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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世纪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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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区的确不富裕,即便区长这样的身份,也只能带着自己既下属也同伴的助手,连同着家人一起工作、生活在一座楼里。并且这座楼是半个世纪前战争遗留下来的残骸,他们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近藤区长还眯着眼睛打趣,说“我们今后住的可是历史遗迹啊……”他带着一种惊喜的语气,眼睛睁得大了些,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建筑看得更清楚一些。“不是应该被保护起来么?”一边的平助似乎摸不着头脑的凑近,眼睛里却很是专注,“现在不是资源匮乏嘛,看来总区长对我们还真是不薄啊!”左之助一边以不屑的口吻随意的讽刺,一边却喋喋不休起来,诸如“这就是对守卫南区的英雄们的回报吗……”之类的话。
此时此刻,几个男人站在这片空旷而贫瘠的土地上,可谓是百感交集。带着一种因为感想过多而显得略有沉重的心情,以一种习惯性的快步子直接走近了那高大而残缺不全的楼,永仓随即跳起来:“居然连楼顶都少了三分之二!”他惊讶的表情和高高擎起的手使他平添了一种‘被风化’的艺术感,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在永仓内心中现在正高速旋转,诸如“会漏雨、睡觉的时候有风穿透墙壁,导致清晨鼻涕流到枕头上”之类的问题,早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尚且僵在半空的手臂,以及迟迟未来得急合上的嘴。
“将楼加固一下,然后吊一个半圆的玻璃顶在上面,应该感觉不错呢”然而此时的总司,却在思考着如何改造这个未来的家园。“加固后会结识些?”他正提出问题的关键,回过头去对上了土方一双深邃的眼睛,挑眉,似乎在重复自己的问题一般,然而在土方眼里这种只有总司才会有的眼神,其实就是一种征求意见,说得更确切一些,其实就是在征求同意“斋藤,你去联系一下地方待命的首领们,叫他们把这座楼加固一下”土方所以转过头来对斋藤说,但是总司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蹦出一个否定词:“不行,阿一跟我去找半圆的玻璃吊顶,让新八去跑加固吧。”总司边说着,看向斋藤,微扬了一个充满了笑意的眼神,好像一个孩子,在偷偷约定另一个孩子偷偷溜出去玩儿一样,然而回答给他的,只是斋藤目光左偏四十五度,略略偏下,默然直视。
斋藤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是土方一直带在身边的得力助手。斋藤到来的那一天,正好是总司的十六岁生日,因为近藤教养无方,所以十六岁的总司,仍旧贪玩儿而任性。初见斋藤的场面,现在想起来,最挂不住面子的人,其实是土方,因为那天他正因为总司偷偷溜进他的房间拿了他的书所以追的总司满院子跑,斋藤被下人送到院中,就沉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调皮捣蛋的,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正被一个恼火的目光凶狠的青年人追逐……最终当然是土方抓住了总司,并将他拎起来,直接送到了近藤的书房。然后终于有时间来理会斋藤的时候,斋藤微微的低头,表示敬重,所以土方略略整理了散乱的头发,开始了解斋藤的情况……
所以后来总司总是解释说自己只是年少好玩儿,土方先生则是借机解压,然后自顾的干笑,可是斋藤从未觉得有什么值得笑,所以渐渐的总司适应了这个整日繁忙,少有言语的同龄人。总司似乎没变,总是对生活有着无数的构想,偶尔恶作剧,喜欢笑容,无拘无束;斋藤却也没变,总是跟在土方身边,表现的精明能干,言语甚少,对土方的话言听计从……随着一年一年的长大,后来战争经过了高潮,然后又恢复平静,这期间又有很多新的人来到他们中间,一起守卫这片土地,然而努力的守护下来之后,这片土地却又不再归属他们了,而是随着近藤局长晋升区长被调任到南区所以就来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所以他们就在最近的待命营地中暂时落脚,所有人都安顿下来之后,开始收拾各自的房间,然后准备休息,总司却仿佛很精神,整理好自己的房间之后,便出了门,敲了斋藤的门,发现里面没有人之后,直奔土方的房间,则连门也不敲的直接进去,所以意料之中的看见土方眉头紧皱起来,“总司,你怎么又不敲门”说罢,他将文件推了推,斋藤便整理好文件,准备出去,“阿一,你会做工程图,画一张玻璃吊顶……”结果他伸手,还是没有拉住向外走的斋藤,不禁有些失落,因为斋藤的耳朵里似乎只灌得进去土方一个人的话。
