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茗烟轻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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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儿，你又淘气了。”熟悉的花香盈满我的胸腔，听到这个声音，我忍不住一阵眩晕。
抬起晕乎乎的头，任思绪被那古潭般的双眸淹没。
他微微抬手虚扶，那一群面无表情跪在地上的人腾的齐齐站起退至两边，默默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瞥向我的眼神有嘲讽有异色，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人太高，只好硬抬起头直直看向那人，缓声道：“宫主可是有事吩咐？”那人淡笑，轻拉我的袖子，也不说话，径直拉着我向一方走去，我分明听见了背后一阵咬牙声。
他一步对我来说有点大，只好加快脚步跟着，似乎发现我的窘态，淡淡一笑，放慢脚步，左手轻拦着我的肩走去。我觉得这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真真是漫长，是不是刚才被撞傻了？为什么现在还是有点晕乎乎的。看来我真的血虚，需要吃点红枣。
一处梅花亭，翼然于清溪之上，束水花绕着水中亭柱，亭中有茶几四座，古朴典雅。意外的没有看到苍蝶青砚二人，正奇怪着，只听宫主说：“苍蝶在西苑，青砚离开几日办事。”微微点头，暗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宫主扬袖示意，我乖乖坐下，桌上有一套陶瓷茶具，颜色淡青，极为好看。茶壶六棱状，壶把在壶身一侧上方，呈绸带飞舞，印象里，这是飞天壶。
“离儿可知这瓷壶的颜色为何。”
“若没有猜错，应是雨过天青。”曾有一皇帝于下雨初晴时见到天边颜色，扬言“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自此天下便又多一珍贵颜色，只是这般瓷器多于皇宫，宫主有这茶壶，可见不一般。
“不错，离儿懂得的倒是不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懒得说“哪里哪里”，故作谦虚不是我本性。
此后又无话，清香扑来，我兀的想起什么，宫主身上的味道，便是束水的香气吧。
宫主垂眸取过茶壶，熟稔的用热水烫壶，再用茶匙细细取茶，拨茶入壶，再一一温杯，高冲扬香，最后提壶分茶至两杯，杯中茶汤七分满，我愣着看着他沏茶的整个过程，动作优雅，一双修长的手衬着雨过天青更为清透，直到他最后一手握杯，一手轻抬杯托，递至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
直直伸手取过茶杯，动作比起他的完全显得粗俗，抬头看宫主。他正看着我，眼里说不清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在躲避什么，急忙抬袖喝茶，却被烫的闷哼一声，一口热茶含在嘴里，烫的我舌头火辣，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唔。”我无法说话，疼的眼泪直掉。
宫主轻叹一口气，转瞬间来到我身后，一方叠好的淡青帕子被递至唇边，闭眼只好将那口茶吐出来，接着又是一片薄荷叶子，含入口中，清凉不少。
天，那块帕子他还拿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着那帕子，心里一阵忐忑。舌头还是麻的，隐隐泛着痛，方才痛的眼泪都掉出来了，眼角还挂着一颗泪，又不好意思擦掉，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无暇的手轻轻抹过眼角，留下一丝束水清香。我抬头看他，样子一定惨兮兮，他无波的双眼看了我一会儿，淡笑，转身坐回石凳上，重新倒了一杯茶，姿势优雅，抬袖轻抿，我看着他一贯有的动作，他最后悠悠说了一句。
“看来今日离儿无法喝到这茶了。”
泪目。我也不想啊，这么美好的时刻，这么美好的人，这么美好的茶具和茶，就让我这么乌龙的搞砸了。
望着他依旧无波的双眸，可怜兮兮一笑，表示谢意与歉意，心里却想，什么时候，这双眸子，也会波澜起伏，有色彩呢？
这几天在西厢很安静，其他人瞧着我的眼神很奇怪。看什么看，没看见我很伤心很疑惑很激动很欣喜么。。。有时候碰见宫主，只知道傻站着，也不跪安，倒是那人向我淡淡一笑，然后飘然走过，留下我一个人晕乎乎不知方向。我想我的确是病了。
站在清溪畔，瞧着水里的少年，一身淡绿衣裳，清秀的脸颊，还没有脱了稚气。束水白花紫蕊，清香沁人，又让我该死的想起了某人。
我想，或许宫主应该可能也许还是重视我的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小厮不喊，就让我去陪他喝茶呢？恩……也可能是莫轻尘的特殊关系？画堂春背景想必庞大，没准就是泱水宫？莫轻尘送我到这里又意欲何为？想起莫轻尘，那白玉手，琉璃盏，淡蓝衣衫……
熟悉的琴声又起，悠扬清越。苍蝶。
一阵清香扑来，恍惚里，龙柱凤銮，金殿银座。一抹明黄，一道鲜红，在天边遥笑，拼命的追逐而去，却遥不可及，淡淡的一声“离儿”，我坠入一个盈着清香的温暖怀抱，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分不清南北，身体一阵撕裂的痛苦，有什么东西，似要从裂缝长出，我痛的痉挛起来。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琴声愈加高昂，我的骨肉分裂，意识渐渐失去，心里却清楚的明白，有一个东西，不，一个生物，一个人，在占据我的灵魂。
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一声淡淡的叹息，一丝熟悉的清香。
余下一片空白无限。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茗烟轻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