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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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不提关于叶戎北的夫人，我们心照不宣的绕过这个话题。很多个晚上我们不过是对着一盏灯各做各的事，各读各的书。似乎总有边疆的信送来，他每晚都要看五六封信。然而看完了总是若有所思，看不出悲喜。我也懒得猜测，我知道他最不需要我做的事就是刨根问底。
奇怪的是，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突然失眠。我向来愿意赖床睡得沉。然而他在我身边鼻息轻微的睡着，我虽然有相伴的快乐和欣喜，却也从此浅眠。连他一个翻身就能让我惊醒，我抚着额头盯着照着地面的月光，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我失眠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凑过去数他的眉毛。数到心乱，然后从头再数，乐此不疲。或者干脆拉了他一只手不停的摆弄，对着月光看。他的手浸在月光里如同上好的白玉，纹路清晰。我用指尖划过他的掌纹，不停的回想街上算命的瞎子的奇怪说法，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骗人也需要天分，不是人人都能信口开河的。我想着想着，满足的笑起来。冷不防被人拉到怀里，紧紧圈住：“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我回头看他，他的眸子在黑夜里褶褶生辉。我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汲取他的温暖：“看你的手相呢。”
“哦？”他来了兴趣，对着月光举起自己的手：“能看出什么来？”一边说一边好奇的看向我，我嫣然一笑：“看出的东西多了。比如你这人日后是个败家子。”
他轻声笑起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寂静的屋子：“到时候我要是朝你借钱，你可别不借啊。”我扁扁嘴：“败家子不一定没钱啊，我可没钱借你。”
他已经探手抚上我的脸颊：“就知道你这人小气。还有呢？”
他一双眼睛颇有兴味的催促我说下文，我顿了顿，作势叹了一声：“风流浪荡啊，桃花运太多。”这一声叹息还没完，他已经欺过来吻住我微张的唇：“你胡说的太没边了。唔……”
我却升起了兴趣，非胡说完不可。推了推他的肩膀让他结束那个缠绵的吻，喘着气说：“让我说完啊。咳，但是找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你就专一啦。”
他已经笑得不行：“你就直说你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不就得了？绕了这么大一圈。”我意味深长的严肃着：“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理解的。”然而我眼里早已有掩饰不住的柔情和戏谑，被他一眼看穿了。他呻吟了一声抬手遮住我的眼睛：“别用那眼神看我，我都要被你看得融化了。”
我握住他的手，唇角勾起。早知道不能随便说话，最后又被他算计着占尽了便宜。
第二日他走的很早，我迷蒙中都不记得他到底几时走的，只是不舒服的翻了个身重新睡了。睡到了午时，实在是饿的不行，才爬起来吃了些东西。昨夜折腾的太过，到了下午我还揉着黑眼圈打瞌睡。
有个小丫头推门过来告诉说叶戎北要我到雅阁去，却不说为了什么。他日日都是直接到我的房间里就算了，难道今日是要见客么？我胡乱打扮了下，怕他等我，忙忙的去了。
推开门看见的是两人对着一盘棋思考，一青一白的身影十分醒目。我怔在门口，和叶戎北下棋的，竟然是陆沉舟。
我脑子里似乎嗡嗡的响，忘记了关上身后的门。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沉舟，我许久不见他。然而更惊讶的是居然看到他和叶戎北在青楼里下棋，难道是我没睡好产生幻觉么？
门一开他们都已经抬头，陆沉舟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转回棋盘。叶戎北却笑起来向我招手：“雨儿过来。把门关上。”
我明显看到陆沉舟的手在桌子下因为那一声雨儿握成拳，我转身合上门。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向叶戎北走过去。
走到他身边，他一伸手就把我拽到他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我十二万分的不自在，尤其是在陆沉舟面前。然而叶戎北浑然不觉，凑过来跟我咬耳朵：“雨儿帮帮我如何，我快要输了。”
陆沉舟的眼神一闪，却也笑起来：“叶将军说笑了，这盘棋胜负还未定。”他顿了顿看向我，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怒气：“姑娘，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仔细的看他，几日不见他又清瘦了几分。也许是因为寒症，他穿的比旁人多些。偶尔低头咳嗽，但是眼睛很亮。我失神的盯着他的脸看，仿佛能看出什么来，我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出什么来。