“总司,你要做的吊顶应该是这样吗?”土方难得眼睛里会含带着笑意,他随即从桌上抽起一张草纸,捏在指尖,总司的脑海里顿时正充斥着无数句感慨,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表达自己那一种惊讶,以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真想象不到!土方先生居然可以画出这样的图纸!”的确如此,在总司的脑袋里,土方的大脑除了策划突围、撤军与谈判之外,似乎就只会按照古书上面的规矩做一些没人能够看明白的诗句,而这个人的手呢,除了可以掌握各种武器之外,也就只是拿拿毛笔吧……真的很难想象,他居然可以执一支普通的签字笔画出一张全凭别人想象描绘的草图,所以也就难怪平时喜欢大惊小怪搞夸张的总司,此刻不但发不出一丝声音,并且表情也呆滞的非常夸张。
“我让斋藤去寻找合适的材质了”没有等总司说话,土方难得的现行开口其实一般这个人会抢先说话的时候,一般就只有开会的时候,结果总司却非常荣幸的得到了特殊的待遇,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土方会因为谁而完全丢掉形象的疯跑?又因为谁而放下一脸的严肃偶尔露出一些春风和气?不过总司也无需去问,也可以想象到,有此荣幸的应该只有自己,因为自己是近藤收养的孩子,因为土方和近藤是忘年之交,因为他看着他长大……所以总司也感受到亲切。“土方先生真是身藏不漏呢。”总司说着在土方身边坐下来,随后台眼看着对方像自己一样坐下来到一个比较相近的水平线上,“我也很想尽快离开这像帐篷一样的房间。”对于土方来说,这已经算是打趣了,对于总司来说,这已经是土方口中最轻松的调侃了,所以总司的脸上绽起一个笑容,微微侧仰起头,斜斜的目光去看土方,犹如一个聪明而调皮的少年,在用眼睛告诉你他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不言而喻,所以土方的目光里带上一丝宠溺,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晕开了一层淡然的笑意。
他的确还保有那一成不变的距离吗?土方不禁的想。那个坐在废墟之上,扯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用带有哭腔的沙哑嗓音问自己:‘一定要杀了他吗?’的孩子,土方迄今都记得那软绵绵的声音,却意味尖锐,在那以后的多少个日夜,每当他举起枪对准一个人的要害时都会反复的质问自己类似的问题。那个嘴角带着一丝玩味,背对夕阳,扯着残酷笑容,站在高高的屋顶,以他独特的张扬的口吻调侃自己:‘土方先生老了吗?动作慢了……’的青年,土方也只有在心底里无奈的笑笑,然后反复的陷入一个怪圈,去考虑是否应该娶进一个女人来。其实距离存在于徘徊之间,当你还在犹豫的时候,却一个不留神发现彼此已经远了一大块,细节之中我们称它是错失,久而久之成为了无法挽救的错过,恍惚发展到一种不可收拾的绝对之后,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它们流失,束手无策……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年纪稍长的人比较倾向于怀旧,因为生活到了今后,往往计划赶不过变化,所以想象等同白日做梦,它毕竟不如‘我明天想吃三文鱼饭团’这么的简单明了并轻而易举的好实现。而年纪稍轻的人则喜欢畅想,因为过往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新鲜的味道,犹如隔夜剩下的饭菜,看起来总是那么的乏味。
所以总司说土方老了,已经由伪装的深沉进化到了真正的‘滞后’,而土方则难得有兴致的从桌下抽出黑白棋来,邀总司一起下,爽吃了总司一片白棋之后,踏踏实实的赏了总司两个字:‘还嫩’。总司所以总结,人活到某一个年纪之后,之所以会让他身边的人觉得他很烦,其实应该是因为那个人的年纪已经长到了一种成熟而欠扁的地步,当然比不了少年嫩青可爱,青年带有稚嫩的志气,中年人的沉稳与风度,老年人的慈蔼……这种人就是所谓的壮年,刚刚从稚嫩的志气中蜕化,还未把人生走成直线,却已经着手考虑钢丝杂技,爱冒险,有斗志,丰富着自己……与此同时,他们的无风度成熟也令人油然而升一种暴力倾向,此种人群的代表人物:土方岁三。
之后总司在跟斋藤说这则特论的时候,想来心理素质被调节的一项冷热皆可承受的斋藤,也不禁嘴角抽动两下,大脑的联想功能向来极不发达的斋藤尽管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土方先生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于情于理,于事态发展来看,那绝对不会是土方先生,倒很有可能是总司他自己的长成结果,并且搞不好会一直延续到老年阶段也说不定。可是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顾着调侃土方先生的总司,其实早已经乐的前仰后合了,而在斋藤的眼睛里,其实总司是在调侃一个冲田总司版的土方岁三,所以可想而知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以至于斋藤的脸上,全然没有丝毫的笑意。
耗时三个月零十一天,那幢废墟楼焕然一新的展现在一干人面前,新八仍旧合不上嘴的满目惊讶,左之助也毫不犹豫的吐露三个多月以来久久压于心中的种种情怀,而平助只是带有感慨的眼神,从嘴里吐出惊叹词……
“可以入住了,我们走吧!”近藤先生这么说;“这样真的可以住吗?”左之助带有怀疑的神色看着那栋楼;“理论上应该可以”平助虽然是这么说,语气却非常犹豫;“我住在一层好了!”这是新八的自私,不过他自私的很实在……
“阿一,走吧。”总司说着,一手搭上斋藤的肩,侧脸眯起眼睛扯着他最习惯的笑容,阳光瞬间沦为陪衬,只有默默的镶起金边,分明阴影的作用了……土方略略台眼,跟在了总司和斋藤身后。