“West,怎么了?”
路德维希这才迟迟的反应过来,他快步走上前去,将比自己瘦削得多的哥哥从地上拽起来,揉进胸膛。
现在只有这一种方式,才能够确实的确定,他的的确确还活着,还在存在于他的眼前。
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缓缓慢慢的将对方冰凉的躯体在胸前温柔的锁紧。
好怕,好怕哪一天他就会这样默不作声的消失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自己是如此的害怕,以至于在不经意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力道,基尔伯特猛地推开他,因令人窒息的怀抱而微微喘息。
“哥哥……我……”
“虽然很为难,但是……今天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吗?”
“Weat?你到底怎么了?果然还是太累了吧……”
基尔伯特红眸里的含义迷蒙不清,很少能看到这个家伙不知该上前还是退后的犹豫。很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扬起嘴唇,眸光闪亮。
“切!路德这是撒娇嘛!”抓了抓那头在月光下流转着银光的短发,“没办法,让帅的无敌的本大爷勉为其难的陪陪你好啦。”
极为罕见的,他没有亲昵的称呼他为West。这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故意。
在占有欲面前故意拉出了不深不浅的沟壑,泾渭分明。
敏感的意识到这一点的路德维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朝着哥哥伸出手来。
“今天,拜托哥哥不要讲一点都不可怕的鬼故事反而吓到自己了。”
基尔伯特的笑容一瞬间变冷,他扬了扬头,有点气馁的回敬道“本大爷就算讲一点儿也不可怕的鬼故事还是一样帅得象小鸟一样。”
眉头舒展开,他上前轻柔了身材瘦小的哥哥苍白的发丝。
“把你的手从本大爷头上拿开,本大爷又不是小孩子。”
无奈的勾起嘴角,路德维希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体重轻到不可思议的基尔伯特。
“喂……喂你在干什么啊!放本大爷下来啊!”
越是不服输的动着,路德维希眼中的微笑就越为深刻。
“哥哥不是一直都很想让我早睡吗?现在当然是睡觉时间了。”
哑口无言的基尔伯特被轻轻的放上床,路德维希就在他身边和衣躺下。将手穿过对方的腰环绕,路德轻轻的在哥哥耳旁说道,
“晚安,哥哥。”
一开始的基尔伯特,别扭而不安的身体有点打颤,但他很快就安静了下去,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就传入路德的耳朵里。
因为不管怎么说,路德的怀抱,有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路德维希就这样静静的怀抱着哥哥,无法安眠亦无法放手,好像,一旦放开,就再也找不回来一般。
本来在许多年前,他的存在就已经岌岌可危了不是吗?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那之后以一种服从而低微的态度努力的活着,并再也不敢离其左右。
虽然也想过,如果只是普通的兄弟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国.家有国.家的命运,无从选择。
而在别人看来,一心守护着本已不复存在的哥哥的他,也许更为荒唐可笑。
是执念将那个无数次拯救了他的哥哥强行的留在了世间,那个时候不愿意承认普.鲁.士已亡的他,用强大的执念将灵魂生生割裂,诞生了这个依然被称作基尔伯特的存在。
这样的执着是令人胆寒的,同样的也是令人怨恨的。
违背了物理的法则,把本该离开的存在束缚在世间,这种状态危险异常。
直到……直到另一个名字因此出现,然后迅速消融。
“那个人不是普.鲁.士,而是……东.德。”
明明有着一样的面孔,相似的笑容,却不是,不是他虽然不说,但深深爱着的基尔伯特。
那现在怀中传来的确实的温度又是什么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否是可以称之为存在的……残影。
明明已经接受了他死去的事实,残影却还是固执的,留在他的身旁。
“怪不得伊丽莎白说,让我看看他……”
“原来他一直都在等着我。”
虽然曾经撑起了作为一个国.家的使命,但其内核,还是名为人类的存在。
也就是说,残影是国.家的镜像,是他倒映在真实世界的,名为人类的影子。
但那也没关系不是吗?
是人也好,是国.家也罢,他还存在,不就已经是上天的宽恕了吗?
想到这里,路德维希轻轻的将熟睡的银发青年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哥哥……”
温柔的唇瓣贴合上对方微张的柔软,缓缓的吐息之间基尔伯特已经红着脸醒来。
“W……West……”
“请不要再一个人离开了……”
“答应我好么?”
基尔伯特楞了一下,气哼哼的翻过身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过既然是West的请求的话,本大爷就答应好了。”
挑了挑眉毛,路德维希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慢的开口,
“呐,哥哥,睡不着呢,来数羊吧。”
“本大爷可事先提醒好你,千万不要数啤酒和香肠数到饿瘪。”
“嗯。”
“那我开始了哦……一只羊,两只羊……”
就这样一直下去吧……直到时间的尽头……
基尔伯特,哥哥。
请不要再一个人背下所有的罪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消散,作为代价我将永远尽职尽责的陪在你的身边。
反正作为一个国.家,百年不过弹指一挥之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