正在这时，叶戎北环着我的手臂一紧，在我耳边轻轻的唤：“雨儿。”我回过神来，心底里叹了一声。只能笑着说：“小女子离君子实在太远，也就不往君子修养了。”说着凝神看棋盘，果然叶戎北有些颓势，然而却不是不可挽回。只要救回最后一角，提去几个白子，叶戎北就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切断了陆沉舟的一条线，看他眉头紧皱。忽然有些不忍心，然而我回头对上叶戎北的眼神，我知道他是故意要我和陆沉舟下这一盘。
举手无悔。我知道我已经无处可退，所以孤掷一注废去了自己两子，留出空档围住陆沉舟的一条长龙。
陆沉舟凝神对着棋盘思索良久，丢下自己手里的白子大笑：“我输了。”
他仰起头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我却错觉仿佛觉得他脸上有一瞬的悲哀。叶戎北亦笑起来，吻上我的耳垂：“雨儿厉害啊。”
我脸红的坐立不安，仿佛有火从身体里烧起来。陆沉舟已经恢复了常态，淡然的看着我们：“我是输给了你，微雨姑娘。叶仲涛，你胜之不武啊。”
叶戎北笑得狡猾，然而眼里少见的射出阴厉的目光：“胜之不武也是胜了，成王败寇。不是么，陆子齐？”
他们居然如同多年老友一般互称对方的字，但是语气里都有剑拔弩张的意味。陆沉舟突然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叶仲涛叶将军，有舍才有得。”
叶戎北挑挑眉，指节仿佛无意识的敲着棋盘，一声声脆响回荡在这屋子里，竟生出诡异。他在案子底下抓紧了我的手：“陆子齐陆舍人，你和你的父亲陆宰相也该知道，不要欺人太甚。民间有句话说的太好，忠诚的狗急了也会跳墙。我们兄弟尚且有用，还没有到了鸟尽弓藏的地步。”
这说的大概是朝堂上的事，我虽然听得懵懂，也知道他们针锋相对。陆沉舟站起身来拱手，风度翩翩仿佛那一瞬间的沉着和狠厉都是错觉：“告辞了，下次一定讨教。”
叶戎北不为所动，依旧笑容满面：“自然自然。欢迎陆舍人来讨教，下次在下一定尽力奉陪到底。”
陆沉舟已经走到门口，却转过身郑重的凝视：“不是每次我都这么容易罢手。叶将军，也要给彼此留些余地。”
叶戎北笑得越发欢畅，点点头：“谢陆舍人提点。希望陆舍人也记得，给彼此留些余地。”
最后这七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眼神闪烁不定，却掩饰不住的相同的狠绝。我在他温暖的怀里不由得发抖，似乎从心底里透出的冷。我看着陆沉舟消失在门口，手指下意识的嵌入掌心，想要止住自己的颤抖。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叶戎北狠狠压倒在榻上。他蛮横的按住我的肩膀，低头吸吮我的嘴唇。他用了太大的力气，甚至咬破了我的唇。我的嘴里是浓浓的血腥味，想要发出声音来抗议也不能。他的手已经放肆的探入我的衣裙，狠狠的撕开。我的腿暴露在空气里，被他的腿制住不能动弹。我几乎是恐惧了，想要推开他。然而我如何的挣扎都是枉然，他毫不怜惜。我疼得满头大汗，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能出声。
良久后他伏在我身上喘息，我赌气偏过头。他恶狠狠的咬住我的耳朵，我吃痛之下听他说：“如果你还用那种眼光看他，不要怪我找机会杀了他。”
我即使再蠢，也明白他叫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向陆沉舟炫耀他的成功，敲山震虎。我已经毫无怨言的做了他炫耀的工具，他究竟还要怎么得寸进尺？我固然爱他，但我更爱我的自尊。于是我冷冷的说：“你是因为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还是为了爱我？”
他的呼吸声都停止，我却不能善罢甘休：“如果是为了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没必要杀了他。因为心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喜欢谁是我的事。你杀了他不如杀我。如果是为了爱我，就更不值得。”
他听到杀他不如杀我的一句，就已经扳过我的头直视我的眼睛。他凝视我的眼睛里有少见的杀气：“你肯为他死么？”我一时语塞，可是很快在他的逼视下怒气冲冲。可能他不知道，我是最不受别人逼迫的人。我抬手掰开他的手指，冷静的说：“我不肯为任何人死。”
我以为他会发怒，会转身而去。然而他的脸奇异的柔和下来，我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大笑起来。他长指勾弄我的耳垂，慢慢踱到我耳后轻轻摩挲：“这才是配得上我女人。我不需要肯为我死的女人，更不要肯为别人死的女人。”
我听了不禁一笑。果然我们是同类，骄傲不受人胁迫。然而他更有的是一份自信，不需要任何人无谓的付出和不等价的好。我纵然爱他，他却不能触到我的底线。自私和自爱是我们的通病，所以才互相吸引。
我抚上他的面颊，听他呼吸渐渐又急促。迷糊中听他在耳边呢喃：“我还真有一点爱了你了。”我得意的笑起来，抚摸他的后背。
你把我当作猎物，其实你也是我的猎物。我们谁也逃不出谁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对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